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七女

18、为你，千千万万遍（18）

　　“央！央！央！……”
　　“央！央，……”
　　“央，央，……”
　　又是谁在叫她？
　　难道她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吗！累了想休息也不被允许吗？
　　我要谁允许？
　　现在我只是我的了，谁能命令我！

　　“央，央，……”
　　那个声音还是在不知疲倦地叫她。它不累吗?
　　她继续沉睡。
　　那个声音还是执着地叫着，她被它扰得烦乱。
　　“央，央，……”
　　谁会这么执着地对她呢？
　　这个声音听起来那么执拗，它命令她，它哀求她。

　　又是不甘心了吗？
　　她竟然想要看一看这个人。
　　她想要看一看。连她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这个人竟比自己还要执拗吗？

　　她真的想要看一看……

　　这样叫她的人，会这样叫她的人。
　　叫她央的人……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啊！

　　她一直是自私的。
　　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吧。

　　即使只是一个梦，
　　她也要确认。

　　她睁开眼，看到了他的脸。
　　他还是没有变啊。
　　一点都没有变。
　　她知道她变了。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
　　他还是那样。他还是那样。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
　　蓝，为什么只有你可以这样！

　　原来人的性命可以如此强韧。
　　就这样她也死不了！
　　她默默看着坐在病床前的他，他也回看着她。他还是那个样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想起四年前他突然出现在北京，他站在法国梧桐的阴影里等她。
　　时间好像一直没有走，他们仿佛还是停留在那一刻。他和她，在北京，在她的宿舍楼下，在高大的法国梧桐的阴影里，他们对望着，往日的记忆潮水一般的涌来。周围的空气噼啪作响。
　　仿佛这之后四年发生的所有都只是梦，一切都只是梦。他们还是停留在原地。
　　她甩甩头，赶走这些荒谬的想法。如果只是因为自己不愿意面对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不是太自欺欺人了吗？
　　她清楚的知道这四年是确实存在的。她瞥见了手腕上那条蜿蜒的疤痕，怎么否认得了呢。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记录着这个四年。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她在他的目光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目光从来不是迫人的，他的一切都不是迫人的。所以她可以随意的修饰自己的神色。
　　她讨厌自己无所遁形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唯一确定的是她又回到了医院。她跟医院真是好有缘，两年还续不完。

　　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他好像没有听到，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蓝……”她又叫了一声。怎么她的声音这么沙哑无力——真像个病人。
　　他还是没有回应。
　　她挣了挣手。没想到这次他飞快地紧紧抓住她的手重又握在他手里，他很用力，抓得她很疼，但她没有说，也没再抽手。
　　“央……央……央……央……央……央…………“
　　他开始一直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就是这个声音，她在梦中一直听到的声音。
　　“央……央……央……央…………”
　　他只是一直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叫，很艰难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任由他叫着。她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暖，她感受到他声音里绵延不绝的属于他的情绪——这四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里没有他，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了——可是为什么记忆还是如此的分明？他的声音。他的神色。他手心的温度。
　　突然地，她哭了出来。
　　眼泪毫无顾忌地冲出来。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不知道她在哭，她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某种东西一下就松懈下来。她望着他哭得很凶。
　　……他还是在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就是这个声音，她在梦中一直听到的他的声音，他在唤她。那时她想过不要理睬这个声音，她想过要继续沉睡。如果，她最后选择的是继续沉睡呢？如果，她选择沉睡呢？如果，继续睡下去呢……
　　她见不到他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越哭越凶。现在她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还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在一遍一遍地唤她。
　　“蓝，蓝，蓝！”她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央……央……央……”他还在恍惚地呢喃着。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蓝，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哭叫着捶打着依然木木的他。
　　他一直在唤她啊，他一直在唤她啊。
　　他猛然一震。终于停止叫她的名字。
　　好像不确定般，他颤抖着双臂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身体。
　　“央，是……你吗？”
　　她在他怀里拼命点头。泪水止也止不住。
　　“央……你终于醒了……”

　　“央……我来了……”
　　他更紧地拥抱着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