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命如金（上）》杜布依

32、第十六章 小白的青楼人生（上）

　　夜色，朦胧，迷迭酒香浪荡了一湖春水，涟漪染上妩媚的色泽，这样的夜注定不平静。
　　二月初二，昨夜，忘忧阁新一轮的恩客名单已经公布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说来这是每个月都会上演的戏码了，昨夜却分外鲜明激烈，不为其他，就为今夜，就为这二月初二的花魁选举。
　　这样的盛会，哪个爱慕虚荣的公子不想参与啊，哪个贪恋美色的男子不想亲眼见证啊。
　　忘忧阁，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听说今夜是老板娘在众美中淘出最后十个绝色美人，而且这十个美人各各技艺超群，能歌善舞，貌若天仙。”忘忧阁的一楼，一个坐在靠门边位子的男子说道。
　　这忘忧阁，果真与众不同，这里的舞台高出一层许多，更靠近二楼，一楼的看官只能仰视美人，而且越边缘的位子越看得模糊。
　　通常那些每个月托关系筛选的公子哥都待在这里，而那些真正能呼风唤雨的大少爷都在二楼有自己的雅间，越尊贵的视角越好。
　　这里的雅间都是祥云木搭出来的，忘忧阁虽然是青楼却也是画舫，这祥云木轻盈淡雅又易于雕刻。
　　这些雅间也并不神秘，只是用雕花的小祥云木做了个护栏，别致又不失大气，而且那些不谙功夫的伺候姑娘也不会从上面摔下来。
　　忘忧阁很大，雅间有十数间，每间都很宽阔，里面都放了一张软榻，许多公子哥就那样斜倚在软榻上，靠着温香软玉的姑娘，被无微不至的宠着，这样的享受哪个男子不失梦寐以求的啊！
　　“还没有恭喜陈兄，居然赶上这个盛会了，你们这批的新人太有眼福了，我偶然的瞄到了几个姑娘，那可都是绝色啊！”和陈公子同桌的男子感叹道。
　　陈公子便是方才说话的那男子，也正是那夜小白他们右船的那个男子，看来他托关系还真是奏效了，居然赶着最后一批混了进来。
　　“托福托福，这是老天爷的眷顾啊！苏兄，你来的比我早，这花魁赛的情况应该比我清楚一些吧，我听说这次好像有两个大热门。”陈公子笑的好不风骚的问道。
　　苏公子扬了扬扇子，无不得色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做足了功夫的，这次却是有两个大热门，一个便是我们灵州出了名的大美人儿唐婉约，另一个好像是从炎国过来的，叫宋别离。”
　　“唐婉约？！那简直就是让人色授魂与的可人儿啊！我曾经巧遇过她一次，艳光四射，满园的繁花仿佛都枯萎了，这宋别离又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和唐婉约相提并论，不知道苏兄见过这宋别离没有啊？”陈公子提起这唐婉约就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再加上个宋别离让他更馋了，连忙问道。
　　苏公子脸色微微一赧，答道：“这宋姑娘神秘的紧，我让老板娘递了几次拜贴了，可是都没有回音，我还听说根本没有人知道这宋姑娘在哪里落脚的，关于她的事情我是从去过炎国的人那里听来的，听说她在炎国可是出了大名的。”
　　“这次可真有看头了，光是唐婉约一个就那么勾人，再加上这个不分轩轾的宋别离，我这次的银子还真是没有白花。”陈公子一收折扇狠狠地感叹了一下。

　　“啊啊啊啊，这是些什么东西啊！”一袭水红色的长裙，鹅黄色的内衫在里面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长发束成了一个妩媚的盘丝髻，剩下的就柔顺的垂在身后，白皙的皮肤上点缀着明眸皓齿，明明是个勾魂夺魄的姑娘却浑身不自在的腻在屏风后面不肯出来。
　　床上的男子运功于掌把屏风挪开了，水红色的身影终于露出了她的全貌，这时的她正试图整理好腰上那些传说中很飘逸的带子。
　　段流域低声一笑，说道：“小白啊，你还真没说错，这还真是人靠衣装啊，现在这模样还真有几分穿上龙袍装太子的架势，只是……这气质嘛，还得练练。”
　　“还气质呢！这裙子怎么这么诡异啊，又拖又长，穿着它怎么走路啊，我已经可以预见我会成为第一摔倒在舞台上的花魁候选人了！”这妩媚明艳的姑娘居然是小白，点上了精致的妆容，她居然也有如此风情。
　　段流域起身走到她身旁，拉开她和腰带纠缠的手，说道：“我来帮你吧！”
　　说着手指在腰带上飞快的翻转着，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它方才拿出来时的本来面目，微风轻轻吹过，撩起了刚刚结好的腰带和水波般荡漾的裙角，黑发同舞，她的一双招子仿佛明亮的晃人。
　　段流域抬眼，刚好对上她的双眸，那样的清澈，那样的黑亮，和白如雪的肌肤交相辉映。
　　小白也好奇的打量着他，温润的眉，温润的眼，温润的唇角，这个人的一切仿佛都如玉石般一样温润，有时候小白甚至在想为什么他不干脆叫段玉呢。
　　“啧啧，真不错，没想到你还会鼓捣这些复杂的衣服，让那些认为段大侠只是粗犷豪侠的人全都见鬼去吧！你这一身的高贵淡雅还真是少了许多江湖气啊，如果不是你自报名号，我还真人不出来。”小白望着眼前的美好感叹着。
　　段流域笑了笑，道：“如果先见到这样的白女侠，我也很难把她和你联系在一起，听你的传闻听得不少，无论是眼前的你，还是平时的你，都好像和传闻不一样，所以呢，这传闻是不可信的。”
　　“传闻不可信!”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两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笑便笑开了。
　　“段姑娘，你准备好了吗？秦姐叫我通知你快到你了。”门外传来侍女翠儿的声音，是来下达老板娘秦舞的旨意了。
　　小白连忙放低声音，嗲声嗲气回了句知道了。

