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娘》暮闻朝

10、第 10 章

　　孟老爷子为长孙孟彦杰提亲，想求娶林父的独女林窈。
　　林父起初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对这桩婚事并不情愿。

　　后来是孟老爷子三番四次的登门提亲，林父被他的诚意打动，这才点头应允了婚事。

　　婚约定下后，孟老爷子满心欢喜地告知了儿子儿媳。

　　孟老爷夫妻俩得知后却是如遭雷击，尤其是孟夫人，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是把老爷子给怨恨上了。

　　她儿子的终身大事，竟就这么被老爷子直接定下了，连和他们这当爹娘的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只通知一声就算了事。
　　若是定了个高门贵女官家千金倒也罢了，偏偏是个乡下的农家丫头。

　　然而孟老爷子性格强势，向来说一不二，但凡是他决定的事，没人能劝得动。
　　这桩婚事是孟老爷子主动促成的，纵然孟老爷夫妻二人心中不满，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能认了。

　　后来孟老爷子发现儿子儿媳两人口不应心，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这才寻了个机会和盘托出。

　　孟家在前朝时便经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积累了不少家资。
　　可是商户却是贱籍，不仅家中子弟不能科举入仕，衣食住行皆受商籍限制，不得逾越，每每还要被那些官员吏目敲诈勒索，孝敬上一笔钱财，才能在他们的管辖下把生意做下去。

　　后来天下大乱，前朝覆灭。
　　彼时恰好孟老爷子在孟家初初掌权，他趁着宣朝新立，百废待兴之际，在青阳县附近买入了大量的农田，又砸下重金疏通关系，一番运作后，将孟家的户籍登记改成了农籍。

　　入了农籍，便能读书科举，将来改换门庭成为士族，也未可知。
　　孟老爷子要打理孟家，俗务缠身，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读书考科举，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几个儿子的身上，精心培养他们。

　　哪知几个儿子都是榆木脑袋，念书一点都不开窍。
　　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孟老爷子只能把改换门庭的希望转移到了孙辈们的身上。

　　好在孙子辈里，出了一个孟彦杰，在读书上还算有点天分。

　　只是人的运道向来玄妙，纵然长孙天资聪颖，但将来能不能高中，却不好说。
　　有句话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如何，岂是凡人之力可以更改的？

　　直到孟老爷子在林家见到林窈。
　　孟老爷子痴迷周易之术，年轻时还曾受到过一位相术出众的道长的点拨，在相面一道上颇有些心得。
　　他一见林窈，便震惊于对方的面相，看面相此女日后不仅大富大贵，而且旺夫旺子，家宅兴盛。

　　所以孟老爷子才会改变主意，为长孙求娶贤妻。
　　有了林窈这个长孙媳的富贵命格相助，日后长孙孟彦杰的前程定然不会差的。

　　这个秘密，孟老爷子只告诉了儿子儿媳两人。

　　孟夫人一听丈夫提及退婚老爷子会不高兴的话，便想到了这个秘密。
　　什么大富大贵，旺夫旺子，她才不信呢！

　　若真是个富贵命，怎么没投生成个王公贵族，那才是真正的富贵命呢。
　　投生成个乡下的野丫头不说，还丧母又丧父的，依她来看是个灾星命才对！

　　老爷子神神叨叨的，定然是看走了眼。

　　碍于儿女都在场，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孟夫人瞪了孟老爷一眼，掩下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梗着脖子道：“反正婚事我已经退了，老爷莫不是要我自打脸，再重新去登门求娶？”

　　以往老爷子在世时，孟夫人不敢和老爷子对着干，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桩婚事。
　　如今人都已经死了，她还怕什么？

　　当初林父死的时候，老爷子还动过提前把人娶进门，当童养媳教养着的念头，只是算了几个好日子，都和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相冲，不利婚嫁。

　　老爷子这才断了念头，让林家那丫头跟着叔父过了，又怕叔父一家苛待，四时八节的都要派人去瞧瞧，好东西不知往林家送了多少。
　　想起这事来，孟夫人心里就怄得慌。

　　虽说她不信面相之言，却也庆幸老爷子的痴迷玄术，若非如此，当年就把林家那野丫头娶进门了。
　　这退婚和休妻，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孟老爷还没说话，孟家小姐孟灵珊就抢着道：“爹，那个农家丫头根本就配不上哥哥，这桩婚事退了也好，您和我娘就可以给哥哥挑个家世更好的妻子……”

　　“闭嘴，这是你一个千金闺秀该说的话吗？”孟老爷呵斥道，“你哥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的！”

　　孟灵珊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向来受宠，性子也骄纵，并不惧怕孟老爷的呵斥，反而不服气地做了个鬼脸。

　　孟老爷转头看向孟彦杰，见儿子在饭桌上仍手不释卷，顿觉十分欣慰。
　　儿子天资聪颖，又这般用功，今年院试拿到案首也是当之无愧，若是日后再娶一个能对他仕途有所助力的妻子，定然会走的更远。

　　“彦杰，和林家退婚的事你怎么看？”

　　孟彦杰一心读书科举，并不在意婚事，对他来说，娶林窈还是李窈王窈，都没什么区别。
　　反正是娶回来生儿育女，替他侍奉父母的人，娶谁都一样。

　　当年祖父为他定下和林家的婚事时，他便明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既然不能自己选，那娶谁都无所谓。

　　自婚事定下至今，他连见都没见过林窈。
　　如今婚约解除，他心中也是波澜不惊。

　　“既然娘不喜欢林家姑娘，又已经去林家退了亲，那这桩婚事退便退了，莫再折腾了。”

　　婆媳不和，定会搅得家宅不宁，继而影响到他读书科举。
　　既然终归是要娶妻的，他日后娶个让娘满意喜欢的妻子，家中才会和乐兴旺。

　　孟老爷见儿子对和林家的婚事并不热衷，显然是对那个林窈也并无情意，这桩婚事作罢倒也无妨。

　　其实他对孟老爷子当年自作主张定下的这桩婚事，心里颇有微词。
　　倒不是因为林窈的出身，而是他觉得既然是给儿子娶妻，总要他喜欢才行。

　　可他这些年冷眼旁观，儿子好似并未开窍，甚至连见林窈一面都不曾，对自己的未婚妻子一点都不好奇，只一心读书。

　　孟家这边对退婚一事达成了一致，此时林窈谢过周里正一家的款待，伴着月光回到了林家。

　　整个林家黑漆漆一片，似乎都睡去了。
　　林窈借着月光，直接去了柴房。

　　她原先住的屋子塌了大半，所以暂时搬到了柴房住。

　　林窈摸索着坐到稻草铺成的床上，歇息了片刻后，想到白日里忽然出现的药园空间，顿时凝聚心神。
　　她刚进药园空间，就发现空间里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