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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更阑人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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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慕之微微抬眸,只见紧挨着那几位中原商人还有一桌,只不过是在墙角,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桌后坐有二人,皆是一身西域打扮,处处透露着身份的不群。其中一位男子的脸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因为身处西域常年日晒的缘故,肤色比荀慕之要略微黝黑一些。他一只脚正嚣张地踩在身侧凳子上,看向那一桌中原商人,方才那话便是他问的。
而坐在他另一侧的是个女子,身侧挂有一把弯刀,由始至终一言未发,却一直紧盯着几人,看起来像那男子的护卫,可身上服饰又与男子差不了多少,似乎身份不比男子低。
几个中原商人面面相觑,他们也看出了那二人的身份不简单,却不知究竟是哪路大人物。
“呃……这位仁兄,你也是玉蟾谷的人吗?”其中一人笑着拱手问到。
“是,怎么不是?”男子颇为骄傲回答,“玉蟾谷就是我的!”
几个中原商人一愣,荀慕之则是眉梢微挑。
“哦我知道了!”那位经验老道的人连忙拢过几人,悄声道,“这位就是玉蟾谷的小王子,贺楼郸!”
“小王子?”
几人顿时有些惊异,荀慕之和顾云舒也微微将身体靠向他们,竖起耳朵听。
“我之前听说,玉蟾谷的首领三年前才由这位小王子继位,这次部族大会也是他第一次在其他部族前露面,怪不得我之前没见过。”
“那她旁边那个护卫呢?”
“什么护卫,那是他夫人,而且还是个高手!”
“喂!你们在那边说什么呢?”贺楼郸见几人并不理会他,出声喊道。
“殿下,他们只不过是随意提到玉蟾谷罢了,不必放在心上。”秦秋一直坐在他身边,终于开口道。
贺楼郸:“我也是第一次出来,四处看看也没什么……”
“殿下,跟您说过多少次,您已经是玉蟾谷的首领,不再是无所事事的王子了。”秦秋一脸严肃,沉声道。
她比贺楼郸要大一岁,从前二人初识相爱时,每天甜甜蜜蜜恩恩爱爱,逍遥快活,可自从贺楼郸继任玉蟾谷首领,秦秋每天比贺楼郸还要紧张,在外从来都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贺楼郸,她相信在自己的夫君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首领。
“在外万万不可肆意跋扈,这样只会……”
“只会惹来更多麻烦!”贺楼郸十分委屈的收回了腿,扑到秦秋身上,挽着她的一只手臂:“阿秋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多没意思……”
秦秋一边任他埋头在自己的颈间猛蹭,一边义正言辞地提醒:“殿下,注意自己的形象。”
几名中原商人继续八卦:“那不还是个小孩子吗,怎么就有夫人了?”
“什么小孩子,人家都十八了,你以为像你那样没出息二十多才讨到媳妇儿?”
“比我更没出息的多的去了,我跟你们说,二十多还没讨到媳妇儿的又不是没有。”
砰——
荀慕之重重拍下茶杯,杯里的茶水都溅了些出来,他对顾云舒说:“走。”
“去哪儿?”顾云舒还想再听一会儿八卦。
“去商量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你有方向了?”顾云舒立刻惊喜地放下茶杯,跟着荀慕之上了楼。
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前,与贺楼郸十指相扣却一脸严肃的秦秋牵着贺楼郸起身,察觉到什么,望向二人离开的楼梯口。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雁门镇一案?”荀慕之关上房门,转身问顾云舒。
顾云舒看着他无比理所当然的跟着进了她的房间,还顺手关了门。直觉告诉她这样十分不妙,不过荀慕之关上门是要说正事,还是先忍一忍算了。
荀慕之自顾自继续道:“我跟你说过的,当年那些山匪投降后全都扎根在敦煌附近,自成部族,此次部族大会他们一定会去,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从他们口里问出当年的真相。”
顾云舒:“不是只有那些部族首领才能进去吗?”
荀慕之嘴角微扬,凑近了低声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我们扮作首领不就行了?”
* * *
夜悄然深了,客栈内外都静得出奇。
西域地广人稀,就算是部族大会在即,敦煌城里的人还是没有淮安一半多。
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闪烁着陪伴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了一地朦胧,也吹拂着窗外二人的额发。
荀慕之和顾云舒已经在贺楼郸窗外的屋檐上埋伏许久了。
荀慕之的计划很简单,趁着黑夜贺楼郸小夫妻熟睡之时制住他们,顶替他们前去部族大会。虽然顾云舒觉得这样无缘无故找人家麻烦并不好,但荀慕之却是义正言辞,美其名曰:给那未经世事的小王子长点教训。
可问题是,小夫妻二人很晚才回到房间,回房间后又歪腻在一起,久久不睡。
“阿秋,我又想了。”贺楼郸软糯的声音传来,听得荀慕之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竟然能想象到贺楼郸在秦秋身上撒娇的样子!
