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娘》暮闻朝

7、第 7 章

　　“窈娘，女子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你爹娘去世后，你立女户招赘，你的婚事尚能自己做主，可你这些年由你二叔二婶抚养，户籍也归在他们家，你的婚事便是他们说了算了。”

　　“我劝你万万不要有逃婚的念头，你一个小丫头，没有路引，能逃去哪里？外面人心险恶，你长的又这般标致，逃出去了兴许会遇到更大的灾祸。”
　　“我看你二婶那模样，是容不下你了，定会将你嫁出去的。”

　　“我思来想去，这唯一的法子便是你自己挑个中意可心的夫君，让他来娶你，我在你二婶跟前用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帮你促成此事，如此你嫁出门去，与夫君齐心协力，往后的日子定然不会过差了的，比起被你二叔二婶为了聘礼钱胡乱嫁了个烂人，这岂不是强上千百倍！”

　　从李媒婆家出来后，林窈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李媒婆的这些话。

　　李媒婆做了几十年的媒，早将宣朝律法中有关婚姻的条款烂熟于心，她能给出的建议已经是最中肯的了。

　　林窈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户籍婚事都捏在林二山夫妻手中，想要摆脱被他们安排的命运，还是得好好思量一番。

　　好在李媒婆答应帮她拖延一段时日，她才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筹谋。
　　至于李媒婆提议的她自己挑个夫君嫁了的话，林窈直接忽略了。

　　原主因有婚约在身，一直克己守礼，鲜少与男子接触，这让林窈一时之间上哪去找个真心愿意娶她，出得起孙氏要的聘礼钱，还人品过关，能让她看得上眼的男人？

　　林窈正满心愁绪，忽然听到河边传来一阵喧闹和哭嚎声。
　　她当即快步跑过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河岸边，双目紧闭，奄奄一息。

　　围观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周里正家这小孙子怕是不行了。”

　　“都怪郑家的二小子，要不是他带着这一群娃儿在河边捞鱼，周家的小孙子能不小心掉进河里吗？”
　　“这人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没多少气了，看来是活不成了。”

　　“周老三没了，周家三房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这人要是没了，那周家和郑家铁定要结仇啊！”
　　……
　　林窈听了几耳朵的议论，立刻挤开人群，上前摸了摸周家小孙子的颈动脉。

　　脉搏虽然十分微弱，不仔细辨的话根本察觉不到，但是人还有救。

　　她先检查了一下周家小孙子的口鼻，确定口腔鼻腔里没有异物后，林窈立刻一腿跪地，把他抱起来，让他的腹部放在自己伸出去的另一只腿的膝盖上。

　　然后等他的头自然下垂后，就能按压他的腹部和背部，将他呛入体内的水倒出来。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做后面的动作，就被人制止了。

　　林窈的突然出现让众人惊呆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后，看到她怪异的举动，顿时像沸腾的水似的哗然起来。
　　“窈娘，你要干什么？”
　　“你走开，别碰我弟弟！”
　　“她该不会是想救人吧？”
　　“这人都没气了，就凭她一个小丫头，能起死回生不成？”
　　“看她奇奇怪怪的，哪有这样救人的啊，倒像是在施什么妖法？”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林窈可是个天煞灾星命，谁晓得周家小孙子今日遭难，会不会和她有关？”
　　“兴许就是被她克着了……”

　　林窈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看向扑在周家小孙子的身上，哭喊着“不要碰我弟弟”的半大少年。
　　她认得这个十多岁的少年，是周里正家二房的孙子周旭。
　　“你如果想救你弟弟，就快点让开，再耽搁下去，他就真的没救了！”

　　周旭闻言愣了愣，心里并不相信林窈有救人的本事。
　　一旁早已吓瘫了的始作俑者郑家小子郑二牛，像是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上前将周旭拉开，声音里带着哭腔道：“阿窈姐，你快救他，快救他！”

　　旁人都说人已经没气了，活不成了，只有林窈说人还有救。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让林窈试试。
　　否则人真的死了的话，不管是周家还是郑家都饶不了他，他肯定得给周家的小孙子周石头赔命！
　　呜呜呜，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周石头死！

　　没人再阻拦，林窈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周石头的身上。
　　被这么耽搁了一下，周石头那本就微弱的脉搏已经感受不到了，呼吸和心跳更是没有。

　　林窈立刻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
　　先做胸外心脏按压，然后做人工呼吸。
　　林窈按压了十多下，正要做人工呼吸时，谁知周石头忽然吐出了一口水，人也开始醒转过来。

　　见状，林窈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救活了。
　　“活了，竟真的救活了……”
　　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惊喜的声音，看向林窈的眼神纷纷有了变化，仿佛在看一尊活菩萨似的。

　　这时，得知小孙子溺水而亡消息的周家人哭天抢地的跑过来。
　　看到儿子还活着，周三婶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嘴里不停叫着“我的儿”，又哭又笑的，后怕不已。
　　周里正和老妻蒋氏大悲过后继而大喜，情绪起伏太大，使得两人双双腿软，瘫坐在地上。

　　周老二也松了口气，还好侄子没事，否则岂不是要了爹娘和三弟妹的命？
　　等看到站在一旁的周旭，周老二蒲扇般的巴掌立刻狠狠地拍在这个儿子的屁股上。

　　“臭小子，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去河边玩水，你非不听，还带着石头过来玩，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省的你以后再惹是生非！”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老二和周旭一个打，一个逃。
　　郑二牛看着捂着屁股四下逃窜的周旭，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也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地回头，恰好看到自家老爹黑着一张脸，朝他走过来，显然是知道了自己闯祸的消息。
　　郑二牛立刻也一嗓子嚎开了：“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窈拾起背篓，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周旭和郑二牛两人求饶的二重奏。

　　她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心情莫名愉快起来。
　　只是这份愉快在回到林家，看到孙氏时，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