《夹缝中生存》净雅

39、第八章

　　待陪皇帝用过膳，宫中已下钥，宁然一行人便住在了云舒楼。

　　两人入睡时，赵图文好奇的问宁然：“然姐姐，陛下对你好像很亲近，连你纳君侍都管。”

　　宁然心里虽然也犯嘀咕，但却不能对外说，赵图文也不能说，只好打哈哈：“好歹我也是陛下亲封的从一品亲王，其他亲王王爷每逢选秀总能得一两个秀女，我们女亲王也就只能面见陛下时，才能被关心一二了。”

　　赵图文一听，就知道宁然在敷衍他，顿时白了她一眼，翻身扑倒她，开始死命的折腾宁然。宁然心知赵图文成婚未久，便开始守孝，出孝又一直在赶路，刚开荤就素的狠了，如今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便也配合的很。

　　宁然从未忘记自己对尊贤亲王的承诺：先诞下赵图文的子嗣！眼看皇帝要给自己赐君侍，自然得先生一个嫡子女，往后才好随意的宠幸君侍。

　　待第二天，天未亮两人便起床，宁然去上朝，赵图文则去国宾馆收拾住处，顺带得打听一下，皇帝对妻主那过于亲近的态度，到底怎么回事！

　　宁然一入太极殿，就发觉气氛不对，左右看了看，悄摸摸的凑到礼部右侍郎跟前——她是宁然乡试时的座师！“宁然见过老师。”

　　礼部右侍郎茫然的回头，看了眼宁然身上的从一品亲王朝服，片刻后，方才想起了三年前，盛传的二甲第一的传胪是宗室女，被陛下过继给了正一品尊贤亲王的事情。

　　顺带的，也想起了这位嗣王，在尊贤亲王的灵前，便干脆利落的将尊贤亲王府的印信、虎符等物，归还给朝廷的事情。

　　当然，也想起了这是个有名儿的神童：七岁童生、九岁秀才、十二岁举人、十六岁传胪。毕竟，那一届乡试还是自己主持的，出了一个神童，自己也是得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

　　眼见这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礼部右侍郎赶忙还礼：“御孝亲王不必多礼，应该是微臣拜见亲王才是。”周围的官员，也赶忙行礼。

　　于是，宁然便顺利的，在礼部右侍郎的引荐下，融入到了礼部官员中。当然也打听清楚了，殿中气氛是为哪般！

　　原是二皇子、大公主成年了，但是皇帝却不愿意给二皇子赐封地，而大公主的婚事又被草原汗王、海上蕃国给盯上了。因而，这段时间陛下的心情很不好，臣子也是动辄得咎，故而上朝气氛是一天比一天怪异。

　　不过，这种事儿，宁然一个亲王，并不好多说什么。于是，便在太极殿内当了两个时辰的木桩子。好不容易等下朝，又被陛下叫走了。

　　“臣拜见陛下。”这次召见宁然的地方，却不是泰康殿，而是御花园。“平身，宁卿你来看那边儿！”皇帝头也不回地招呼宁然过去看。

　　宁然便走过去，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嗬！那里竟有二三十个年轻郎君，在比赛琴棋书画、射箭投壶！中间还穿插着几个身着皇子服的人，为首的是太子——太子也身穿皇子服，但是三年入京科举事，宁然见过太子。

　　“你看那是朕的太子，说来也算是文武双全，只可惜命不好！八岁丧母，还得护着两个妹妹在宫中生活，毕竟，朕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那是朕的庶长子，他文采只能说一般，但武艺甚佳。其母是朕纳的头一批妃子，与朕感情深厚，如今也时常过去坐坐。

　　那是朕的庶长女，自幼顽皮是个假小子，与二子的感情不差。只是其母几年前又添了小儿子，对她的关注不多，所以朕便多看顾了一些。

　　那是朕的庶次女，是个娴雅女孩儿，本不好参加儿郎们的聚会，只是到了有淑女之思的年纪，便时常半推半就的被长姐拉过来。”

　　皇帝不说，宁然还真没看出来，那群儿郎里还混了两个公主。不过，有了皇帝提醒，再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那群人里面，可不止两个公主，尚有五六个女孩儿，皆围着太子、二皇子、大公主转。

　　正看着，就见又跑来一群半大孩子，加入其中，瞧着大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过，不论男女都是穿着男儿服饰，没一个穿女装的。