　　扬琴的叮咚声清脆的收了尾，秦舞媚笑着在二楼舞台背对的那个雅间门口斜倚着，
　　对着所有人宣布下一个花魁候选人的名字。
　　“下一位，也是位远道而来的姑娘，这姑娘很是神秘，没有透露自己的原籍，自称是来自水仙花之乡，由请我们的第五位候选人——段墨白段姑娘，段姑娘要表演的才艺也很少见，是琴瑟和鸣的瑟，不知道在场有没有那位精通琴艺的公子可以和段姑娘结为琴瑟姻缘。”
　　小白低眉浅笑的踱到舞台上，迈着细碎的步子，她忍住把裙角撕破的冲动在舞台中央坐下，右手拨弦，左手调弦，一曲锦瑟变盛了调。
　　葡萄掉了，美酒洒了，针扎了手，木头彻底的石化了，连迷离的凤眼都清澈滚圆了。
　　正对着舞台的某个雅间里一共有五个人，这是五个人全乱了，全愣了，直直的盯着舞台上的段姑娘找不到呼吸的勇气。
　　终于，最活泼好动的那人清醒了一些，犹豫的开口：“你们说……下面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小白？”
　　“长的很像！”第二个清醒的是在倒酒的姑娘。
　　“可是……白女侠会这么安静吗？”站着的木头男也回魂了。
　　“我想或许是人有相似吧！”正在绣花的姑娘吸掉手指上的血迹木讷的说道。
　　榻上的那个雍容华贵的男子一下子蹭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哼！人有相似？这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张和白惜命一模一样的脸了吧！这个死女人还真是厉害，居然都混到忘忧阁来当姑娘了！”
　　“天啊！公子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那么淑□□雅的女子居然会是白惜命那个疯婆子！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花锦终于崩溃了，把整盘葡萄一扔，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嚎叫着。
　　花金沉默了，公子就是他的天，公子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从来不会怀疑，可是……这次他只能沉默，现实太残酷了。
　　花玉果然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瞬间淡定了，只是默默地倒完酒，默默地放下酒壶，说道：“公子，我下去吹吹风，一会儿就回来！”
　　花绣直接埋首在绣品中，呆呆的喃喃自语：“原来小白也是个大美人，从前是我们误会她了，真的误会了！”

　　等到花绣再次回来的时候台上的姑娘已经换了人，换上了一个他们最熟悉的人，灵州的第一大美人——唐婉约，唐婉约的舞就是一绝，蹁跹的舞步，美妙的身姿，媚眼如丝，樱唇如花，这样的人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小锦，过来帮我号号脉，看我是不是吹病了，为什么今夜我觉得唐婉约变俗了，也不够美了。”花玉一把把墙角的花锦提了回来，强迫她面对舞台。
　　花锦看了看舞台上的美人，一阵激灵，瑟缩的说道：“玉姐，你肯定没病，就算有病都不会是被风吹的，而是被人吓的，我们一定是被白惜命吓到了，我也和你一样，这绝对不是唐婉约的错，是小白，一切都是小白，是她无端端跑出来吓我们的！”
　　“哼！别人不知道，你们几个还不清楚吗？白惜命是谁的徒弟，是谁的师妹，有那样的师傅，那样的师兄，你们真以为她没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吗？只是，她从来都不在乎而已，这样的人才最讨厌，最可恨！从来不知道珍惜自己拥有的最美好的东西！”花微醺冷哼，四人都被冻得一阵哆嗦。
　　公子怒了！四人面面相觑，优雅成熟的公子居然发怒了！始作俑者又是那个恐怖的女子，好像每次公子发怒都跟她撇不掉关系。

　　自家表演完了，小白又跳脱了，拉起裙角，拖着段流域，缩在二楼走廊上往外面瞄，瞄着台上的美人，也瞄着林俊贤的位子。
　　“这林小子还真是会享受，他老爹会赚钱他也会花钱，他简直就像残花宫的宫主！”小白不满的嘟囔着。
　　段流域微一错愕，问道：“残花宫是什么啊？”
　　“残害鲜花的牛粪宫！”见着那人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着，一双招子还不停的流连在唐婉约妙曼的身躯上，而且那眼神是红果果的侵略。
　　“噗！”段流域被她的形容逗的笑了出来，比起外面那些故作姿态的女子，他反而觉得眼前这个生动活泼的才是最美的，偏偏这样的美又被凶神恶煞给扭曲了。“小白，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嫉妒！”
　　“我嫉妒啥了？”小白翻了个白眼问道。
　　“嫉妒某人可以温香软玉在怀，活色生香在前。”段流域好整以暇地答道。
　　小白内流满面，扑在他怀里大哭到：“呜呜呜呜，知我者莫若二哥啊！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想当这么气派的嫖客啊啊啊！”
　　段流域笑，这人真是可以随时随地的耍宝呢，不过她常把吃喝嫖赌挂在嘴上，好像也一直致力于身体力行，经常听她说念叨着吃喝赌，独缺嫖！
　　“咦！？”突然小白从他怀里冒了起来，转身看了看舞台，又回头看着段流域问道：“二哥，这个歌声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