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37、第六章

　　　她想起了大伯一家，因为大伯坚定选择大堂姐为继承人，于是大堂哥与二堂弟便都被嫁出去了。

　　所以，这里应该也有类似的情况吧？那么，受过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出子，想来能更好的辅助她，打理好这一座尊贤亲王，不对，已经是御孝亲王府了。

　　老太太这才笑了，“这才是我儿，什么贤惠大度，那都是正室该有的肚量！虽然娶夫娶贤、纳侍纳色，但是，对于正室，最基本的也还是要有的。”

　　“行了，你回吧！改明儿官媒上门后，本王会让官媒去找你的。”说着，老太太便将逗弄着的小狗，抱给宁然。无措的抱着小狗，宁然看向老太太，“那母亲，孩儿告退。”“去吧！”

　　待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文丽便想将小狗抱走，被宁然摇头拒绝了，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回了正院。

　　没几天，官媒便带着厚厚一本花名册，上了门。老太太便让官媒直接去找宁然了，宁然在书房见到官媒后，也没说别的，接过花名册，便细细查看起来。

　　先是筛掉一些庶出的、然后是侧出的、家里曾经与尊贤亲王联过姻的。最后，才选出了十多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递给官媒，“将这些人的详细情况，与本王说说。”

　　“是，王爷。您看头一位，那是貌比潘安、文比，王爷？”官媒的夸赞还没说完，陡然一惊，却是宁然已经将那张肖像画撂下了。“下一个。”宁然丝毫不受影响的说道。

　　官媒不知发生了什么，喘喘不安的介绍起了下一位：“这一位却是武艺高超，王爷？”不知为何，见宁然又撂下那张肖像画后，官媒竟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不等宁然催促，官媒就开始介绍下一位：“这一位可是实实在在的贵子！母亲是尊贤老亲王的嫡长曾孙女，父亲是靖静长公主的嫡长子，别看今年也才十二岁，却已经通过院试，是为秀才公了。”

　　宁然又想把这张肖像画撂下，但随机就顿住了手，看向官媒：“母亲的嫡玄孙？”先不说年龄的问题，就说这都差了多少辈了？官媒尴尬的笑笑：“这是老亲王亲自给的，下官不敢违逆。”

　　宁然想了想，把这张肖像画单独放了起来。“下一位。”“王爷，您看这一位，年已十八，是州尉大人的嫡长孙，本已早早定了婚事，但因为州尉大人的夫人过世，女方不愿耽误便退了婚，如今刚刚出孝。”官媒的介绍，正中宁然心坎，所以这张肖像画便留了下来。

　　伴随着官媒的介绍，宁然陆陆续续留下了三张肖像画，皆是尊贤亲王封地上，高官的嫡长子、嫡长孙。之后宁然便请官媒去这三户人家里，探探口风，若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请官媒为她们安排见上一面。

　　官媒喜笑颜开的，收拾好了带来的花名册、肖像画，高高兴兴的离去了！宁然则是带着这三张肖像画，准备去见母亲，但想了想，却又带上了那位贵子的画像。

　　“母亲”宁然一进院儿，就看见老太太在院里检查弓弩，立刻上前行礼。“嗯，我儿可是选好了？”老太太看见宁然来了，未语先笑。

　　“是，母亲请看。”宁然本想请老太太为自己把把关，却没想到老太太却摆摆手，不愿意看。“本王就不看了，你选好了便是。” 这～宁然有些犹豫，“怎么，我儿可是还有事？”老太太不解。

　　宁然略一犹豫，还是转身拿出那张贵子的肖像画，双手奉给老太太，“不知是哪个疏忽，将侄曾孙的画像也给混进去了，女儿来给母亲送过来。”“哦？”老太太接过一看，便笑了。

　　“我儿，你过来。”老太太丢下弓弩，拿着画像，带着宁然去了祠堂。“我儿，过来看看。”老太太从暗格里拿出族谱，招手让宁然过去。宁然若有所思，转瞬便过去了。

　　“我儿，你来看，这顶上的名字，便是本王的爷爷慧昭太子，旁边的是慧昭太子妃，也是我的奶奶。”老太太摸着那两个名字，缅怀的神色让宁然默然。“那可真是一段艰难的岁月啊！那时本王，甚至一度以为，都要国破家亡了。”

