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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婵娟 • 千里 ...

  •   潜入樱井大人的身边,从中窃取主战人士于战争中得利的证据,将这些证据公诸于世,将会对水之国主战派造成全面性的伤害;届时揪出战犯、停战谈和,便是五代水影给釉初的密令。

      釉初接连几次成功潜入书房,找到了主战派与他国间军火买卖的事务资料与来往书信。这些资料将是她此次任务成功的关键,到此看似一切顺利,但太过顺利了,不知为何的,反倒让她有些不安。

      还有,关于圭时之死的疑点,她还没有找到相关线索。有泰半档案想来不会都在樱井的私人宅邸内,也许她必须想办法出府,潜入行政机关调查?

      「丫头,专心点,妳又走神了。」
      老人的声音让她拉回心神,釉初放下茶杓,见樱井瞇着眼,没好气的瞪着她。
      「妳最近的状况越来越糟,心不在焉的,怎么?睡眠不足?」
      「没事。」釉初摇了摇头。当然睡眠不足,夜半执行任务,白天还要陪老人喝茶聊天,茶道的动作缓慢平和,真是平和到她眼皮都快闭起来了。

      「教了快半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徒弟太不争气,老人的耐性似乎终于用尽:「说了多少次,妳要把对方当成最重视的人,诚心诚意的招待他用茶——妳这样,再好的茶粉也给妳浪费了!」

      釉初垂下了眼,沉默不语。老人说的道理她不是不懂,但一个反间要怎么和任务对象坦然交心?
      她做不到——这恐怕也是开始茶道稽古以来,最让她挫败的地方。

      「真是的,没见过悟性这么差的孩子,」樱井托着额思索着,似乎对她真的有些头疼:「这样吧,妳就想象坐在妳对面的是妳最爱的男人,拿出妳所有情意,诚心诚意的招待他一杯茶。」

      这什么想象练习法?釉初脸色有些僵硬的道:「看着您的脸,我想象不出来。」
      「笨丫头!」老人骂道:「看着墙壁想总行了吧?怎么连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我想象不了,」放下茶筅,釉初脸色已沈了下来:
      「没有可能的事情,我从不想象。」

      X X X

      今晚是十五夜,樱井老人好热闹,月见宴办的盛大,全府上下都能趁节日偷闲轻松一日。
      水月刚和一些仆佚喝酒玩闹了一番,这大概是他进入大名府第的半年来,最遂心的一晚。他随意哼着小调,走到釉初房门口,没敲门便径自进去。
      他的行为似乎有些吓到了正在发呆的釉初,她一时慌乱的像要藏什么东西,看清是水月才责怪似的瞪了他一眼。

      「进房前先敲门是礼貌吧?」
      「我又没刻意隐藏气息,妳如果是专业忍者的话就该察觉啊!」水月露出得意笑容:「嘿嘿,偷做什么坏事被我抓到了?」

      他奸笑着凑上前作势检查,却发现釉初方才想藏的,是铺在膝盖上的一件男用披风。
      那件披风有些眼熟,水月瞇着眼回想,瞥见披风领口的木叶徽彰,啊的一声总算想了起来:
      「那是鼬的吧?」

      很难得的,釉初虽然面无表情,但白皙的脸颊却有些微红;她将披风折好,收进一旁的唐柜里,水月在旁像抓到把柄似的嘿嘿笑道:
      「干嘛急着藏起来?想他就老实说啊,大爷我会很慈悲的不笑妳的。」

      明明已经在嘲笑了。釉初白了他一眼,向来都是她耍着水月玩,第一次被他抓到把柄,难怪水月得意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够慈悲的话,就请你别跟睦月说。」
      「哎?怕她知道?」水月嘴巴笑得都快裂开了:「妳也有怕的时候?」
      「我是很怕。」釉初没有极力否认,水月反倒有些没趣,歪着头看她将披风收到箱底,又拿了几件衣物遮盖在上头。
      「藏得这么仔细,妳就这么怕睦月知道?」
      「不光是睦月,」釉初叹了口气:「我手上有木叶的制服,被别人知道了,十个通敌叛国罪名都不够我扛。」
      「真麻烦。」水月撇了撇嘴,看着釉初走到窗畔坐着,月光照在她如白玉般的脸上,不知为何的有些凄冷。

      「诶。」
      「怎么?」
      「妳....不用太在乎睦月是怎么想的吧?她那时候...其实她不是真的在怨恨妳,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跟她认真。」
      没想到一向硬嘴的水月竟会出言安慰,釉初有些讶然的回头,看着少年难得正经的神情,不禁淡淡一笑。

