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七女

5、为你，千千万万遍（5）

　　他们站在最高峰，脚踩万里如云，本是很巍峨的气势。
　　他看着她，她的嘴角有一丝苦涩的笑。
　　她的脸半透明，几根发丝飞扬在风中，远方是连绵的山脉和古老的城墙。
　　他害怕她就这样飞走了，消失了。

　　他记起那个燥热的操场，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的脸晒得红彤彤的，他看到她细细的血管里血液在细细地流动。她的头发很柔软，扫在站在后排的他的脸上。她不停地用手作风扇状扇着。他想也没想，仿佛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递给她他的帽子。
　　初中开学，她是一个人来的。

　　他记起初中的每次家长会，她的家长席位上总是空的。她作为学生代表穿梭在教室里为家长们倒茶，他注意到她从来不去看那个空位。一开始那上面就没有茶杯。
　　他问她，她说她爸妈很忙。
　　她说她和舅舅生活在一起。

　　他记起她从来不让他去她家门口等她。她也不让他送她回家。
　　她说她家有条很凶猛的狗，只认她。会咬人。

　　他记起他有次放学后把铅笔盒忘在学校了，他回去拿，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秋千上。
　　那时已经傍晚。他记得他们那天是在岔路口分手，他看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了。
　　原来她又回到学校了。他那时还小，不会深究。他只是陪她坐了会儿秋千，然后再送她到岔路口。
　　原来她竟然可能是一直都这么晚还在学校的？每个漫长的下午？
　　他感到心一阵揪痛。他很后悔。
　　那么多个下午她该是多么寂寞。

　　他记起她是那么决绝的一个人。
　　她说：“蓝，我要考省里最好的高中。我要离开这个小镇。”
　　于是，她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镇。高中三年，大学三年。
　　她说：“蓝，我要去北京。”
　　于是，大学过了三年她再没回过*省。
　　可是，她记得她说过，大学毕业后她会回到*省的。
　　决绝如她，明年真的会回来吗？还是她骗他？

　　他也记得她是怎样地努力学习，努力超过所有的人。
　　她对自己那么苛刻。
　　高中的她拼命地练习英语口语。那些在操场的晚上，他陪着她。他以为那是她想要的。
　　她一直那么努力。
　　是……什么信念在一直支持着她呢。

　　她给他打电话。
　　她说她很迷茫。她说她做恶梦，梦里面什么也没有。
　　是什么在困扰着她。困扰着她的思想。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年夏天17岁的她。
　　她说她要去北京。她看起来像一只疲累的蝴蝶。
　　还在不知疲惫地飞着。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停下来。

　　他们站在长城的最高峰。他抱着她，只能这样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