“昨晚不是才……”秦秋的声音没了在外的故作矜持,听起来柔柔的。顾云舒抚额,这两人还真配一对。
贺楼郸继续撒娇:“昨晚是昨晚嘛,昨天吃了饭,今天不还要吃吗?”
荀慕之:“……”
顾云舒:“……”
“可是你已经连续吃了三天了!”秦秋的话里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荀慕之和顾云舒面无表情地相视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
哎。
“跟阿秋在一起,又怎么会饱,怎么会腻呢?”房间里,贺楼郸躺在秦秋腿上,用手指卷着她的头发玩。
窗外二人在考虑计划要不要改变一下,他们不是来听墙角的,更不想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秦秋转头,将头发从贺楼郸指间抽出:“好了阿郸,明天就要去部族大会了,这是你第一次在其他部族面前露面,不能轻视。”
“可是我不想去嘛。”
“不想去也得去。”秦秋起身,揉了揉贺楼郸的脑袋:“我去楼下等着打些热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说完,二人唇瓣相接,轻轻一吻,“啵”的一声差点将窗外二人震到楼下去。
好在秦秋很快出去关了门,贺楼郸也将房间里的灯灭了。
顾云舒长呼一口气,碰了碰荀慕之,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房间内,随后比划了一个悄悄行动的手势,告诉他自己先一个人进去制住傅玉泽。
荀慕之认真看了半天,随后凑近了用口型说道:“你——在——说——什——么?”
顾云舒:“……”她只能拍拍荀慕之,示意他在外面等着就行,荀慕之点头表示明白。
窗户被轻轻拨开,房间内半晌没有动静,顾云舒翻身而入,纵使衣袂偏偏,也依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轻轻地落在地上,几乎可以确定贺楼郸已经睡着,缓缓向床上的贺楼郸靠近。
嘭——
身后,荀慕之翻进来的时候脚被窗台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顾云舒惊恐地回过头,用眼神质问荀慕之为什么要进来捣乱,荀慕之无辜抬头,不是你拍拍我叫我跟上的吗?
“谁?”半梦半醒的贺楼郸被这声音一吓,顿时清醒,警惕道。
既然被发现,二人也没了躲的必要,干脆光明正大的向着贺楼郸走近。
借着朦胧的月光,贺楼郸看清了屋子里的两个生人,当即吓得大叫:“卧槽!你们要干什么!”
顾云舒快步上前,希望能在秦秋赶回来之前先敲晕贺楼郸,这样还能埋伏秦秋一手。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嘭——
房门被狠狠踢开的声音还未完全消散,房间内一道身影已经闪身而至。
秦秋未发一言,只听得“嗡”一声,那弯刀的破空之响已伴随着它的脱手疾掠至顾云舒身前。顾云舒仰身避过,却蓦地发现那弯刀的去向竟是她身后的荀慕之!
来不及挺直腰杆,顾云舒就地一旋,随后脚上用力一蹬,化作一道虚影猛地向前,扑倒了想躲却躲不开的荀慕之,二人滚到房间一角。
然而那弯刀似乎长了眼睛,竟在半空中一个回旋,丝毫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再度向他们飞来。顾云舒一个翻身站起,同时长剑出鞘,只听得“铮”的一声,将那弯刀准确无误地击向了窗外!
秦秋一惊。
练武之人一般都十分爱惜自己的武器,秦秋将她的弯刀练得如此出神入化,想必更是相伴已久,割舍不得。果不其然,她当即飞身掠向窗外去寻她的弯刀。顾云舒长臂一展,同样飞踏跟了出去。
倒在地上还没起身的荀慕之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顾云舒是为了避免惊动客栈内其他人,故而将战场引至客栈外。回过神来,屋内只剩下他和贺楼郸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
夜色下,两道身影在敦煌城上空交错飞掠着。
飞行暗器一类的东西顾云舒见过不少,但秦秋这样既可以拿在手上又能四处乱飞的弯刀她还是头一次遇到,甚至有些头疼。
那弯刀简直就像成精了一样,无论顾云舒是避过还是挡开,它都能在空中诡秘莫测地调转好几个方向,毫无规律可寻,摸不清会从什么方向再次袭来。
秦秋的确已经将此刀练得出神入化,一旦顾云舒欺近,她立刻握回弯刀化攻为守,并且不与顾云舒过多纠缠直接拉开距离,再次掷出那让顾云舒头疼的弯刀。
不过秦秋同样不好受,每当她想退回客栈去寻贺楼郸时,便会被顾云舒抢先一步拦住去路,不得不再次纠缠。
秦秋又一次掷出她那把诡异的弯刀。天上月洒清辉,刀身在月光下映出的却是森然寒意。
这一次,顾云舒没有躲开,只是微微撤步,同时上身向左一侧,那刀直接贴着她的腰侧堪堪飞过。下一瞬,她空着的左手轻轻一捉,将那乱飞的弯刀稳稳握在手里。
秦秋面色突变,见顾云舒看向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顾云舒手里把玩着她的弯刀,笑着向她缓缓走去。
“总算捉住你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