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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脱胎换骨 ...
边城里有一家人家,姓李。
这个李家比较特殊,特殊的原因是这个家里基本上没有男人。
没有爸爸没有哥哥没有弟弟,没有叔伯舅舅,没有表堂兄弟,李家的男人中了邪似的死于各种原因。
因此七十五岁的爷爷跟十九岁的“假小子” 李昭就是很另类的存在。
从小爬树,上屋顶,偷人家天线看电视,把男生打得额头鼻子出血,简直就是个叛逆的李昭,竟然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出名的本科大学,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她选的是斯斯文文的古文。这件事在她家周边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百米以内周圈里的家庭都为这件事而惊讶着。在奶奶晨练、妈妈买菜的时候都会有不知道哪里的亲戚好友追上来问候关于李昭上大学的事情。
然而“假小子”二十二岁出事了。
事情发生在大三李昭跟同学一起去洛阳看大佛的路上。同行七人,两男五女,就她一个没有回得来。那天事情发生在瞬间,很突然,谁也没有料想得到。
旅行车绕山而上,私家车绕山而下。两车在拐角的地方擦撞。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擦撞,所有的人都有惊无险的除了坐在后面睡觉的李昭——她被惯性从身边敞开的车窗抛了出去。
这件事上了报纸。报纸的最后附上专家的评论,说这个某某著名大学的女学生,生还率只有万分之一。
绿油油的山坳,蓝色的天空里飘着大片的白云。绿树环绕,小鸟鸣啼,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这里叫做落英崖是舒家堡的私人产业。舒家堡不仅是简单的堡垒,它是商朝数一数二的八大富庶家族之一。
落英崖也叫做落英谷。
谷底深处,一个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十三四岁左右,通身富贵的少年叼着狗尾巴草,不知在想着什么还是仅仅是在落叶上来回走动。要说是少女,眼神过于英气;要说是男子,脸型又太柔和。
绿树后的道路上跑下来一个一身水红撒花大褂子,头顶别了两个小馒头一样的发髻,颈后还散落着齐腰的长发的少女。少女环顾着四周,蓦地眼前一亮,她摇着胳膊跳起来喊着:“少爷!少爷!——”她所唤之人正是那分不清男女的少年。这绣鹤刻丝团的玄衣、青蓝色的圆领透着男子脾性的硬朗,仅一簪勾拢的如丝般的头发却显现着妖娆的女子气息。这个人真的是男子吗?
少年一抬头看见了少女,吐掉草根,背着手慢悠悠到少女面前。少女追上来浅笑着将罩衣套在少年的头上。少年闭上眼,少女边扣罩衣扣子边说道:
“少爷,索老夫子瞌睡醒来发现您又不在,抓着戒尺气得发抖;嘿嘻嘻……可是明巧将您的卷子交上去,他又不抖了。后来发现他眼眶都红了——少爷,明巧可是头一回看索老夫子被您气成那样,您到底写什么了?”
少年淡淡一笑,道:“一篇——瞌睡论……”
少女笑得脸颊红扑扑的:“少爷,您太会写了!您怎么写的呢?”
少年看了看少女,勾唇一笑,妖艳绝尘的面庞上多了些符合少年的顽皮:“……说给你,怕你也听不明白,算了,我去练会儿剑,没什么事不要找我。”
“少爷!——”少女嘟着嘴,跺了跺脚。
少爷轻笑着拐了弯进了长廊里,几曲几折,人不见了,笑声也听不到了。
少女却还在望着曲折游进的空空的长廊,忽然叹了一声折身离去。
来到剑院脚底还没粘到黄砂,一柄锋利的剑架着一股风冷冷地冲过来。
少年迅速地收脚轻轻地向上踢,将剑踢向一边的杨木,生生扎进三寸有余。
“嗯。”随着一声轻轻的肯定声,一个穿着白衣的白发男子从空中像落叶一般飘然地定于少年面前。
少年抱着拳笑道:“师傅。”
“嗯。”
“我想通了。”少年坚定地望着静雅的男人。
“嗯。”
“学习使用暗器。”
“嗯。”
“那我们开始吧。”
……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射在茫茫大地上。
两道黑影笨拙地飞到马头墙上,像戏耍的猴子据守在墙头之上。
“瘦黑影”道:“大哥,这舒家堡不是说戒备森严,怎会轻易地让我们闯入?”
