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向导与哨兵》摇天笔

1、Ch1

　　1994年8月12日英国伦敦 魔法部

　　由于在遭受摄魂怪袭击时使用了守护神咒，哈利·波特收到警告，不得不前往魔法部受审。整整四个星期收不到一丁点儿消息，住进凤凰社总部后依旧被噩梦缠身，再加上被迫面对这莫名其妙的麻烦事，哈利觉得自己的脾气由此变得有些古怪。
　　随亚瑟·韦斯莱先生步入魔法部正厅时，哈利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被开除后的画面。好在他是个向导，梳理情绪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轻松。他尽可能把注意力从即将到来的庭审中挪开，盘算着自己还能和小天狼星一块住多久。

　　他们很快走进电梯，几个巫师好奇地打量着他。哈利低头望着脚尖，避免与其他人视线相对，一边用手抹平额前的刘海。大多数人对他的兴趣迅速消失，只有一人例外。哈利被那人盯得心烦，他有些恼火地回过头。
　　那道目光来自一个女巫。她看起来和他同龄，长袍样式有些奇特，哈利定睛一看，原来它肘部的护甲是黑龙坚硬而闪亮的鳞片，衣袍下摆就像两片舒张的龙翼。假如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五官十分出众，但绝大部分人会首先注意到她锋利张扬的气质。
　　一定是个哨兵，哈利在内心得出结论。哨兵过于敏锐的触觉使得他们往往只能选择柔软的衣物。像这种打扮的，哈利还是第一次见。
　　女巫之前估计是在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察觉到哈利的目光，她的下颌往后一缩。然而她并未表现得尴尬或是惊慌，只微笑着对他点点头。
　　虽然女巫对自己注目的时长堪称失礼，但她被发现后的反应还算落落大方，倒不惹人厌恶。

　　哈利没把此人放在心上，他对陌生人屈指可数的好奇心随栅栏门一同关闭。电梯里嗖嗖飞来又在他头顶盘旋的纸飞机扰得他心烦意乱。
　　电梯停在了第五层国际魔法合作司，那个身着黑龙服的女巫在这层走出电梯。这本没什么，可她在栅栏门即将合上的前一刻转过身，极其快速地上下打量哈利，像是在用最后的时间把哈利的形象刻在脑海。
　　这是为什么？
　　哈利确信他与此人素不相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关注的地方？要说是因为伏地魔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她的眼神里却缺乏他习惯的某些成分——比如与预期不符的失落、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的猎奇或者狂热而盲目的崇拜。
　　其实，说她像个发掘了心仪玩具的小孩更合适。噢，哈利不喜欢自己想出的比喻，他没耐心做被别人操控的玩具。更何况他正准备去往庭审现场，如果指控成立，他会将成为过期报废的商品，被丢到城堡外的廊桥上。

　　跟随韦斯莱先生去往第二层的傲罗指挥部时，哈利仍然心烦意乱，只有金斯莱的隔间里密密麻麻的小天狼星的剪报和旧照片让他提起了几丝兴趣。
　　后续的经过就像窗户上迷蒙的水汽，在哈利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他依稀记得魔法部临时更改了庭审时间，韦斯莱先生匆忙带他跑到第十层。
　　只剩他独自推门进去。

