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他认错了白月光》南飞雀

2、碎裂

　　肆虐的触手找不到猎物，变得焦躁暴虐起来，疯狂地挥舞着触手将周围扫成了一片废墟。

　　三人合围粗的大树被拦腰绞断，天在水立刻护住东君躲在了角落里。两人只觉得天色骤暗，两人仰头望去，云层上一块漆黑发亮的东西压了来了。

　　那东西像是块石头，又像是个巨大的甲片，黑压压地笼罩了这一片天空，那些大小不均的触手都是从那东西里延伸出来的。

　　“这是什么？”天在水压低了嗓子问东君。

　　东君很配合地给人咬耳朵，用气音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起来挺不好对付的。”

　　天在水的耳朵瞬间红了一片，梗着脖颈侧了过去。

　　“我说正事呢！”天在水毛都快炸了。

　　东君见好就收，正色道：“我是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这个东西足够大，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那些触手找不到我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天在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巨树砸下来的地方狭小而隐蔽，将将能藏住两个人，天在水稍微一动就会蹭到东君，僵硬得像个木头，东君则十分不要脸地吃自己的徒弟的豆腐。

　　“你靠近点，我有些冷。”

　　天在水只当自己耳聋了，四大皆空地去看外边触手的状态，身体却诚实地往东君那里靠了靠。

　　黑黢黢的触手几乎将这方天地翻了个底朝天，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两人所在的地方，来来回回席卷了数次，最终放弃了寻找，垂头丧气地缩了回去。

　　就在两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城门后那浓稠的雾霭中跑出一个孩童，连带着凄厉的叫喊声。

　　“有妖怪啊——！”

　　那小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跑带嚎的，一人跑出来了数千鸟雀的阵势。士气低迷的触手被哀嚎的精神一振，冲着那孩童抽了过去！

　　天在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并非幻境造物，是个实实在在的倒霉傻子，风一般地卷出去救人，眨眼抽出佩剑格和那疯狂的触手，过了十数招。

　　那孩童看到眼前的神兵天降，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一把抱住了天在水的大腿，“神仙哥哥救我！”

　　神仙哥哥不但救不了他，甚至因为他的一个虎扑导致下盘不稳被妖怪偷袭了个正着。
　　只见那黑黢黢的触手趁着天在水回身的那个瞬间，直接卷着人的腰往那乌黑发亮的妖物上带。

　　“大哥哥！”那小孩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抬手就要去抓天在水的衣角，结果还没碰到就被另一只触手给捆走了。
　　天在水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猪队友了。没想到虎落平阳喝凉水都塞牙缝，简直没处说理。反手冲着旁边卷着小孩的触手就是一剑，如同扎糖葫芦一样将触手捅了个对穿，鲜红的血液噗呲一声溅了他满脸，吃痛的触手痛苦地扭曲着松开了那小孩，天在水连剑都顾不上直接将拎着那小孩的腿往东君那边扔。

　　这一切只在错身的瞬间，下一刻卷着天在水的触手直往天上收缩，与此同时那乌黑发亮的甲片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如同开了壳的牡蛎，漫天黑雾从那森森巨口中弥漫而出。
　　天在水瞬间屏住呼吸，看到那巨口中比人还高的尖牙时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自爆金丹同这怪物鱼死网破。
　　就在他准备强破气劲之时，那怪物突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叫声，如同数万婴儿啼哭，震得天在水差点神魂出窍，同时探出的触手开始扭曲痉挛，被迫松开了天在水。

　　只见他从百丈高空直直地往下坠落，周围丝毫没有可以借力的物件，天在水在心里把这个怪物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凌空翻了个姿势护住要害，希望自己不会被摔成肉饼。
　　就在他准备和地面无缝接触之时，一阵轻柔的风骤然在他身下徘徊流转，生生接住了他下坠的力道，温柔地把他放了下来。

　　在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天在水恶狠狠地转头看向东君，却和那个站在原地小乞儿对上了眼。
　　那小乞儿被天在水寒冰一样的眼神瞪得一哆嗦，恨不得把自己就地埋了才指了指天在水的身后。

　　身后是东君……的壳子。
　　那壳子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十分坦然地迎接了天在水的眼刀，“别瞪人，再怎么说也是为师救了你，怎么出门没多久还学会恩将仇报了？”
　　那又是哪个人说自己是个壳子，毫无灵力的？

　　东君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徒弟的小表情，失笑道：“确实没有灵力，但是当师傅的自然会比徒弟多些准备。”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符纸。
　　那些符纸是仙门弟子常备的符咒，防护、攻击、治疗各种功效不一而足，种类非常繁杂。而东君手里的几张则十分鸡肋，那几张属于风咒的一种，根据使用者的意念，轻一点就像刚才那样可以化成绕指柔接住自己，也可以化成风刃当成杀招使用。
　　就在刚才，东君用了两张符咒，一张接住了他，而另外一张则化成了风刃切断了阵眼的脖颈。

