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主他骗我帮他打工》我在写神魔

35、死而后生

　　怎么可能？！
　　二人不由伸手摸向腰侧，那里的确空空如也，也本该空空如也。先前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二人索性将自己的腰牌藏匿在营帐内的行李当中，没有任何理由与刺客的夜行衣一同出现在这里。
　　晁阳伯：“薄野汗，你刚才叫他什么？”
　　薄野贤钧：“如你们所见，他们并不是真正的解无东夫妇。”
　　“那他们是……”
　　薄野贤钧缓缓摇头，轻叹一口气道：“此前在中原认识的一个朋友，他们说这次顶替解无东夫妇的身份前来部族大会是有要事在身，我便一直没有深究此事。”
　　“薄野贤钧！”荀慕之心口一惊，“你这话是何意？”
　　晁阳伯：“我就说我们部族之间怎会有如此深仇大恨，原来是混入了外来者挑拨！”
　　听到薄野贤钧交代二人的真实身份，人群当中顿时一阵唏嘘，有人回过来找贺楼郸夫妻的麻烦，秦秋看不惯要出手，却被贺楼郸死死捉住手腕，果然那些人更多是关注荀慕之和顾云舒，在这边自讨没趣后就没再管他们。
　　燕弗罗看向薄野贤钧，双眼微眯。
　　荀慕之对薄野贤钧蹙眉道：“我们的目的，不是前天就原原本本告诉了你吗？”
　　“也怪我当时信了你的一面之词，”薄野贤钧抬手指向地上那两件夜行衣，“那出现在你们床底下的夜行衣，你又如何解释？”
　　在二人床底下？
　　荀慕之和顾云舒交换了一个眼神。
　　“中原人，这样偷偷摸摸来我们部族大会，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别再听他们狡辩了，除了他们谁还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我就知道是你们！”
　　人群中沸腾起来，个个对二人出言不逊。
　　顾云舒上前一步，与荀慕之并肩，大声道：“我们营帐大部分时间都是空无一人，这夜行衣只怕是有心之人故意放进去的！”
　　薄野贤钧：“那你们的腰牌又怎么解释？”
　　他招招手，后面上来几个八宝谷的人。八宝谷是专攻医术的帮派，秉承治病救人的公道，在西域享有盛名。几个年轻人上前，将受伤昏迷的裘和裕抬了下去，只剩一个老者留在薄野贤钧身边。
　　薄野贤钧对他道：“你给诸位说说。”
　　那老者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气息沉稳道：“老朽仔细检查过汤帮主以及他几位手下的尸首，是死于剑伤。”
　　在场所有人当中，用剑的，只有顾云舒。
　　人群再次激愤起来，晁阳伯啧啧道：“哎呀，我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过来给我们爷几个舞个剑，爷就信你的胡话怎么样？”
　　“你——！”
　　顾云舒正要上前，被荀慕之一把拉住。
　　他死死盯住薄野贤钧，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之色，不乏挣扎而和痛苦之意。
　　他想了许多，想到初到长泊营地时前来刺杀的屈卢州，想到昨晚二人再次遭遇的刺杀，以及如今这山穷水尽的局面。
　　昨晚的迷香绝无可能凭空出现，在二人从集市回到营帐之前，只有薄野贤钧派人来过为他们收拾营帐。营帐的布局他们最为清楚，只有他们才有机会将迷香布置在其间，甚至搜刮出二人藏起来的腰牌。
　　为什么二人拜托薄野贤钧的事迟迟没有答复，甚至在那之后开始陷入其他人算计？为什么他能知道二人的位置提前召集好其他首领过来？以及，他又是如何恰好从二人营帐中“搜”出夜行衣和腰牌的？
　　所有答案都不言而喻，所有错误都在荀慕之自己，因为他太过信任薄野贤钧，却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信任的人才是真正的敌人。一切只不过是薄野贤钧贼喊捉贼罢了，长泊营地是薄野贤钧的地盘，只要他想，自然可以找出无数“证据”。
　　“将所有罪名推到我们头上，真是一手好算盘。”荀慕之眼神冰冷，淡淡望向薄野贤钧。
　　薄野贤钧未答，晁阳伯说：“我看，这二人说不定是中原派来的细作，妄图割裂我西域。”
　　“对，中原细作！”
　　“细作不得好死！”
　　周围立刻有人附和。
　　荀慕之不屑地淡笑一声：“你这样大张旗鼓的鼓噪，倒也像其他地方派来的细作。”
　　晁阳伯顿时恼羞成怒：“来人，将这二人抓回去，别让他们跑了！”
　　四周护卫迟疑片刻，缓缓上前。
　　顾云舒又上前一步，挡在荀慕之身前：“要回去也是我们自己回去，你有什么资格抓我们？”
　　晁阳伯：“中原细作，只不过是低贱之辈！”他骂骂咧咧，“我看你们谁敢……”
　　“咚”地一声闷响，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顾云舒径直上前，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啊……”闷响过后，晁阳伯捂着自己的脸，整个人在地上痛得打滚，面前还有吐出的点点血迹。
　　顾云舒动作极快，更是压抑已久，周围的人一个都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揍完人，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枚腰牌，仔细擦拭掉面上尘灰后，站回原处。