　　不详的氛围笼罩在这间昏暗的审判室内，哈利坐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恶心。
　　哈利感觉自己好似身处寂静而黑暗的深海，一群丑得奇形怪状的鱼坐在上面的凳子上，或严厉或好奇地望着他。在前面一排板凳的正中间，一只眼球凸出，冲他露出腥臭尖牙的鱼正在喋喋不休地喷洒唾沫。哈利要严肃地声明，他并非对魔法部部长心存偏见——深海鱼生活的环境缺乏光线，彼此看不清外形，因此长得“随心所欲”一些也可以理解。
　　周围的鱼群摆动鱼鳍，似乎在交流着如何处置他这只可怜的小虾米；哈利坐着的椅子就像暂时风平浪静却暗藏杀机的海底漩涡，两侧扶手上的铁链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蹿起来把他捆成木乃伊；福吉已经亮起他的发光器，迫不及待地对哈利发起审判。
　　突然一束光照亮了这个阴暗的房间，一条黑蓝色的……不是，没有光亮，更没有深海鱼。身着黑蓝色长袍的邓布利多大步走来，惊得所有威森加摩成员都坐立不安。
　　邓布利多的出现令哈利的内心充满希望。但这束光并未眷顾他所在的角落，邓布利多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好在经过激烈的辩论，关于他的指控被悉数撤销，哈利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那道光线迅速撤离此地。他仿佛重回一片死寂的深海，惊愕和如释重负的情绪依旧在纠缠他的身体。哈利奋力向外游去，海水的压力和阻力使他身心俱疲，连回答韦斯莱先生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哈利很快到达了正厅，他的肺即将与新鲜空气来个亲密接触，这个念头令他倍感兴奋。他在喷泉前发现了一抹窈窕的身影。她衣袍下摆的龙翼线条流畅、气势嚣张，仿佛只要轻轻扇动便能为他挥去烦恼。哈利此时不愿去想故事里的龙贪婪凶恶的形象，他更乐意相信她是东方传说里会带来成功和幸运的龙。
　　海水在退潮后了无踪迹，只有腥咸的气味提醒他，那场气氛压抑的审判真实发生过。哈利认为自己必定是沉醉在失而复得的丰富氧气中，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着魔般走上前，走到她的身边。

　　哨兵的五感远超常人，她早就分辨出哈利的脚步声。待他走到她身侧时，她望着被围在中心的男巫雕像，像是在自言自语：“即使是喷泉都在彰显着强壮男性（Alpha male）的存在感。”
　　哈利听懂了她的潜台词。哨兵中女性仅占六分之一，而男性向导要更为罕见和稀有，他们都该是刻板印象的严重受害者。
　　这个话题作为开头，不如陌生人间常用的天气那般无害，但对哈利来说刚刚好。
　　因此他这样回答：“我把那类总爱‘展示力量与权威’的家伙想象成丑得千奇百怪的深海鱼，生活在无光环境中，难以理解自己的丑陋模样，还乐于展示自己腥臭的尖牙。”

　　女巫瞟了哈利一眼，低下头轻笑。
　　她忽而向他伸出手：“艾米丽·巴恩斯。”
　　哈利微微一愣，又立即反应过来，他希望自己回握的手不要布满尚未褪去的冷汗。
　　“哈利·波特。”他扯扯嘴角，尽力挤出一个笑容。
　　巴恩斯的手心略显柔软，但哈利清楚它能爆发出极为强悍的力量。她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以及食指左右两侧有厚茧，哈利在内心思索，这应当不是握魔杖留下的痕迹。
　　哈利很快把这道无关紧要的思绪抛在脑后，他注意到别的事情：“你没听说过我？”
　　巴恩斯挑挑眉，回道：“没有。你很出名？”
　　“不幸的是，确实如此。”哈利撇撇嘴，他才不稀罕所谓的名声，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巴恩斯一样平静该多好，他就没必要用刘海遮住伤疤了。
　　“不受期待的名气就像有些亲戚赠送的、被表兄们（cousins）淘汰的旧衣服，”巴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安慰哈利，“所有人都在称赞亲戚的慷慨，要求你感激，可没人知道你其实讨厌它们粗糙的补丁、过于肥大的尺码和过时的款式。”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哈利的心坎儿上，要不是理智尚存，他恨不得立刻与巴恩斯结为至交好友，然后大倒苦水。

　　话说回来，借着之前的话题问问她自己的困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果你是深海中一只弱小的虾米，周围的猎食者对你虎视眈眈。突然一束光照过来，为你驱散了危险，但他吝啬于任何多余的接触，你会怎么想？”哈利迟疑地问。
　　巴恩斯并未对他古怪的例子发表意见，反而认真说出自己的看法：“你可以自己成为光源。要想在危机四伏的深海中生存，只有实力是你永远的护身符。”
　　这番话令哈利茅塞顿开，他品味着巴恩斯的回答，心中悄悄种下了一颗名为实力的种子。

