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暗恋》波澜微景

17、第十七章：恳求

　　冰粉色美甲掐握在邵与嘉脖子上，产生一瞬间窒息的错觉。

　　杨沐恩摇头，盯着他说：“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邵与嘉酒醒了一些，听完杨沐恩对他的忠告，惭愧低下头。

　　杨沐恩收回手，转为向上拍拍他的脸。

　　“走吧！我送你回家。”

　　杨沐恩心里其实后悔得想死，让她再心软吧！心软到初吻都没了。

　　“恩恩，对不起！”

　　她恍然起身，一只手被一个温热的掌心沉沉抓握住。

　　“对不起！”

　　邵与嘉肩膀颤抖，莹热的泪哗哗而下，滚掉在她冷白的手背上：“我做不到，我还是很喜欢你。”

　　杨沐恩躬着身子，魂都僵硬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邵与嘉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掉眼泪！

　　没有浓重的抽噎声，他身子颤抖，眼泪断断续续往下掉，沾湿绒长的睫毛。

　　杨沐恩颤颤手，继续往下弯腰，空着的那只手抚抚他的头，声音温柔：“起来，我送你回家。”

　　这一眼对视，邵与嘉实在太乖了，他眉眼弯弯，眼睛湿漉漉的，极惹人怜爱。

　　她忽然说不了任何狠话。

　　他倒是极听话，抓握着她的手，踉踉跄跄站起来。

　　杨沐恩看邵与嘉脚底不稳，侧身扶住他，撑着他出了酒吧。

　　“你家地址换了吗？”

　　杨沐恩往前插好电动车的钥匙，又将他双手往前圈搂在她的腰上。

　　邵与嘉顺势往前挪靠过来，搂在她腰上的手也跟着箍紧了一圈，“名扬国际六栋二单元1906。”

　　杨沐恩蹙眉，不免生疑：“邵与嘉，你真醉还是假醉?”

　　邵与嘉乖乖靠在她肩头，“我没醉。”

　　凌晨五点六分，两人终于回到家。

　　杨沐恩把邵与嘉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邵与嘉眉头直皱，好像没太多力气。

　　“想喝水~”
　　他抓住她准备起身的手，无力恳求：“恩恩，我想喝水。”

　　杨沐恩怔愣点点头，又起身接了水喂给他。

　　放下杯子，见她准备离开，他再次伸手抓住她问：“你今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杨沐恩目光一顿，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极为坦诚：“我们从小认识，总的有点情谊，我不想你受伤。”

　　“今晚，……是我的初吻。”

　　杨沐恩低头笑笑：“不用解释，我不在意这个。”

　　“可我在意。”

　　邵与嘉忍着泪，泪意糊花眼睛，“恩恩~~”

　　他起身，轰然往下，双膝跪地，喉咙滚动出最卑微的话：“我们复合好不好？”

　　杨沐恩泪意也跟着翻涌，她一向心软，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如此卑躬屈膝。

　　“邵与嘉！”

　　杨沐恩也很清醒，她不要这种卑微式的感动，因为它无关心动。

　　她决然起身，往后迈开腿，抱臂看他，“我不喜欢你这样，一点都不喜欢。”

　　……

　　邵与嘉的颓废，持续到这年冬天才结束。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快期末考了，黎煦看着邵与嘉萎靡不振的样子，头疼得崩溃。

　　过去的两个月，实训房里的邵与嘉不是打碎玻璃杯就是烧糊锅底，放错调料也成了实训常态。

　　就连他的生日，他也是一个人闷在床上睡了一天。

　　一向对同学们佛系管理的女班主任老师也找上他——“邵与嘉同学，你这个状态下去可不行啊！你要是压力太大的话，可以跟老师说说，如果你不想跟老师说，老师建议你去校医室看看心理医生。”

　　但邵与嘉完全没听进去，还是得过且过的混着日子。

　　2017年1月1日，元旦这天，邵与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杨沐恩在朋友圈官宣了——太阳公主：“缘来是你@毛绒先生。”

　　配图是他们十指相扣的图片。

　　邵与嘉把她朋友圈的配图放大，看了又看，最后在她朋友圈打下一行字。

　　青蛙王子评论：“恩恩，幸福久久，天天开心！”

　　这一刻，他真心祝福杨沐恩。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爱，不是任性的纠缠，自私的占有；爱 ，是两情相悦的欢愉，灵魂契合的共鸣。

　　杨沐恩很快回复了他的评论，“谢谢，你也是。”

　　邵与嘉看了回复，放下手机，花十分钟时间冲了个澡，去学校理发店剪了个新发型。

　　对杨沐恩来说，二十一岁这场正式的恋爱，来得刚刚好。

　　要说初恋，她跟邵与嘉的那段，其实算不上正式的恋爱，她要的，是目不转睛的注视，宣之于众的爱意。

　　汪海意是在元旦这天，阳光正好的早上跟她告白的。

　　他捧了一大束红色的郁金香，单膝下跪，跟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肺腑之言。

　　她其实记不住他具体一字一句说了什么，她只记得，他知道她喜欢郁金香，知道她不喜欢下雪天，她记得他紧张颤抖的手，望眼欲穿的恳切。

　　这场恋爱，没有轰轰烈烈的开场，但在时间流转里，温柔如水，细腻真挚。

　　邵与嘉在这天后，精神慢慢好了起来，期末考试成绩到底考得还不错。

　　寒假回云城的高铁上，他看见了并排而座的杨沐恩和汪海意。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见汪海意，杨沐恩朋友圈里的汪海意只有侧脸。

　　还挺巧，邵与嘉觉得他俩第一眼看上去长得挺像，他们都是浓眉，还有一双不太想承认的桃花眼，皮肤都挺白。

　　今天的汪海意，只简单穿了一件宽松的印字白T，时不时扶扶鼻梁上的眼镜，低头敲电脑键盘，看着就是个学习很好的男生。

　　看见杨沐恩身上同款的印字T恤，邵与嘉心里一空。

　　原来是情侣装。

　　他们，确实还挺配。

　　邵与嘉压低帽沿，从他们座位旁若无其事走过去，再也没看他们一眼。

　　混沌睡了半个小时，高铁很快到站云城。

　　邵与嘉在座位里待了快十分钟，看人群都散去，才慢吞吞走出车厢。

　　他并不想遇上他们，最好以后都不要碰面。

　　她幸福就好，他不想知道。

　　回了家，秦蕴之对他剪头染发的事情一顿痛批。

　　“与嘉，你现在是大人了，有任意收拾打扮自己的自由，但你染个绿色的头，你看看这像话吗？”

　　看他只当耳旁风，秦之蕴便追着他到洗手间门口，继续唠叨：“这马上过年了，你那些姑姑姨姨，舅舅舅妈今年都要来我们这边过年，你今天下午去理发店给我重新染黑的回来。”

　　邵与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名的陌生。

　　切断的眉，獠刮几条痕的板寸，刺眼的发色。

　　他高中都没有这样的离经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