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生存》净雅

15、第十一章

　　于是，当秋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又因为感受陌生的气息，而骤然惊醒时，便在朦胧的灯光下看见了两个陌生的太监！

　　“谁？”受惊的秋果，迅速拢住被子坐起来，警惕的看着来人！森淼半点没有夜入香闺，吓到别人的自觉，反而被秋果的反应逗笑了，“十一年未见，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十一年未见？秋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仔细打量了许久，方才认出了来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既然不是来打杀人的，也不是那等色欲熏心来夜袭的，秋果也就放下心。但怎么看，现在也不是什么叙旧的好时间，因而沉默了一瞬，便怼到：“对于不请自来、半夜三更来吓人的男人，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男人？森淼挑了挑眉，不由打量了下自己。确实，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身材样貌、言行举止确实更接近于正常男子，而非内侍！因而，秋果错认他为男子，实属正常！当然，半夜冷不丁在自己屋里看见两个男人，就算是内侍，也没有哪个正常的女子会不受惊。

　　想到此处，不愿承认有失考虑的森淼，便道： “我在屋外等你。”说完，便带着随侍内侍出去了。秋果咬咬牙，暗骂一句：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但无可奈何之下还是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出去了，不过大半夜的，她也无心梳妆，只穿好衣服也就是了。

　　出门一看，果然三树留在屋外看月亮，秋果翻了个白眼，便走上前去，没好气的说：“找我什么事儿？”“你想封宫？但是你考虑过么？封宫容易，将来想要启宫就难了。”若说来之前还有其它想法，但现在，森淼就只想帮秋果了。毕竟，闲着也是闲着么！

　　“我知道啊，但我不想和太监对食的话，就只能封宫了，不然就只能疲于应付那些想给我牵线的人，太烦人了。”说起这件事，秋果很是烦躁，其他人面前，她得装成一个合格的管事姑姑，但故人面前不需要。

　　因而，不由得，秋果就开始大吐苦水，甚至忽略了森淼身后跟着的人：“以前罢，因为我貌丑，就算我是低阶女官，也没谁瞧得上我。现在，就因为我十六岁成了管事姑姑，就天天有人说媒，还说什么不嫌我丑！去他娘的……”说着说着，就开始破口大骂的秋果，令森淼很是无语，眼不见心不烦的重新抬头看月亮。

　　越说越上头，从对食说到了自己人缘差，又转到宫里生活苦累，说到最后还说起了自己出宫后的婚事！想到哪儿说哪儿，甚至哭了起来的秋果，彻底忽略了身边的两个人，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直到哭累了、睡着了，她也没想起来再问一问，森淼怎么找到她的。

　　做了一夜垃圾桶，听着秋果哭诉满腹委屈，险些赶不及在天亮前回到御马监的森淼，很是头疼。要是别的族人也就罢了，可是秋果？想到离开村子时，她给的三个饼子、一竹筒水，那让他在最开始活下来的干粮，他就多了几分耐心。

　　秋果一晚上的哭诉，让森淼懂了，她想要的是什么！是出宫、是想念亲人、是嫁个好夫婿。说实在话，这也不算太难，但森淼不愿就这么随了她的意。

　　秋果对于森淼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大概是对于亲情的最后一点希冀吧！

　　毕竟他的亲爹、亲祖父母们，对他都是厌恶的，恨不能没有他，这样才能和后娘和弟弟们没有隔阂的生活在一起。而亲叔伯兄弟们，又各有各的家庭，没谁愿意拉他一把！

　　进宫的一路上，同村十五人，不是没有比秋果血缘更近的族人，却也只有秋果，愿意予他一份善意！这份善意，对他而言，比之裹腹的食物，更弥足珍贵。是以，在这孤寂、无聊的深宫里，他希望秋果能留下来，与他作伴！

　　在见秋果之前，他没有这么想过，但在见到秋果之后，这个想法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但在惊讶过后，却又觉得有种理所当然的笃定。

　　毕竟，目前来说，除了秋果外，他完全无法想象，身边有个女人的景象！那太恐怖了！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让秋果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森淼若有所思的想。

　　秋果痛哭一番，心里骤然轻松下来，久违的睡了一场好觉，醒来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姑姑，方掌事和刘掌事来过了，说是愿意听您的吩咐。”小宫女服侍秋果洗漱的时候，低声禀报了消息。“当真？”秋果惊喜的笑了起来。“太好了！”