　　什么？宁然愕然的看向老太太，尊贤亲王对宁然眨了眨眼，轻笑：“本王的曾祖父长寿却并不贤明，当然也并不昏庸，只是资质平庸，并无治理朝政的能力而已，就连守成都很勉强。

　　但他很幸运，少年即位有托孤老臣扶持，青年又有贤后为他打理朝政，中年有慧昭太子为他征战四方。只是，当慧昭太子战死沙场之后，一切就变了。”

　　虽然那时宁然尚未出生，但却从书上看到过，知道几十年前，天下确实是战火连天的光景。

　　“我的父皇，是慧昭太子的嫡长子，是以皇长孙的身份即位的。但是最初，在慧昭太子战死时，也不过是个不满七岁的孺子而已，而曾祖父却已经年近四十多了！

　　我的那些叔祖父、姑祖母，谁能甘心呢？皇位是个好东西，谁不想争？实话实说，本王当年也想争一争！”说着，尊贤亲王因老迈而浑浊的眼睛，久违的闪烁着锋锐的光！

　　但不过片刻，老太太便恢复了慈和的神情，轻叹：“可是，曾祖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长寿，而父皇却又有一个，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的情郎。”

　　宁然震惊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宁然的样子，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的，你没听错，就是情郎。本王的父皇啊，是那个情郎一手带大的！他是本朝第一个正一品大太监！”

　　老太太抹掉眼泪，笑容讥诮，“在他之前，本朝的宫人，最高不过是正四品而已！但是那个人，以一介罪臣之子的身份，获得了祖父的信任，随祖父四处征战。

　　又在祖父战死时，受到祖父的临终托孤，转而开始一边照顾着东宫里祖父的妻小，一边在朝堂上，为了祖父身后那些将士们的利益厮杀。

　　多有能力、多忠心的太监啊！可是等他一步步走上高位、把持朝政的时候，父皇才发现这是一匹孤狼！而他在这匹孤狼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做，甚至为他争取到了正五品郡王封号。需知，那时，叔祖父、姑祖母夺嫡已经到了白热化，而祖父已死了九年，他是可以不必再管父皇的。

　　可是，按规矩，父皇的爵位该是从一品亲王爵的，哪怕是正一品亲王爵都不过份！正五品郡王爵？他是在侮辱谁啊！”

　　说到这里，老太太语带嘲讽：“但那又怎么样呢？那个时候，便是曾祖父，都无法奈何那个人了！朝廷已经是那个人的一言堂！而那个人的心思，已经明白到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地步！

　　最后，父皇忍屈含辱，主动示了好，这才换的弟弟妹妹们，如常册封、成婚、就藩！而自己，却只能以郡王的身份，留在京里，成为那个人的玩物！

　　父皇的妻妾，全都是那个人安排的，他并不禁止父皇宠幸妻妾，对我们这些父皇的子嗣也很好。可是，那也不能掩盖那个人视父皇如禁脔的行为。”

　　宁然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老太太的父亲，怕是会错了意。那位太监可能确实过于关注他，但却是为了扶持他登上皇位。而老太太之后的话，证实了宁然的猜测。

　　“又过了几年，叔祖父、姑祖母们，无法通过正常方式夺嫡，又愤恨于那个人把持朝政的行为，愤而谋反！而天下就此陷于战火之中。

　　那人时隔十多年，再次披上战甲，却并不急于剿灭叛军，而是通过各种方式，逼反了天下诸多富有野心之人。战火绵延十余年，而本王就出生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

　　不得不说，那个人虽然手段偏激了些，却着实有能力。逼反了那么多人、打了十多年战争后，还能以雷霆之势，将其一举扫灭！震慑了朝野内外。

　　回朝后，那人便扶持了父皇成为皇太孙，设立司礼监、御马监掌管天下文、武大权！若非后来，其旧伤复发，病逝于床榻之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事儿呢！”

　　老太太虽说看不惯那个人，却也是真的不得不佩服他！“那个人死后数年，余威犹存，若是那时候曾祖父驾崩，父皇即位，也就这么算了。可是曾祖父又多活了数年，于是又有些皇族，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那个人算无遗策，虽然自己没了，但是却留下了一文一武两个徒弟，各自镇守司礼监、御马监，前后不过一两年，就把冒出来的叛军都扫平了。而曾祖父也终于坚持不住，病逝了。”

　　老太太指着第三行的名字，让宁然看： “这是本王和王夫的名字，本王运气好，恰在父皇登基那年成年，因而便被封了从一品御贤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