“大哥”捶了“瘦黑影”的头:“笨!他们也要入寝的,我早已打探清楚了,这个时候是侍卫接替时间,只有一盏茶功夫!再磨蹭,就拿不到宝贝了!”
“瘦黑影”兴奋地一点头:“大哥所言甚是!”
“哎!”
黑夜白月中一道白色的人形从这两个贼面前掠过,惊得“瘦黑影”差点摔下去。
他惊叫着:“谁?!”
囔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幕里显得空荡又恐怖。
“在你们后面呢。”一个带着揶揄又显露出稚嫩年龄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二贼鬼祟地回头来,看到一个不到十五的少年。
“大哥”上下这么一打量,突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踩在了“瘦黑影”的脚背上。“瘦黑影”还没喊出来,却听“大哥”惊惶的喊着:“你是舒家的人?!”
少年点头,腰间的白玉剑晃了晃。
“这么晚了,在我的屋顶上做什么?”
“瘦黑影”看着那白玉剑,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他刚要唤“大哥”来看宝贝,却看见“大哥”惊惶的神色。忽然他明白过来,惊诧地指着少年:“他就是——”
“大哥”踩了“瘦黑影”一脚,二人戒备起来。
“说!”
“大哥”跟“瘦黑影”互望了一眼,突然两个人向不同的方向遁逃。少年没有追,只是微微笑着立于屋檐之上。
过了约半盏茶功夫,白日里被少年唤作师傅的白衣男子拎着两只丧家之犬回到了少年面前。
幽幽的月光下,鬼魅般的白发男子微微一撇脸:“这二人如何?“
少年轻轻一笑:“就拿他们来做练习的靶子吧!”
白发男子蹙着眉头。
“师傅,放宽心……”少年笑着扭头来看着白发男子:“我并无伤害他们性命的用意。”
“嗯。”
深秋之际,却还有如墨玉一般幽深的竹林,在中间一道羊肠小道的映衬下似一眼望不到头的绿。
深夜时分,宁静的城堡里却多了不应该有的箫声,凄凉婉转勾人断肠却又分外动听的萧萧之声。
少年打着呵欠,推开木雕窗,点足飞转上屋脊。
他站在屋脊上看着迎着绿竹林吹箫的白衣人,银盘映衬中的吹箫人低眉垂眼瞥了少年一眼。
这样的箫声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些前生往事,像梦一般。
眼色一闪,紧接着连打了三四个呵欠,李昭拍起了手,一边拍一边唱:“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他!”
单调的歌谣声打断了箫声,白发男子杀气腾腾地怒视着他。
李昭又打了个呵欠,这时他已经走到白发人身边;靠着白发人在狭窄的脊背上坐下,而后带着睡意朦胧的鼻音说:“吹轻声点,我听听……”
白发人哼了一声,却拿起了萧并轻悠悠地吹起来。
这样完全不同生活背景的人若非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又怎么可能这样相处。
白发人吹完一曲,看见李昭低垂着脸,完全懒散地靠着自己。刚要伸手去抱他,却听李昭低低语着:“……如果……失败,你就走吧。”
白发人顿了顿。
“师傅……”
“……嗯。”
李昭轻轻笑着,笑声停歇时他已经站在了刚才望着白发男人的位置,就像从来没有靠近过。
轻风拂过竹林的腰身,引来一阵战栗。
李昭捡起飘落在脚前的半黄不绿的叶子,将它对着天空看起来。昨天那个聒噪的少女又问着:“少爷,看什么呢?”她问着凑上脸来左看又右看。
李昭扔掉只有一半的叶子,轻描淡写道:“落叶了。”
少女笑道:“少爷真是悲春伤秋啊,这都已经深秋了,早该落叶子了!”
“悲春伤秋……”李昭忽而莞尔一笑望着少女,“明巧啊,你什么时候会用这么雅的词了?”
少女愣了愣:“呵!是看您的书看的——”
李昭笑而点头:“看我的书啊——明巧啊,你……什么时候爱看书了?”
少女又一愣,突然她一跺足:“少爷,您近日怎么怪怪的?!还不是索老夫子问起您都读什么书了,明巧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巧听见索老夫子自言自语说着,就有一段悲春伤秋的。”顿了一下,声音明显高了一阶:“明巧是没念过书,可又不是不能念、不爱念!”
