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逆无道》君执笔无书

15、堕仙

　　“别唤我为主，我从未养过你……” 商寂眼眸冷若寒潭，看着她眉间的灵契印记，觉得十分刺眼。

　　红绮的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不断倾泻出来，心知商寂是真的不要她了。

　　“阿寂，你我之事不要牵扯到其他人。”孤云墨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神情不似平常，有些无奈地哀伤。

　　如今的场面不是他想看到的。

　　商寂充满厌恶的眼睛看向孤云墨，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恨意滋生出来，他嘲讽道：“不过是个卑贱的魔主，也配唤仙主之名！”
　　话音落下，他手执的剑，唰的一声，剑尖已及其眉宇。

　　只要再往前一点，他就能杀了孤云墨。

　　孤云墨不闪躲，眼眸深邃地望着商寂。
　　他在赌，赌眼前的人不会动手。

　　气氛变得紧张又诡异。

　　烛烬心里着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都是不要命的，红绮这个笨女人也不知道走开，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烛烬恨铁不成钢，自己明明可以躲在远处看戏的，但怕红绮被误伤，只好站在她身边守着，也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幻境里的灵力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商寂僵持着，到底还是不甘心地放下剑。

　　“我赢了，知你是舍不得的。”孤云墨平静的话语中有一丝得意的感觉。

　　“魔主想多了，师命而已。”商寂嗤笑一声说，“仙魔两境是终有一战的，我要让这元间所有人都看到你死在我剑下。”

　　说着，他一边踏着魔人的尸体往外走，一边抬手理了理沾染污血的衣衫，在越过孤云墨时，语气狠厉道：“到那时我便把整个魔境毁了，用所有魔人的血祭天！”

　　孤云墨看着他，低声道：“我等着。”

　　红绮见商寂要离开，不顾一切就想跟上去。

　　孤云墨眼疾手快，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说：“你想死吗？！”

　　“放开我！”红绮大喊着用力挣扎，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前模糊一片，嘶声大叫起来：“主人！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商寂似是听不到一样，慢慢消失在红绮的视野里。

　　烛烬难得的沉默，从来到幻境开始，他一直陪在红绮身边，知道商寂对她有多重要。

　　青雪山一遇，初识就是救命之恩，就像暖阳普照冬日，和煦冰冷。

　　现在的红绮将全部情感都展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无论喜怒，都只因一个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他。

　　烛烬安静淡然地望着这个哭成泪人的红绮，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色漆黑深沉，像星星坠入深海，不见一丝光。

　　他在想那个拥有上位者姿态，手段残忍像疯子一样的红绮，究竟经历了什么？

　　孤云墨将红绮关在魔宫里，怕她私自跑出去找商寂，还专门设下结界。

　　“姓孤的！你有什么资格关我！放我出去！”红绮气急了，一边用力拍着门，一边对外面站着的孤云墨大喊，“我主人变成这样，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孤云墨不理睬她，身上散发着冷意，对着身旁的魔侍吩咐几句后就走了。

　　任红绮怎样喊，都没用。

　　红绮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打开结界，她颓废地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烛烬站在她面前，叹了一口气蹲下。

　　两人的体形相差还挺大，同是蹲着，烛烬就要高出两个头。从他的视角，能看见红绮长长的睫毛，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

　　这女人现在还真是柔弱。

　　孤云墨自那日走后就再也没来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红绮困在魔宫里，为了破除结界，刻苦修习妖术，都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

　　直到……

　　砰的一声结界被破了。

　　红绮虽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急忙起身出去，在大门打开的一刻，突然停住了脚步。

　　“主……主人……”

　　商寂听到她的声音，缓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摸着她的头，灰白的眼眸里似有一点温柔。

　　“红绮，好久不见。”

　　“主人的眼睛……发生了什么？”

　　红绮看着他死寂的眼睛，心脏一阵绞痛。
　　她的主人，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仙，如今却变成了一个瞎子。

　　“我还可以视物。”商寂知道红绮在想什么，微皱眉头说，“只是光线太亮，会隐隐作痛。”

　　红绮一听，慌了神，不知是从哪儿找出一条白纱，急忙帮他把眼睛遮上。

　　商寂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

　　他把红绮带出魔宫后，就一直带在身边，教她很多东西。

　　红绮很听话，商寂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不敢违背。

　　烛烬在旁看着，知道红绮是害怕商寂又不要她了。

　　几年的时间一晃过去，商寂就算什么都不说，红绮也能看出，魔境已经是他的了。

　　红绮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被关在魔宫时，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孤云墨又去了哪里？

　　她也想过出魔境看看，也许能知道些什么，可商寂不允许，甚至会威胁她，若是敢出去就杀了她。

　　红绮感觉商寂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身仙风道骨消失得无影无踪，性格也变得喜怒无常。

　　魔境里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无人敢忤逆。
　　这些人就像一夜之间都忘了孤云墨的存在，只认他为主。

　　魔殿里，商寂坐在高位，处理着桌上的事务，会时不时抬眼看面前正在发呆的红绮。

　　“在想什么？”商寂伸手敲了一下红绮的头。

　　红绮看着他，犹豫了许久才开口，“我在想，为什么魔人们都那么听主人的话。”

　　商寂手上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僵硬，“你就那么想知道吗？”

　　“——想。”

　　“原因其实很简单。”商寂起身来到红绮身边，“他们认我为主，不过是因为我有魔丹而已。”

　　“魔丹？”红绮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去看商寂，却见到他额间的曼珠沙华。

　　红绮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商寂的印记，虽还是金色的，但那曼珠沙华是专属于魔主的灵记。

　　“主人……你堕仙了？！”

　　商寂是故意撤去障眼法给红绮看的，在听到‘堕仙’二字时，他不禁大笑出声，“对，我成堕仙了！”

　　烛烬在旁都被吓了一跳，“操，他妈的又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