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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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影来枝城只是顺路。
她本来要去南方的洛市，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年纪和阿夜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就顺路顺到了北方的枝城。
那小姑娘一个人待在那样荒凉偏僻的山头，虽说吩咐了留守的枝城人员照顾，可终究不太放心。
于是，放都峰前红光闪现，一个红衣女郎便站在了山腰上那个小小的山院前。
山院刚修好没多久，设施相当简陋。好不容易通水通电，wifi还老是断网。
鸿影看着这小院，忍不住就皱了眉。
院子里面没有人，屋子是锁好的——院子的主人应该是有事出门了。
鸿影站在院中，扫视着这个巴掌大的院落。
这里以前应该是枝城守境人绿姬寥叶的住所。
阿夜说自己住在这里。
阿夜不是寥叶。
寥叶失踪了，发出过一次传音，和十一夜有关。
炼魂鼎必然重启。
……
鸿影烦躁地攥紧了手中的鸿影刀。
她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间之前并没有在意过的山院。
正对主屋的地方有一根晾衣绳，绳上的衣服一看便知是刚洗过的，还在往下滴水。
衣服正常，是小女生普通的卫衣之类。
院内有棵柿子树，树底下放了个小板凳。小板凳上放着被暂停了的偶像剧。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的主人可能只是临时出去买个菜之类，应该很快便能回来。
可鸿影还是觉得不对——说不上来的那种第六感。
妖刀嗜杀，她千百年来修身养性，时刻警醒，怕自己行差踏错，误伤好人。
鸿影刀下亡魂无数，可她应做到自己敢称问心无愧。
她的素白的手无意识地在刀柄上逡巡，手上的刀茧轻轻摩挲着冰凉的刀鞘，将自己心头那种“宁可滥杀，不可错放”的暴虐杀意一点点按下去。
阿夜，到底是什么人？
女郎凌厉的凤眼猛地看向里屋。
她僵了好久，最终才没有真的破门而入。
她垂在身侧攥紧的那只手好不容易才放松下来。
“噼啪”
一个灵力小火花闪现。
这是周围有灵物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投石问路的意思。
灵物之间是能感受到同类的气息的。但一般不会刻意放出气息来观察——这是礼貌问题。
比方说鸿影，一般就不会开着上古妖刀的煞气去周游世界，那样会营造“千山鸟飞绝”的效果。
有人发现了她——在她隐藏气息的情况下，还本身隐匿得很好，没有让她发现。
这个灵力火花就是一个表态：我没有恶意，但有事儿找你。
鸿影灵力反探出去，予以回应。
探到了具体的方位，鸿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普通的山间小院，转身朝着灵力所来的方向行去。
她没有察觉的是，在她转身踏出院门的那一刹那，身后的空间扭曲了一下。
*
“当年‘十一夜’的时候，寂主并没有魂飞魄散，对不对？”
拥有浅樱色眸子的少女单手支着下巴，冰冷地打量着面前的守境人们。
没有人回答她。
她撇撇嘴：“你们可想清楚了，我们北和家族这次都是带着任务来的。相比起他们来，我大概是那个最不愿意灵界毁灭的那个人了。你们不配合我，难道想让我把你们转交给我哥哥？”
“啊对，”她歪了歪头，“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北和滕春前不久在相里郡布置了好大一门秘银炮，准备干掉你们温长官呢。”
守境人双眼冒火地盯着她。
“当然啦，他失败了。”小姑娘笑眯眯地说。
“不过啊，那天我要是心情不好的话，跑去帮他也说不定哦。”
“告诉我寂主是谁，”她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不会杀他。”
好像是最后通牒。
死一般的寂静中，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咔嚓”一声。
阿夜的眼神一凝。
鸿影来了？！
她一挥衣袖，守境人们所在的空间顿时便扭曲消失不见了。
几张失去了效果的纸人飘飘荡荡地从空中坠落，被她丢弃在身后。
她头也不回地向枝城的那处山院行去。
*
野怒的确是诓北和滕春的，也的确是找鸿影有事。
他的身份是彻底不能出现在万生司了，但事情还要解决，东西还要查。
可能是看他最近安分还救了北和滕春吧，身上的断伤反噬已经消停了好几天。
他其实就像一匹孤狼，因为目的和某人同行，又因为要达到目的而毫不犹豫地离开。
温长官一定会怪自己吧。
相里赤狐眠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她告诉野怒，寂主的确还在万生司。真正的寂主谁也无法说出，这是灵界二级律令，所以她也不知道。
只有一点，寂主在那场“十一夜”中受损严重，每年都要在枫境——灵气最旺之所闭关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最有可能是万物肃杀，生机断绝的冬三月。