　　“真是够了。”
　　鸦雀无声。
　　守卫们顿时惊慌失措，手中的兵刃纷纷指向顾云舒，害怕她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毕竟已经见识过她的厉害，没人愿意最先送死。
　　包围圈正中央的荀慕之脸色平静，他和顾云舒一起冷眼睨向地上打滚的晁阳伯，目光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墙头惹人生厌的秽污。
　　晁阳伯捂着自己的脸，疼的呲牙咧嘴，狂躁道：“快来扶老子！”
　　他身后的手下这才想起自己的主子还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将他扶到人群之后。荀慕之和顾云舒抬起目光，将视线定向薄野贤钧。
　　“多情剑客无情剑，今天我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荀慕之说。
　　薄野贤钧哼了一声：“速速将此二人拿下！”
　　薄野贤钧一声令下，那些守卫便不再迟疑，立刻举刀上前。同一时间，顾云舒的长剑已经出鞘，渗出刚饮过血的寒芒，只一荡，四周人群最稀疏的地方就被破开一个大口子，紧接着她熟练揽过荀慕之，使出轻功跃出包围圈，向着远处飞掠离去。
　　“这二人身份定不寻常，谁能拿下他们，我赤盖部出八千两白银！”薄野贤钧当场立下悬赏，“那个女人十分危险，若有必要，可直接诛杀！”
　　话音刚落，一半多的人立刻向着二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有几个武功不凡的首领贴身护卫看了看自己主子的眼色，同样追了上去。
　　以燕弗罗和薄野贤钧为界，另一边火光明亮，没有一个人有出手的意思。
　　薄野贤钧沉声问：“燕帮主这是何意，我们西域共同的敌人你也打算放走吗？”
　　燕弗罗缓缓掀起眼皮看他：“这场戏，还是薄野汗一个人玩吧。”
　　“我们走。”他挥了挥手，剩下近一半的部族跟着他离开，丝毫没有将所谓的八千两悬赏放在眼里。最后离开前，燕弗罗回头道：“我的裘护卫是在你的部族大会上受伤的，这个仇，你早晚会还回来。”
　　他的语调仍像往常一般慵懒，却是杀意尽现。
　　……
　　吵嚷声被逐渐甩在身后，顾云舒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二人穿梭在夜色的密林当中。片刻后，顾云舒停在绿洲边缘，放下荀慕之。向外是连绵不断的沙漠，夜空中繁星点点，沙漠里一片朦胧。
　　“快走。”荀慕之一落地，拔腿就向外跑，他知道顾云舒带着他跑不快。
　　身后没有动静，荀慕之没跑两步就停下来，转头看向仍然伫立在原地的顾云舒。
　　“快走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顾云舒平静道：“他们当中不乏有高手，有人已经追上来了。”
　　荀慕之：“那你还不快跑！”
　　顾云舒：“我们两个人，注定有一个逃不掉。”
　　“有我在，你多带一个人逃都行！”荀慕之转身上前，拉起顾云舒的手，想要将她拉走。
　　“谢谢你愿意陪我前来冒这个险，”顾云舒任他拉住自己的手，轻轻一笑，“我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荀慕之：“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回去再慢慢谢我——喂！”
　　在他身后，顾云舒突然一把甩开他，接着一掌将他推出，荀慕之不受控制地向着沙丘下滚落而去。
　　与此同时，顾云舒的衣摆被“飒——”一声扬向夜空，一道刚猛的劲风袭来，顾云舒立刻拔剑回身，挡下了当头一刀。气劲相撞，震起一圈尘土，来人是仇博部可汗侍卫桑永仪。
　　一击过后，桑永仪向后翻身落地，不待顾云舒稍作调息，又有二人分别自左右两侧袭来。顾云舒脚下一踏，身若浮萍向后飘去，堪堪避开了二人的合力一击。
　　此二人分别是莽元部可汗侍卫高锐与炎澜部可汗侍卫破多兰俊，来者三人与裘和裕身份相似，皆是西域叫得上名号的高手。
　　四人相顾无言，眼神一动，霎时间身形化作虚影，冲撞在一处。刀剑相接，真气充斥在四人周围，澎湃的气劲一圈一圈荡开，激起一片飞沙。
　　顾云舒不久之前走火入魔费了不少力，如今最好的结局是两败俱伤，可就算能忍伤打败其中一人，又该如何对付余下二人？
　　还有荀慕之，她只是将他推了出去，希望他尽可能远离这里，可他不会武功，若是被追兵追上，只会没命。
　　剑光交错间，顾云舒依然分神想着荀慕之，心神微动，出手的速度迟缓了些，桑永仪抓住破绽一刀刺去，顾云舒立刻回神躲避，堪堪侧开，却还是让剑锋划破了左臂。旧的伤口还未结渣，新的伤痕又在一旁渗出了滴滴血珠。
　　不知过了多久，四人骤然分开，分别立于相隔不远的四角。
　　桑永仪道：“姑娘应该知道，这样下去你必败无疑，不如早些收手跟我们回去，还能少受点痛苦。”
　　顾云舒闭了闭眼，身形骤然一动。她非但没有向着外围的沙漠逃遁，反而冲回绿洲里面。桑永仪三人在惊讶之余追了上去，却见顾云舒已经开始和另一人交手。
　　那是近几年才露锋芒的赤盖部新秀伍承鸿，焰头极盛，看不起桑永仪这些上一辈的高手，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桑永仪他们厉害许多。