      「我怕的不是睦月,」望着夜空一轮满月,釉初低低说道:「也许...我怕的是我自己。」
      「怕妳自己...?」水月皱起眉,思考了一会,才犹豫的道:「我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妳别想太多折磨自己吧?」
      釉初一怔,回过头,见水月双手环胸,神情严肃的望着自己。
      「我是不大相信什么阴曹地府的事啦,人死了就是死了,妳再伤心,圭时也不知道了。这种时候,活下去的人才是更重要的吧?」

      釉初怔着,虽然说的没头没脑的,但少年的话却一针见血的让她不知如何回应。

      她托着颊靠在窗畔,抬眼望着天上太过寂寞的月,
      月光凄冷地洒在身上,似乎有点痛。

      X    X    X

      晚上八点多,鼬回到了私人住所。才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粉发少女在厨房忙碌着,见到他露出灿烂笑靥。
      小樱常来家里帮他们兄弟俩整理一些家务,托佐助的福,在繁忙公务外,回到家不用再自己费神下厨开伙,对此鼬倒是挺感激的。他笑着和小樱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往自己卧房走去。

      「鼬大哥,你先梳洗休息一下,我再弄两样下酒菜就可以赏月了。」小樱笑道,鼬停下脚步,有些反应不过来:「赏月?」
      「今晚是十五夜呢,不是说好一起赏月的吗?」小樱瞇起了眼:「鼬大哥,你忘了?」
      「.......抱歉。」鼬顿了一下,抬眼看到窗外圆月,微微苦笑,他还真忘了。

      潜入中央调查的事情是项长期战争,要查阅的资料太多,他和卡卡西晚上潜去中央,白天还要照常回木叶办公,这样的行程铁打的人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两人协议轮班调查。今晚轮到他潜入,原本打算回来先睡一会补眠,但看到少女一脸失望,婉拒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罢了,他也好久没和佐助聚聚了。

      鼬随意的在走廊上坐下,小樱端上一盘月见丸子,对他笑道:「鼬大哥,酒已经温好了,要不要喝一杯?」
      「我酒量不佳,一杯就好。」半夜还要潜进中央,他本不欲碰酒,但不忍扫了少女兴致,接过酒杯浅浅啜饮。
      芒草、月见丸子、芋泥,各项中秋必备的食品,小樱安排的一项不差,他不禁淡淡一笑。
      只有兄弟两人的家到底太过冷清,很多细节兄弟俩谁都不会去注意,像过节这种事,果然还是有个女性主持比较温馨哪。

      「佐助呢?」
      「会议好像还没开完,会晚一点回来。」小樱坐了下来,仰望着天上明月。
      佐助这阵子好像特别认真啊?鼬默默想着,最近事多,他这才发现,佐助似乎好一阵子没再闹出什么麻烦来。

      今晚云少星稀,夜空中,硕大光亮的满月让人有些不真实感。庭院很静,听的到风吹树动沙沙作响,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鸣。

      好静,彷佛世界都睡着了。
      他啜饮着清酒,借着酒精温热望去,月光下的庭院花木,似乎都不大真实,却又莫名的带给他一种安心的熟悉感——彷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在这般月景中迷醉过。

      「鼬大哥,还要再来一杯吗?」看他酒杯已空,小樱殷切的问。
      「不能再喝了,」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会误事的。」

      不该醉的,不该有所恍惚惆怅——现在的他,根本还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今天过节呢,喝个几杯有什么关系?」小樱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鼬大哥,你太紧绷了。」
      也许吧?鼬微微苦笑,却仍放下酒杯。

      「好安静啊....」小樱望着月亮,楞楞的道:「现在这么宁静的赏月,我几乎难以想象,下午的时候,我还在医院里满手是血的替伤员急救....
      简直像是两个世界哪,像这样宁静赏月不是很好吗?到底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对于少女的感叹,鼬微微苦笑,也有些欷嘘:
      「如果世人都能像樱小姐这样欣赏月光,或许杀戮就能少些吧。」
      小樱垂下了眼,显得有些消沈。
      「这场仗,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她楞了一会,用力的摇了摇头,笑道:「对不起啊,鼬大哥,我不该讲这些的,好好的过节气氛都被我弄拧了。」
      「不要紧,」鼬微微一笑:「现实就是如此,回避也没意义。」