北和滕春说：“万生司温肃是残魂，灵识有缺，战力有损。”
他还说：“每年枫境冬三月，他必要去闭关修养！此次突然爆发，没准儿会伤成什么样儿呢。”
小雷鸟说：“寂主大人那日在炼魂鼎魂飞魄散是事实。”
他还说：“就算他是灵身，就算天道给了他生机……他也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灵界律令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他负担少一点，过好他本该有的生活。”
他告诉他：“寂主背负的太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
野怒在心里喃喃道。
如果温肃就是寂主。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还是选择忘掉自己，过好“本该有的生活”？
他……真的不愿意记起当年的小琴灵了吗？
野怒晓得寂主对自己好，温肃对自己也很好。
可如果这些他视若珍宝的“好”，是那人一视同仁的普度众生呢？
他是因爱天下而爱自己，并因为不是自己有什么特别。
现在他可以抛下以前的负担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他能把“众生”的负担卸下肩头，当然也能把自己随意抛至脑后。
再正常不过了，是不是？
当温肃编写灵界二级律令时，当他命人不再提起“寂主”这个名字时，他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
小雷鸟说了，灵界二级律令只有温肃鸿影一级有资格编写。
自己是被他选择性遗忘的。
这个认知让野怒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摊开手，那个嫣红的同心结就摊在掌心。
几十年如一日的灵力养护，使它看上去灵力饱满，光亮如新。
那人将它塞进自己手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说：“把这里清洗干净后，我带你回家。”
是一句戏言吗？
他记了这么多年的那句承诺，只是他哄小孩儿般的一句玩笑吗？
……
他强迫自己换个方向思考。
温肃怎么可能是寂主？
寂主可是上古神兵，是纵横八荒的寂主剑啊……
他的眸子一瞬间染上猩红。
寂主剑……就是在他面前，一寸一寸地碎成一地灵光，又消散不见的。
当年野怒封鼎集魂二十年，都至今没有凑齐的残魂……
会是温肃吗？
温肃与寂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到底什么叫做灵身？
如果不是……那么寂主又变成了谁？
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今这副堕魔的样子，要怎样出现在寂主面前？
他盼着自己能找到他，又盼着自己到死也找不到他。
他盼着那人记得他，又盼着那人再也记不起他。
这样，他在那人心中的印象，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炼魂鼎中一曲惊艳的小琴灵？
……
鸿影反探的灵力波动传了回来。
野怒猛地一怔，发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身上的魔气都快控制不住了。
他整了整心绪，收敛身上的魔气。抬眸，就见红衣女郎就站在不远处，抱臂看着自己。
鸿影皱眉看着面前的黑衣青年。
黑色冲锋衣，兜帽松松落在肩后，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漂亮的喉结。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情。
“你是谁？”
“我是野怒。”
鸿影微微皱起眉。
野怒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已经听说过自己了。
她没有立即动手，是温肃提过还是……
“你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出现，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不怕死？”
“我来传个信，帮相里赤狐。”
上古妖刀的气势真的很强，但青年却半点不受影响似的安然道：“眠蝶汇集了南方几乎所有的精怪派系，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想和万生司合作。”
鸿影眯了眯眼：“你以什么身份和立场来传话，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喽。”野怒语气随意：“炼魂鼎不日肯定要开启，顺道再帮我传给温长官一句话。”
鸿影皱眉。
传给温肃？
“就说……”野怒想了想，神情中终于有了些许慎重。
他一字一句缓慢道：“北和族人掌握了启封炼魂鼎的秘诀，却暂时破不开那上面‘十一夜’时寂主留下的封印，如果温肃他知道那封印的解法的话，让他小心那些知道他能解封印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