她越说越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少爷今日好怪!”
李昭若有所思状反问自己:“我怪吗?”
少女见他这般,又不敢说些什么了,怯怯地拿眼瞅着他。
剑院里的那棵伤痕累累的杨树下。
李昭背对着白发人,闭目着唤道:“师傅,知道刚才谁来过了吧……”
“嗯。”白发人睁开了眼睛。
“人为什么可以这样的贪婪?”
白发人闭上眼睛不语。
李昭摇晃着身躯最终靠在了杨树边。
“师傅……”
白发人又睁开了双眼,嘴动了动,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想再反抗了,让他做去吧——您也可以走了。”
白发人低垂下眸。
李昭睁开眼睛:“白家是江南世家……白馆玉必然是才貌双全……”
白发人勾唇,应了声:“嗯。”
闻声李昭瞪大了眼睛,跳起来用剑柄对着白发人:“嗯你个头啊!我今年才十三就要我娶老婆,发育还没完全,我还没熟练使用这具躯体让我怎么跟女人成亲!再说,不恋爱叫什么结婚!舒家堡还没落迫到要卖儿子吧!这明摆着就是商业联姻!这明明就是包办婚姻!”
白发人嘴角的笑越勾越深,他转过脸来说:“如此,我先带你去学习一番。”
梁羊城。
这边与往常白发人所领的路不同。越往里走,一种特别的香味越重,李昭皱了皱眉,他低声说:“呛人……”
终于白发人停下来,李昭抬头望而默念匾名:“红,春,楼。”念完他瞪大了双目。
白发人依旧是淡淡地神情望着李昭。
“进。”
李昭退后了一步。
“进!”
李昭又退后了一步。
白发人正要说第三个进,李昭撒腿往回跑。跑起来才想起用轻功遁逃,白发人轻易地就抓起了他的后领,毫不费力。李昭涨红了脸,白发人微一愣而后发笑:“稚儿,过了今夜你还要谢我——是这般拎你进去,还是……”
“师傅……”
李昭轻轻地唤了一声,白发人一言不发抿着唇放下了少年。
李昭低着头,愣愣地往前走。
迈进了大门,要入小门时,一双大手拦下了李昭。李昭一抬头看见一个面上有着深深的刀疤的胖男人。
“入门三十文!”
李昭想了想,指了指白发人:“他!”
说完他就被放进了院子里,一进到院子里他张大了嘴。这个院子还真高,起码三楼,真是热闹非凡声色香艳!既有鼓乐笙瑟,又有歌舞升平;有与人饮酒有与调情,有站在阑干边戏耍,还有一些头上裹着绿帛巾低头哈腰的男人们在其间来而又去,去而又往。
包着绿帛巾的龟公谄笑着低头哈腰地凑前来:“小少爷是听曲儿还是……”
李昭还没搭腔,一锭十两左右的银锭子摆在了龟公面前。
这只银锭的主人就站在李昭身侧。李昭很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进门来就看见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的眼神转变得很快,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个女人,女扮男装的女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顺其自然吧。
“赵公子?”龟公收下了银子,却不知道来人想做什么,不过他倒是让李昭知道了姓。不过也可能是假的。
“赵公子”道:“这位客人是我的朋友!”
龟公点头又哈腰的,这个人不是出手大方的常客就是有来头的人。
虽然是女人,眉梢眼角却是那么地坚硬。
李昭笑了笑,女扮男装的人笑了笑。
“再给我切些牛肉送点酒来,对了,换一个唱曲儿、清静点的。”
李昭回了几次头也没看见白衣人的去向,眼眸一转。
跟着这个自称是赵义龟公口中的赵公子走到了二楼深处一个安静的所在。赵义停了下来,回首对李昭笑道:“在下赵义,赵钱孙李的赵,义气的义,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李昭笑了笑:“小可姓李,日刀口昭。”
赵义脸上的诧异很明显,很快被一抹笑容接替:“好名字,人如其名,好,请!”
同时写着好几篇,有时这篇有感觉,有时那篇有感觉,所以想了想还是放上来。
现在尽量是说,做一个负责的人,把这些能表达想法的东西都写出来。所以我自己也希望自己不会弃坑。
有的时候放弃也是一种懒惰,或者是一种疲累。希望所有的一切曲折能过去。
多谢观看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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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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