　　然而厉害的伍承鸿没有挡住顾云舒一脚，向后被踢飞出去，撞上林间树干，腥红的血液自他嘴角浸出，连带着几根粗壮的树干也应声倒下。
　　这一击极重，但是伍承鸿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更加张狂地放肆大笑起来：“有趣，这样的武功我不一定能打得过，那就看看我们这么多人，你还能撑多久！”
　　喧嚣是更近了，更多追兵围了上来，磅礴杀气汹涌而至，顾云舒咬牙应战。
　　刀光剑影汇集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顾云舒收缩，她根本没有出招的机会，只能避其锋芒，还是防不胜防的中了几招，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胸中气血翻涌，终于，顾云舒再也忍不住，忽然“哇”的一声，呕出大口鲜血半跪于地。
　　她的上衣大片被自己的鲜血浸湿，连袖口也被削去了一片，加上后背不甚中了两掌，此时她的内息已无法正常运转，腹部传来犹如重击的疼痛。
　　突然，一道身影飞身上前，一脚将毫无抵抗力的顾云舒踢至数丈之外，连长剑都脱了手。
　　“伍承鸿!”桑永仪三人大喝一声，“何必要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动手！”
　　其实他们三人身上也被顾云舒的长剑割了数道口子，不过还好都是些小伤。眼见顾云舒已经支撑不住，他们仍然丝毫不敢松懈。
　　三人具是部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除了平时与其他部族间少有的切磋外，在西域还从未遇到过能势均力敌的对手，然而顾云舒仅一人之力便能拦下他们所有人。此前听闻中原高手辈出，他们只是唏嘘，如今真正见识之后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况且眼下之人还是位女子。
　　顾云舒慢慢爬起来，找回自己的剑。无数人盯着她狼狈虚弱的模样，恍若期待的结局终于到来。
　　“哈哈，她撑不住了！”有人喊。
　　顾云舒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高锐率先开口：“姑娘，束手就擒吧。”
　　他们三人并无伤害她的意图，奈何顾云舒方才反应太过激烈，他们迫不得已才将她伤及至此。
　　顾云舒嘴唇轻启，气息微弱道：“束手就擒？这便是你们让人束手就擒的手段？”
　　桑永仪轻叹一口气道：“姑娘，若不是你先欲夺我三人性命在先，我们也不会伤你。”
　　高手之间惺惺相惜者居多，平心而论，桑永仪三人赏识顾云舒，若是抛开此刻对立的身份，三人倒是十分愿意与她结为好友。
　　顾云舒讥讽般地笑了笑，夺他们三人性命在先？在她的意识里，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出手过，何来伤人一说？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还真有一手。
　　不过也罢，索性跟他们回去，至少荀慕之暂时是安全了。
　　“我跟你们回去。”顾云舒缓缓站起身，将长剑收入鞘中。桑永仪三人见状，也收了武器上前。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顾云舒竟是在三人靠近之时突然出招，剑尖向着三人脖颈处划去！
　　“你！”破多兰俊顿时怒吼。三人立刻向后退去堪堪避开，拔出武器迎战。
　　顾云舒这一剑挥出时，她的人已忽然到了数丈外，又突然停下，双脚一蹬凌空飞起，举剑向三人斩来。桑永仪三人也非等闲之辈，迅速应战。
　　但此时的顾云舒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数招便坚持不住了。她咬牙不让自己跪下，单手握着剑撑在地上，想要再一次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鲜血开始从唇角滴下，一滴，两滴，落在地上，开出妖艳的花。
　　桑永仪三人静静立在一旁，手中握紧武器，防备着顾云舒像方才那样突然偷袭。身后喧嚣声渐近，第二批人快要追上来了。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薄野汗说了可以杀，还留着她干什么？”伍承鸿恼怒道。
　　“究竟是命令，还是你单纯容不下她比你厉害呢？”桑永仪讥讽道。
　　“你说什么！”伍承鸿上前同他理论，高锐和破多兰俊连忙过来帮桑永仪的忙，几人差点就要大打出手。
　　手腕处在隐隐作痛，顾云舒缓缓抬眸看去，原来是方才交战时不甚划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慢慢地，鲜血从伤口里沁出，一滴一滴，顺着手腕，血珠滴落在地面，浸入面前的沙土。
　　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连耳边也开始出现幻音，视线模糊不清，她真的要撑不住了。
　　下一瞬，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揽过她虚弱的身体。
　　荀慕之站在她的身后，不顾沾染到自己身上和脸上的血液，将她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