　　“那群半大孩子，宁卿你就别看了，年龄太小了点，不适合当你的君侍。还是说，宁卿你就喜欢总角少年？”皇帝看向宁然，语带调侃、但是一脸的不敢苟同之色，看的宁然很尴尬：她可不就是娶了一个十二岁的总角少年为王夫么？

　　“儿臣见过父皇。”就在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穿着皇子服的女孩儿，跑了过来给宁然解了围。“诶～～朕的小公主，你今儿怎么也跟着姐姐们来了？你可还没到能和人比赛的年纪呢！”皇帝含笑询问。

　　那位公主脚步一顿，便撅着嘴一改轻快的步伐，慢慢腾腾的挪到皇帝跟前。“父皇～～～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小声的埋怨，让皇帝哈哈大笑，笑声惊动了远处的人群。

　　只见太子与弟弟妹妹说了几句，便带着诸位皇子公主，过来拜见皇帝。其他的郎君、女郎，则是远远的行了一礼，便又继续各自的比赛。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打头，带着诸位皇子、公主给皇帝行了一礼后，宁然赶紧给对方行礼，“臣宁然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皇子殿下、公主殿下。”

　　不等太子叫起，皇帝就赶忙说：“宁卿快起来吧！”继而又对太子说：“太子，你可带有备用的皇子常服？去带宁卿换上，宁卿也去近距离的看看那些年轻儿郎。毕竟纳君侍，也得宁卿自己喜欢才是。”

　　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尤其是太子的两位嫡亲妹妹：元后所出的正一品摄政公主！需知，哪怕就是她们，身上的皇子常服与太子身上的皇子常服，都是有微弱的区别的！且，皇帝并不允许公主穿太子的常服，并为此惩罚过公主！

　　一时间，众人看向宁然的神色，各个都诧异、惊骇、怪异极了！宁然只能回以一个更为尴尬的笑容。她当然也很是震惊，但是她震惊的，不是皇帝让自己穿太子的皇子常服，而是让自己穿皇子常服——在她看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令人难以置信，具体穿谁的，反倒是小事了。

　　嫡长公主——三公主，不满的叫了一声“父皇——！”还没表示反对，就糟了皇帝一记冷眼。嫡次公主——最先跑过来的五公主，则是试探的询问宁然的身份：“不知这位亲王是？”

　　因为嫡长女今日满月，因而未上早朝，一大早就在东宫里，招待太子妃娘家人的太子，也看向皇帝。诸位皇子、公主也满是好奇、戒备的看向皇帝。

　　皇帝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刚才让宁然穿太子的皇子常服，纯属是他脑子一热的想法！不过这会儿神智回来了，他倒是也没打算反悔，不过这不是两位公主敢当众质问自己的理由！

　　只见皇帝淡淡瞥了眼五公主，转而对太子道：“这是御孝亲王，刚刚出孝，府上除了王夫，也就一个小侍。”不带他再说什么，就远远传来一道声音：“臣夏欢见过陛下、殿下！”

　　宁然顿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不由好奇的看向那人：一身从一品太监服饰，身后簇拥着十多个身手矫健的太监。结合架子不小，气场强大，还有那些太监的身形、诸位皇子公主的神色等特点，这个夏欢该是御马监掌印吧？

　　民间流传最多的，是司礼监掌印并东厂提督，御马监掌印的故事流传不多，至少宁然对此人并无印象。不过，看这样子，恐怕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太监，而是那种权阉吧？

　　夏欢压根没有等人通报的意思，嘴上还在说着请安，人就已经走到众人跟前了。注意到宁然的眼神，便冷冷看了过去，但当他真的见过宁然的相貌时，却不由愣了神，险些忘了自己的来意。

　　“夏爱卿？”皇帝见到夏欢的眼神时，不由皱眉，转动身子稍稍挡了挡，夏欢看向宁然的视线。夏欢回过神来，敷衍的行了礼，不等皇帝叫起，就径直站起来，道：“不知御孝亲王是何人？值得安排司礼监御马监、东厂、绣衣卫一起为其护航？”

　　宁然这才知道，这位权阉是来找自己的，尴尬的站出来，道：“是本王。”夏欢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上下打量了宁然一会儿，忽然问道：“不知御孝亲王年岁几何？”宁然不敢磨蹭，迅速回答：“十九岁。”

　　“十九啊！”夏欢咂咂嘴，“辛火，若我没记错，陛下登基也已经十九年了吧？”皇帝沉声怒喝：“夏欢！”夏欢身后的辛火，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太监，看向宁然的眼神也很是奇异，丝毫不受皇帝的怒气影响，从容回答自己掌印的话：“何太后去世，确已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