　　他们默默对视一阵，哈利恍然发觉先前的对话其实有交浅言深的嫌疑。他随便扯了个话题：“你来魔法部是做什么，我是说，呃……”
　　“叫我艾米丽吧。”
　　“艾米丽。”
　　“这个问题我会在最后回答你。”艾米丽狡黠地眨眨眼，“那么你呢？”
　　“哼，一场无趣而乏味的审判。”哈利用恶狠狠的语气强调了两个形容词。
　　“哦？”艾米丽惊讶地睁大双眼，“什么罪名？”
　　“对付一只突如其来的摄魂怪。”哈利把福吉编造的指控扔进记忆的垃圾桶，理智气壮地回答。
　　“我懂了，”艾米丽转转眼珠，计上心来，“即使你显然洗脱了罪名，你也算不上多轻松。”
　　哈利惊讶于艾米丽的推理水平，也有可能是情绪感知能力。总之，她的敏锐程度完全不亚于一个优秀的向导。

　　“让我来说点能使你开心的事情，”艾米丽抚摸着手腕处的黑龙鳞片，垂下眼帘说，“你的问题可以分成两个，其中一个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艾米丽凑近哈利的脸庞，对上他的眼睛：“我们的邂逅不是巧合，我在等你。”
　　“我对你感兴趣。”她凑得更近，近到两人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直到艾米丽退回原先的安全距离，哈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温热触感，是，是……是一个吻。
　　“至于另外那个，我为什么会来魔法部……”艾米丽冲他点点头，“霍格沃茨见，哈利。”
　　艾米丽悠然转身，她的马尾辫划过一个潇洒的弧度，仿佛重重击在哈利心间，让他回过神来。

　　“等等，艾米丽！”话音落下，艾米丽的脚步停住，她转过身，歪着头等待哈利的后文，“在电梯里，我身上有什么令你关注的地方吗？”
　　她大笑着摇摇头，抽出魔杖对哈利轻微一点。哈利顿时为她紧张，担心她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信。他转念一想，周围都是成年巫师，根本无需担忧，自己实在是草木皆兵。
　　“说实话，我真不愿破坏这美好的初遇。但如果你非想知道，那我自然不介意与你分享，”艾米丽用手一顺自己的马尾辫，坏笑着说，“我从没见过有人的头发能这么乱，像是真正的鸟窝。”
　　说完，她又轻轻摇头，背着手，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哈利在原地遥望她的背影，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韦斯莱先生还在等自己。他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在人群中寻找韦斯莱先生的身影，赶紧向那个方向跑去。
　　……
　　等等……长发？
　　跑到韦斯莱先生身边时，哈利猛地从后背拽出几撮头发……梅林的假发啊，他怎么可能从后背抓到头发！
　　对上韦斯莱先生憋笑的表情，哈利在内心痛斥自己的迟钝——艾米丽挥舞魔杖时他还在奇怪她的意图，谁知她是在使用无声咒！他对着黑发中的几缕灰蓝色挑染发愁，只能不死心地问：“韦斯莱先生，你能帮我把它变回去吗？”
　　韦斯莱先生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他清清嗓子，故作正经地回答：“老实说，哈利，我觉得你的新发型十分不赖——”
　　“我相信其他人也渴望欣赏它。”韦斯莱先生拍拍哈利的肩膀。
　　这下哈利心中的苦恼和烦躁全都消失无影，因为他只顾得上担忧自己余下的暑假生活——他会被凤凰社的人笑话到毕业！或许还不止，这个造型会成为被他带进坟墓的谈资！哈利崩溃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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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女主角的气质很适合穿【黑龙驯养者】。
2.小甜饼，真的甜，但不无脑，文章的逻辑性是我永远追求的目标。
3.感觉第二章写得比第一章好看，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