      看着他淡然的笑,小樱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
      「鼬大哥,你觉得....釉初姐真的会主战吗?」
      「就目前局面来看,她主战的表态很明显。」
      「可是....」小樱有些急切的道:「当时状况,不管是哪一方死,都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釉初姐就这样转向主战,会不会太激烈了?」
      「死的是她的丈夫,在悲伤下她的选择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难道能因为自己悲伤,就让战争持续扩大吗?失去了丈夫,难道就要让更多妻子也失去了丈夫——」
      「樱小姐,」鼬收起了温和的笑,严肃的望着稍过激动的少女:「妳能够确定,妳眼睛所见的就是真实吗?」
      小樱一愣,嘴唇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我们很容易将见到的当作真实,但欺瞒往往就隐藏在此。」

      「鼬大哥,」思忖着鼬话里涵义,小樱迟疑的道:「你认为釉初姐没有主战?」
      「事实上,」鼬淡淡的道:「她嫁给樱井大名也将近半年了,但少数民族的军力并没有做任何的调动。」
      小樱楞着,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说....?」
      「水影死了,她不有所表态不行——但事实上,或许也就只是表态。」鼬顿了顿,低声道:「还有一点别忘了,釉初是反间。」
      「所以,」小樱笑了开来:「你认为釉初姐再嫁,很有可能是为了任务?」

      鼬没说话,但也没否定。见他默认,少女吁了口长气,彷佛多日来的郁闷终于一吐为快。
      「可是,总觉得好悲伤呢....六代水影过世不到三个月,立刻又改嫁——这样将自己婚姻幸福赔进任务里,不是很心酸吗?」

      对于少女的感慨,鼬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其实,如果没意外的话,我的婚事应该也不是我能自理的。」
      「诶?」小樱一愣:「为什么?」
      「作为宇智波本家的长子,为了写轮眼的延续,长子只能和本族通婚。若有其他利益交换的问题,那婚姻对象的选择条件就更复杂了。」
      「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在拥有血继限界的家族中,这是很普遍的。我想日向家也是一样的吧?」

      小樱楞着,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小的时候只觉得宇智波和日向两大家族在木叶威风八面,却从没想过这两大名门招牌下的沉重负担。

      「那,佐助也....?」
      「佐助是次子,婚姻条件会比较宽松。」鼬瞇起眼,露出一丝带些调侃的笑:
      「妳不用担心,再说,事到如今,这项规定也没有意义了。」
      「我不是这意思啦——」小樱胀红了脸。真是的,越和鼬相处,就发现他抓人话柄的能力其实厉害的很。

      「对釉初来说,应该也有这样的限制吧?」抬头望着天空,鼬淡淡的道:「既然是出云族的公主,婚事应该也会成为国族之间的筹码——既然婚事不能自理,那索性运用彻底,将之化为自己政治运作上的一样利器——我想釉初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吧?」

      「这不是很悲哀吗....」
      「就看她想要的是什么了....」鼬微微一笑:「事到如今,她不有所行动,她和六代水影几年的心血将会全部白费。无论她是为何嫁给樱井大名,这场婚事,便象征着少数民族与水之国的中央政治缔结关系,她可以直接从高层压制雾隐的反对势力。
      女忍的身份与任务都不容易。同为忍者,男女本身还是具有先天性的差距;为了弥补这个差距,对女忍来说,任何东西都是自己反败为胜的筹码,即使是身体、婚姻、爱情、眼泪,都可以妥善运用成为致胜的武器。」

      「可是.....」小樱低着头想了很久。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是鼬说的这么云淡风清,却更叫她心里酸酸的,为他跟釉初心疼。

      「鼬大哥,你不会难过吗?」

      「我想看着她。看着她怎么去走她的道路,看她为了那个目标,可以做到什么地步。」鼬微微苦笑:
      「她选择的路很不容易,但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任何的同情、怜悯对反间来说都是多余的,反间的路很孤独,有时连自己人都不见得能谅解。对反间来说,需要的只有理解与信任。」

      小樱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又吞了回去。鼬能理解,是因为自己也走过八年孤独的卧底之路吧?
      鼬抬眼望着夜空,眼神深邃难测,似乎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小樱凝视着他坚毅深邃的侧脸轮廓,彷佛看到了寂寞。

      千里之外,远远的相望着,即使只是这般薄弱的联系,但在他们二人之间,知道世界上的一角还有一个相知相惜的对方,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看着鼬,小樱忽然觉得,对于幸福的定义,突然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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