　　高兴的秋果快乐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坐在梳妆台前，“去将我那身儿浅粉色宫装拿过来，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得穿那身儿小小的庆贺下。”“是，姑姑。”小宫女依言取来了浅粉色宫装，秋果穿上这身喜庆的衣服，又化个喜气的妆容，这才带着小宫女去膳房用早饭。

　　有了方掌事和刘掌事的支持，她就获得纳韵宫八个掌事的支持了！除非万掌事她们两个，真的能找到门路调出纳韵宫去，否则八比二，大势压下只能随她们封宫！但无论她们怎么选，对秋果而言，结果不变，她又如何会不高兴？

　　高兴的秋果，下意识的忽略了，昨夜出现在她屋中的人，一心一意的盘算着，封宫需要置办的物资，以及封宫后的生活。

　　想着想着，她不由笑了起来，无论怎么想，那都是宫里少有的安宁生活啊！真是让人期待呢。

　　“何管事，”因着早上起晚了，膳房里，本该除了一个为她温着早饭的烧火丫头外，再没人的。但秋果却毫不意外的发现，段掌事和万掌事也在膳房里，且还是专门等着她的模样！

　　秋果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段掌事，翻了个白眼儿，斜睨一脸讨好的万掌事，心知肚明她们所谓何事。不过，她今儿高兴，所以倒也不曾为难，痛快的给了回应。

　　将身上最后的八十两白银放到桌子上，推给她们，“喏，听说你们有门路，可以把多余的花草，偷运出宫卖？带人把纳韵宫里那些花草，尽可能的清理出来一批，既是换钱也为了腾出地方种菜种粮，想来，你们应该能办好？”

　　秋果说着，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万掌事死死的拉住要暴起的段掌事，拿过银子，对秋果歉意的笑笑，将段掌事扯出去了。秋果撇撇嘴，她可不认为万掌事真能管住段掌事，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传来段掌事的骂娘声！

　　“姑姑，段掌事那嘴也太脏了吧！”去给秋果端早饭的小宫女，恰好听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你知道什么？”秋果一边吃饭一边没好气的说，“她那张嘴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手上的本事过硬，你以为她能活到今天？”

　　小宫女彻底无语，秋果也没继续说。吃完早饭，秋果就带着小宫女回房补觉去了！没办法，钱都给出去了，她又没什么好人缘，可以让人免费办事儿。不回去，还能干什么？

　　待得傍晚，几个掌事陆陆续续带着采买的东西回来，秋果这才开始忙碌。一一将东西登记入库，再给手下的宫女内侍们分配任务，将种菜、养鸡鸭鹅兔，养蚕织布等事儿，一一分配下去。

　　当一切终于步入正轨，纳韵宫正式封宫后，已是一月后。也就是秋果封宫后的两天，以司礼监一秉笔太监的对食暴毙为引，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开始。本想安排好，再找秋果的森淼，意外也不意外被扯了进去，再也顾不上心底的那点儿小心思。

　　转眼，便是一年！姚掌事年龄到了该出宫的时候，但宫里的混乱却还未停止，于是她只好暂且在纳韵宫里等着，不敢出去。万一被搅进那滩混水里，可不是玩的，说不定命都保不住！

　　直到半年后，司礼监掌印换人，宫里的混乱稍稍平定，姚掌事便迫不及待的出宫去了！秋果羡慕极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祈祷新分来的掌事是个好相处的。谁知，竟是数月，过了年也不见新的掌事来报道！

　　秋果茫然又窃喜，也不去尚宫局询问，只是守着纳韵宫，安分守己的过活。

　　等啊等，等到她都十九岁，宫里掌事都走了三个，手下的宫女也走了十多个以后，终于等到了关于纳韵宫的消息！

　　是一道圣旨，大概意思是陛下已经十二岁，到了封后纳妃的年纪，故命后宫各宫修葺一新，等待新妃入住。

　　具体到纳韵宫，就是秋果晋升至正六品，手下七个掌事各自晋升一品，又补充三个庶七品内侍为掌事；手下宫女、内侍虽没有晋升品级，却也调换了职司，变相升职了；又补充三十多个内侍，为粗使内侍、打杂内侍。

　　对于这个结果，秋果是茫然不解的：补充的皆是内侍，而非宫女！可作为低级宫苑，本该是宫女居多的呀！所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