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娘》暮闻朝

6、第 6 章

　　第6章
　　林窈敲了门后，足足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听到李媒婆拖着沉重的脚步声来开门。
　　打开门，瞧见站在门口的林窈，李媒婆眯了眯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烦躁和阴郁，“是你啊，有什么事？”

　　林窈来之前便想好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在李媒婆这儿使上些银钱，兴许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可是看到李媒婆的那一刻，林窈忽然改变了主意。
　　“李大娘，你是不是觉得头痛晕眩，半身麻木，还伴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李媒婆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李大娘你这病不是今日才得的，而是有些年头了，每次头痛发作起来，先是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不灵便，而后头脑发沉，如戴铁盔，还有恶心呕吐之感，头痛到最厉害的时候，仿佛针扎斧砍般，痛不欲生，不知我说的可对？”

　　林窈观李媒婆的面色，见她脸色潮红，眼下青黑，再加上先前她来开门时脚步沉重，眉头紧蹙，面带疲倦之色，右手还不时地揉按额头，便猜测她有头痛之症。
　　再看李媒婆的神情反应，便知道她猜对了。

　　“李大娘，我会一些按摩止痛的手法，不如我帮你按一按？”

　　李媒婆今日午后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心知是头痛的老毛病要犯了，恰巧今日儿子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去了隔壁村探望生病的老岳父，家里只剩她一个人，想要人替她煎副药都难。
　　偏偏这时候孙氏又上门来，李媒婆应付完她后，头便开始痛起来。

　　她本想睡一会儿，能缓解些头痛，谁知人还未躺下，便听到了敲门声。
　　李媒婆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开门看到林窈后，她本想快些将人打发了，谁知林窈一开口，就说中了她的病症。

　　李媒婆这会儿头痛得厉害，虽然心中惊疑，但是晕晕乎乎中就被林窈扶着进了屋子，坐在了凳子上，然后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揉按起来。
　　按着按着，她竟真的觉得头痛渐渐减轻了。

　　林窈沿着太阳穴、头维穴、百会穴等穴位按揉，按了不到半刻钟的工夫，便听李媒婆道：“奇了，我这头真的没刚才那么痛了。”

　　林窈唇角微扬，她这手按摩的功夫可是得到过有国医之称的爷爷亲口夸赞的。
　　“李大娘，你每日无事时可以像这样五指张开放在头皮上，然后像梳头一样从前额一直梳到后发根，每日坚持梳上十来次，不仅对缓解你这头痛症有益，还能延年益寿呢。”林窈一边说，一边给李媒婆做示范。

　　李媒婆眉眼含笑，“好，我记住了。”
　　为了头痛的这个老毛病，李媒婆这些年大夫没少看，汤药没少喝，可就是不管用。
　　没想到今日被林窈这么一按揉，倒见些效果，莫非这小丫头的医术竟比县城里的老大夫还要高？

　　李媒婆正心中纳罕，便听林窈道：“李大娘，我给你诊诊脉吧？这按摩只能缓解一时的头痛，若想根治的话，得容我诊了脉再说。”

　　李媒婆立刻伸出手腕，“你尽管诊。”
　　林窈号过脉后，心里便有了数。

　　李媒婆这头痛症并不难治，恰好她以前曾治好过同样症状的病人。
　　“李大娘，你这病不难治，待我将药制好后，就给你送来。”

　　“你真能治好？”李媒婆面露惊讶之色，有些不可置信。
　　林窈笑了笑，只道：“若李大娘信我，敢让我治，我就敢说定能治好你的病。”

　　李媒婆心道治了这么些年，半点不见好，倒是这丫头像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旁的不说，先前那一手按摩的功夫就不俗。
　　如此，让她试上一试也无妨。

　　李媒婆略显富态的胖圆脸上露出笑容，“大娘当然信你，方才若不是你帮我按了那么几下，大娘今日肯定要狠狠受一番苦头的。”
　　说完，李媒婆话锋一转，问道，“窈娘，你怎么懂医术的？往日里也没见你给旁人诊病啊？”

　　林窈是打算日后行医的，为此她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以前跟我爹学过，后来我爹去了，但是留给我一些医书，我平日无事时就看一看，慢慢地就懂了。以前我和孟家有婚约，自然不好抛头露面给人诊病，如今婚约没了，往后说不定我得靠这一手医术安身立命呢。”林窈说到最后，脸上露出几分黯然苦涩的神情来。

　　林父曾在医馆当过学徒，奈何天资不高，只学会点皮毛，后来回村里当了个村医，忙时种田，闲时上山采药，兼给村人治些头疼脑热的轻症，补贴家用。
　　所以对林窈的这番说辞，李媒婆自然不会怀疑，甚至在听她提到婚约一事时，还生出了几分同情怜惜来。

　　“窈娘，你来寻我不是为了给老婆子我看病的吧？说吧，有什么是我能帮上你的？”
　　见李媒婆主动询问，林窈也不扭捏，直接问道：“李大娘，我想知道方才我二婶来找你，说了些什么？”

　　李媒婆心里已经猜到了林窈的来意，此时听到她这话，顿时暗道了一句果然。
　　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对林窈和盘托出道：“你二婶想让我给你说门婚事，这门婚事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聘礼要高，越高越好，最低不能少于二十两银子！”

　　“一般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这聘礼的多少也都是约定俗成，有大致数目的，像咱们庄户人家，一般聘礼就二两银子左右，若是男方对女方十分满意，为显看重，会斟酌加上一些，也显得体面好看。”

　　“但是你二婶提的条件，这男方的人选恐怕就不能往好人家里去寻了，只能往那些娶不上老婆的瞎子聋子瘸子，给鳏夫当继室，或者给病秧子冲喜这里面去寻，反正男方肯定是有毛病的，这说是娶媳妇，其实就和买媳妇差不多。”
　　……
　　听着李媒婆细细地讲述，林窈心知自己刚才赌对了。
　　用银钱来收买，哪里比得上病症得了医治后的真心相酬呢？
　　若非李媒婆真心感激她，也不会掰开揉碎般和她讲这么多。

　　林窈早就猜到了孙氏夫妻俩在她的婚事上没安好心，没想到竟是想拿她的婚事来换银钱。
　　二十两银子，就想把她给卖了？

　　明明应该愤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窈心里竟觉得十分平静。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看透了孙氏夫妻俩是什么样的烂人，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样算计，她都不觉得奇怪。

　　林窈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李媒婆，“李大娘，若我不想嫁的话，您能否给我指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