　　天在水皱眉看过去：“不是说不能碰阵眼么？”
　　“这不是为了救我那没心肝的小徒弟。”东君笑骂了一声，看似云淡风轻，但是周围的的幻境因为阵眼的变化显然变的更不好应对了，那扭曲的触手仿佛受到了风刃成倍的伤害，无声呐喊着缩回了那阴森巨口当中，随之而来的是地面的震动。
　　那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地底往外钻，且速度非常快！

　　天在水冲那小鬼吼道：“过来！”
　　那小鬼连滚带爬地跑到天在水身边眼看又准备抱大腿，被天在水当机立断躲开了，只见三尊主强人所难道：“自己站好！”

　　小乞儿：？
　　你让我在地震里站好？

　　天在水说完就懒得再管他了，东君也几步走到了他旁边，手里还抓着恒——阵眼那个被削掉的脑壳。
　　“你拿这个做什么？”天在水瞥了一眼，觉得这壳子有病。

　　“送你们回去。”东君将手上的符咒在自己渗血的伤口上擦了一下，信手一甩，清风晚来，将三人裹挟其中。
　　地面下的怪物破土而出，整个城门的方寸之地被那怪物冲击得七零八落，崩毁殆尽，从无尽虚空之处弥漫出阵阵黑雾，想要将三人吞噬殆尽却被迫停在那清风之外。

　　天在水看着东君手里的符咒，确定那就是简简单单、最基础的风咒。但是在他手里前可一刃破阵眼，后可救人于高空，现在都能绕出来一个结界了？！他确信仙门现存的几个大能也玩不出来这么多花样。
　　原来听人说东君乃是仙门罕见奇才，仙门万般法器、奇门术法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天在水原本是不信的，因为他印象里自己的师尊常年就是病恹恹的，侧卧在观星阁的红梅塌上看书，时不时咳嗽两声，总感觉他连剑都提不起来。
　　想来都是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天在水顿时脸拉得老长，却听见东君一边观望四周一边问道：“你靠近那妖物之时可看到了什么？”
　　天在水腿上还挂了个人型挂件，被迫和东君背靠背盯着周围漆黑的虚空，那浓稠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游动，闻言回想了片刻。
　　城门之后……似乎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有点像洛阳城。

　　天在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东君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但是围绕着他们游动的东西已经越绕越近，甚至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碎步声。
　　“你说什么？”天在水握紧了拳头，他平时也下山除妖，但是能营造出来这么大幻境的东西，依照现在自己这剑都没了的状态，多半下场难料。

　　“我说——”东君把手里提着的头颅塞给了天在水。
　　天在水低头一看，差点随手给丢出去喂那个未知的妖物。
　　背后的东君轻笑一声：“别扔。”那声音娴雅清冷，听起来不像是在什么险恶之地，仿佛在游山玩水。
　　不扔干什么？等妖物来了用它挡么？！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说——”只见周围的风劲暴增，浓稠的黑雾骤然被逼散开来，显露出了那妖物的冰山一角。“我先送你们出去。”

　　天在水将将对上那妖物硕大妖异的血色双瞳，根本没明白东君话的意思。
　　就在这一刻，那潜伏的怪物骤然发起攻击，冲着三人疾驰而来，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万千触手迎面冲着天在水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东君挡在了他面前。
　　那怪物最先攻来的獠牙比成年男子的臂膀还要粗上几分，就这么直直地穿透了东君。

　　天在水眼前一片血色，心里却被扎得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要去扶人。东君却挥开了他，一手强行定住身后头颅硕大的怪物，反手又是一个风刃直冲那血色的双瞳。
　　妖物未曾想到这般还能被偷袭，一声惨叫退了回去。东君被那抽出的獠牙带得后仰被天在水及时扶住。
　　只见东君把那妖物溅出来的血液淋在了阵眼那可怕头颅上，祭出了最后一张被血浸染的风符，低声道：“我送你们走。”

　　话音刚落，那风符凭空生出长风万里，生生吹开了一条连着天光的生路，不由分说地卷着天在水和那孩童往天光处带去。
　　天在水刚想说你呢，就看见那退去的妖物狂性大发，所有的触手都拉长成极细的长矛一般，直冲东君而去！

　　如同密不透风的箭雨一般，黑色触手疾攻而下，东君却丝毫没有躲的意思，胸前的伤口洇出了大片的血迹，在黑雾之中十分扎眼，只见他仿佛力有不逮，委顿于地，抬头冲着被强拉回去的天在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不要看，往前走，”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