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钱》爱德华伯爵

5、陈召会能竭犹如醍醐灌顶

　　陈召和能竭面对面坐下来，偌大的咖啡吧三三两两地坐着些年轻男女。十一月的上海，正是秋高气爽。陈召凝神端详着坐在对面的这位能人，总觉得有点言过其实。这张脸恍若一个新疆馕，刚揉好面还没烤。那稀稀拉拉宛如秃顶的头发，老让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生活用品，用了几年脱光了毛的牙刷。四十岁不到，怎么就满身白肉直奔地球圆心呢？忽又想起古人有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世界也很平衡，若是给了漂亮的容貌，大多就会给你近乎白痴的内存。而若是给你个丑陋的外壳，就会给你装上一个高配的内机。陈召心想，且忍住鄙夷，听他说道说道，再作区处。反正不是谈恋爱，也没那么多讲究。能竭打了个响指，召来服务员。“两杯美式，不加糖”。“噢，给我换个卡布奇诺”。能竭一边呲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微笑着，一边说：“陈先生经常来上海吗？以前做什么生意”“上海经常过来，我以前是公安局刑侦的，家里是做金融的”陈召心里盘算着该给自己安上一个什么头衔合适。“哦，公安系统的，当领导吧？家里做金融，是哪方面啊？金融我比较熟悉”。“不算什么领导，科级吧。温州民间借贷比较发达，我们家做担保，开小贷公司这些。这些年比较难做”。“嗯嗯，杨首长跟我说你们两兄弟都是年轻企业家，让我跟你们合作搞事业，他那里也有些资源，可以放进来.. . ”。能竭莫测高深地试探着。陈召接着说：“是的，杨部夸你很厉害。叫我们多跟你请教。温州地方小，我们寻思能到大点平台闯一闯。你觉得现在有什么样的机会”？

　　能竭察言观色，觉得陈召像是虚心请教，再加杨部长的介绍，也有心结交这陈氏兄弟。就说：“我觉得现在的中国，阶层固化。富人掌权，你看开两会坐在主席台上的都是富人。你要有几个亿，当地政府就要将你弄进人大政协。穷人翻身的机会不多。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积累起资本，但你们家有小贷公司那也可以做点文章。研究一下富人发迹的路数，一靠眼光，二靠贵人。主要靠挖社会主义墙角”说到这里，新疆馕上还泛出一些天真无邪的笑容。“你比如最早倒批文，后来炒地皮，再到原始股，法人股，再到做PE上市，不能做实业，只能玩资本。怎么靠眼光呢，就是你要等待“改革”现裂缝，或者说是漏洞。你要发现机会。但是你要想飞黄腾达呢，那还需要一个条件，就是要有贵人相助要有伞给你罩着。你就说马云，弄了个淘宝，但是淘宝不賺钱，好在淘宝大了有影响力了，背后站了一排官二代，都是PE进来的。这就是贵人相助。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马上有了支付宝。对，支付宝，那比银行还银行呢。最后归结到金融，成了首富”。能竭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喝着咖啡。有小股咖啡顺着他热情洋溢的嘴唇开闭，从嘴角叛逃，沿着下颚蜿蜒到了他那件花衬衣上。他兀自不知。陈召见状，用手在自己脸上相同部位指了指，能竭才扯了一张卫生纸擦拭了一下嘴角。“服务员，给我续一杯”。陈召听了他这一番宏论，茂塞顿开。能竭停顿了一下，眼角往邻桌一位高挑骨感的美女来回上下地睃着。

　　能竭意犹未尽，打开的话匣子，一时都盖不上。接着发挥他那原创的江湖经济学。“我觉得要发财，不一定要自己有很多钱。但需要智慧。当今的时代，属于有智慧的人的时代。方向就是做金融，但各有巧妙不同。你我都是有眼光的人，再加上杨首长这个贵人，何愁事业不成。中国对大多数人来讲，已经没有什么发财机会，但是对我们来讲，还是有机会的”。能竭故意将杨部长称为杨首长，增加点神秘感。这时，三杯美式下肚，激情澎拜，言必称你我，跟陈召虽是初相识，恰似故人归。陈召竟然一句也插不上嘴。心想毕竟是大上海，国际性大都市。见解就是不一样哦。再看这新疆馕也就顺眼多了，似乎那囊上沁出的几滴油汗，都有了芝麻的香味。于是，就故意翻腕看看劳力士金表，极其礼贤下士地趁能竭说到休止符时说道：“嗯，已到饭点了，若你没别的事，我请你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聊”？能竭说：“好的好的。本来晚上还要去见一个老领导。不过我改日再去了。我们谈的这么投机，今晚就安排给你了。这旁边有个江南春酒店，菜不错。我们这就过去吧，没几步路”。陈召招乎服务员示意要结账。能竭赶忙拦住：‘’我有会员卡，免单的。‘’于是，两人拎起皮包去到江南春就餐。黄浦江边正是华灯初上，江面上桅火闪烁，凉风徐来。全上海的都市之美，都浓缩在这外滩不夜之时。陈召从多时的阴郁中豁然开朗，俨然奔波半世一事无成，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刘备，在茅草屋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诸葛亮，还聆听了《隆中对》的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