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命也》之他

5、开端

　　有句话说：“身处梦境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很多时候这句话常用于讽刺身陷美梦无法自拔的人。而现如今，这句话即将要被一个叫宋问的人讽刺了。
　　宋问很少做梦，醒来后能记住的梦也是屈指可数。所以他睁开眼之后是真的觉得匪夷所思。因为脑中始终有个坚定不移的念头无法赶去，他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他想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却无法环顾四周。因为自己被一片漆黑包裹，已经不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了，他的自我意识都要被黑暗淹没了。
　　“既然如此，再就睡过去吧。”他对自己说。然后又躺了下去，躺哪儿了不知道，反正是梦嘛！自己又不会冷也不会难受。
　　“你的心是真大啊，小子。”有阵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宋问判断说话的人离自己很近，可依旧没挪窝，并且做好了一睡不起的打算。
　　一阵沉默过后，那声音又传来且带了明显愠怒：“我和你说话，你为何不应，看来你这黄毛小子不仅心大而且自大！”
　　宋问听到自己被辱骂，也不恼怒，只觉得有趣，如果想睡觉的话身边必须要安静，既然自己不说话就没办法打发走这人，只能开口：“我还一句话未说您就给我的性格下了两个定义，我如果不为自己争辩一下的话也太委屈自己了。请问您有什么事？”
　　话刚说完，宋问听见一句轻蔑的哼声，“等了这么久，就等来这么一个黄毛小子，还以为有多重要，真是浪费时间！”
　　宋问笑了，说：“大爷，我正要睡觉来着，如果您不屑于跟我这么一个黄毛小子说话，那就行行好让我睡个好觉，如果像您说的一样，您等的是我的话，发发慈悲把灯开一下好吗，您看，四周黑漆漆的我们这样说话也不舒服对吧？”
　　宋问的话暂时没得到回答，所以他心里默认为了前一个情况，连打了几声哈欠，正要倒头就睡，明亮的光突然猛地涌入眼睛，宋问的眼睛由于适应了长时间的黑暗，一下子接受这大片光明有些惊喜，惊喜得差点流泪。
　　等稍稍能睁开眼了之后，宋问尽量用自己最好的脾气来说话：“您不打一声招呼就开灯我不说什么，不过您这样戏弄我，准是还在为我的话耿耿于怀吧。”
　　屋子里的光亮使宋问看清了眼前之人，为自己的判断大吃一惊，来者长着一副与之苍老的声音极度不匹配的面孔，面前的人，五官端正，尤其是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使得面部轮廓很深，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别人是不指望能从中窥探出这人内心想法的，宋问也这么觉得。这么一看，自己那声“大爷”倒真的很无礼，不过也不能怪自己，要怪只能怪这昏天黑地的屋子。
　　宋问的视线又顺着自己的想法转移到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狭小的地方，别说躺下了，坐下都挺委屈自己的身体。而最奇怪的是，这屋子虽然亮堂堂的，可是没有灯，一切发光的物体都没看见，不过宋问脑中生出来的一个想法很快就打消了疑虑：他在做梦嘛，梦里什么怪事不会出现，就是现在树上苹果往上飞他也不应该吃惊。
　　想到这儿他脸上露出大彻大悟的喜悦之情，来人见他这样，脸上难掩嫌弃之色，而宋问见此也不觉得尴尬，他在等这人开口。
　　这人呢倒也顺着宋问所想，不过态度不怎么友好，一开口，就透出一股傲慢之意：“有人要见你，你现在就起来跟着我走。”
　　宋问眉头一挑，同样不甘示弱：“我有这么大架子吗，您说的这人见我也就算了，还要惊动您这心不甘情不愿的老人家来为我引路，真是不敢当啊。”
　　这位“大爷”听了宋问这句专门噎自己的话，意料之外地没有生气，他抬了抬眼皮，第一次正视宋问，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为了博自己那点破面子而继续浪费时间，我可以陪你耗下去，里头那位可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他挥了挥手，两人面前的墙壁转动了，紧接着出现一个暗道，“这可不是你这种平凡之辈所以为的梦境，你不跟着，待会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说完“大爷”径直走上暗道，不给留在后面的宋问一点反应机会。
　　宋问来不及思考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这么快就被眼前之人所看破，可见自己真是遇了鬼了。喊了一声接着连滚带爬的就跟上了。
　　暗道里面同样黑森森的，只能靠墙壁上挂着一排排蜡烛发出昏黄的亮光才能勉强视物。宋问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做梦，这种诡异梦幻的氛围让他更断定自己不在现实里了。也不知走了多久，这路仿佛走不到尽头一样，眼前只是无尽的阶梯与不可知的黑暗。
　　“哎，大哥...”宋问率先打破沉默，不过很可惜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大哥”不耐烦地说：“你这小子怎的如此攀亲带故，一会大哥一会大爷的？”
　　“我那不是不知道如何称呼嘛。我想着走这么久了你不累吗？不闷吗？”宋问说。
　　“第一，我不想和你有任何交谈，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称呼；第二，我想让你清楚在你说话前的一刻我是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的。如果你说的是你自己的话，那就闭会嘴省的消耗体力。”
　　宋问此人吧，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挑战极限，按旁人吃了瘪也就死了心，可他不折不挠，颇有顽强精神。一味的在“大哥”的容忍极限边界玩火，宋问对着这个一言不语的人说了不知道多久，眼前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可他毫无征兆的被“大哥”一把拉住，死拽着就准备往旁边墙上撞，临撞前宋问还以为他要跟自己同归于尽，但这墙好像不存在了一样，任由两人穿过。
　　再抬头，一座明亮堂皇的大殿映入眼帘。宋问见“大哥”打扫了几下手，然后冷冷说了一句：“到了”
　　“然后呢？”宋问瞪大两只眼看着他。接着他又解释：“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儿的规矩。”
　　“跟我进去。”
　　“大哥”把宋问引到前面的大殿里，借此机会宋问好好观察了一下周围。大殿整体呈深红色，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周围只有几张檀木桌子，即使富丽堂皇也不免有几分冷清之意。让宋问最眼前一亮的是走到内殿，十分精致的木雕大门上面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盼归”，还镶着金边。
　　宋问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类场面，这两个字写得如何他不敢评说，但比他见过的都要好看，光看这字，还有这房屋的品位，他就能猜出这大哥说的是真的，要见自己的人是有一定地位的，不，也许是地位极高的。可他打死也想不明白，要真是个大人物要见自己，自己又凭什么呢？除了在做梦，他想不到别的来暗示自己了。
　　跨过这扇门后，宋问正式进入了内殿。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如果说外殿已经让自己大开眼界，那和这里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殿内装饰和外面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里面的人把宋问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