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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种情 ...

  •   “妈咪,妈咪,你睡着了吗?”我听见儿子小声的在问我。

      迅速的睁开眼,是儿子有些好奇,却又有些腼腆的笑容,我对他笑笑,“没有,妈咪没有睡着,妈咪只是闭着眼睛在休息,宝贝,怎么了?”

      儿子的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但那双望着我的大眼中却明显的有着疑问。

      是啊,六岁的儿子,有时候却比十五岁的孩子都来得要体贴与懂事,每每想问我什么的时候,都会先顾虑到我的情绪和心思,实在和他那个感觉迟钝的爸爸完全不同。

      “宝贝,你想问妈咪什么?”

      他看着我微笑的脸,似乎鼓励着他,“妈咪,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专心,我叫了好多次,你都没听见哦!”

      “是吗?”原来,我的思绪竟然飘到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去了,整整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今天,居然在我脑中清晰的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我不禁失笑,十五年了,我整整生命一半的时间啊!而在这十五年的时间里,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他,虽然,我曾经真的很努力想要试着忘了他。

      望着儿子的小脸,虽然并不完全像他,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影子,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宝贝,你记得吗?妈咪曾经跟你说过,你有一个很好的干爹的?”

      儿子侧着头,认真的想着我曾经跟他说过的干爹,隔了一会,还是两眼茫然的望着我,显然,小家伙想不起来了,当然,我也只有对他提过一次而已,还是在他无意中看见我以前的照片时,我跟他说过。

      “妈咪,我想不起来,SORRY!”语气有些怯怯的,怕我不高兴他不记得了吧!

      “没关系,不记得也不要紧,那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干爹的故事啊?”

      “妈咪,你愿意告诉我吗?”茫然的小脸立刻换上了好奇与兴奋,两眼闪亮着。

      唉,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有故事听,立刻就能开心,真好!

      可儿子兴奋的小脸很快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神情,“妈咪,我现在不是很想听,等以后,你再告诉我吧,可以吗?”

      是吗?是儿子怕我提起会伤心吗?想到儿子的懂事与贴心,我的眼眶不禁有些发酸,是我平时无意中流露出的哀伤让儿子敏感的心灵感受到了,还是我对于过去的事情决口不提而让他明白我的伤心了?

      我真的感动于儿子的关心,这么小小的年纪,应该是我照顾他,可是,他却坚强的反过来贴心着我,揉着他脑袋的手移到他的肩头,我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

      “可是,妈咪现在想告诉你,到了上海以后,妈咪会带你去见你干爹,所以,现在当然要告诉你,让你了解一下呀!你不想知道吗?”

      感觉到儿子小小的脑袋在我怀里动了动,我轻轻放开了,让他在椅子上坐好,我也调整了一下椅背,把头靠得离他近些,开始说着:

      “你干爹的名字叫薛景颢,是妈咪以前在上海念中学时候的死党,那个时候啊。。。。”

      叩叩叩,叩叩叩,是敲门声。

      奇怪,爸爸去学校开家长会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家里呢?我猜想着会是谁在夜晚七点多的时候来我们家里,将门锁上的铁链挂上,打开了一条缝,奇怪,没有人啊。

      我有些害怕,虽然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我明明听到了敲门声,却没看到有人,就算我再正气凛然,心中还是会有些怕的。

      刚走开了两步,叩叩叩,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我更加怕了,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忽然,门外依稀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我赶紧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希望能听到门外人的对话,至少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吓自己。

      是两个男人在说话,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隐隐约约好象是两个人在争论到底有没有人在家。

      哦!应该是来找我爸爸的,那可能是我爸爸的同事,那我就比较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可能是第一次来我家,所以找不到吧!我再度将门拉开一小条缝,从缝中往外观望。

      啊?是他们?薛景颢和童希人,不是我想象中爸爸的同事,而是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的他们,他们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将门打开后,我站在门外,没有邀请他们入内的意思,“是你们啊!刚才敲了门,又不现身,故意吓我啊?”

      因为被他们吓到了,口气有些冲。

      “来找你出去玩啊。”薛景颢说的很顺口。

      我抬眼,先看到了童希人的脸,再将视线移到薛景颢的脸上。

      很奇怪,自从那次我和童希人“谈话”以后,我见到他,都会有那么一些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后悔我一开始对他恶劣的态度呢,还是因为我震惊于他对我说的话,我没有去深想过他那句话的真实性,我也不敢去深究。

      而那次,我对钱渺渺说了谎之后,渺渺见到我,也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到了我对她的隐瞒,还是她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说辞,反正现在,我们之间的相处,很客气,很有礼,但同时,也很生疏。她不再像我刚来的时候,那样的热心了,而且,她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少了。

      而我,对于这样的情况,却是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能将那天我和童希人之间的谈话真实的告诉她,因为我根本就不清楚童希人的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实。但不知为何,我的心底,好象在那以后,就常常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对我说着,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我和渺渺的关系变远了,而我,却和王水水走的近了。

      王水水,是我们班的班花,人如其名,真的是很水的一个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顾盼生辉,而她的肌肤也白嫩得好象可以一掐,就掐出水来一样。

      她,和钱渺渺是完全不同个性的人,如果说,我的冷情是从脸上冷出来的,那么,她的冷情,就是从心中冷出来的。

      同样的,我慢热,而她,比我更慢热。

      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她是骄傲的,因为她是班花,因为她的美丽,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她成为朋友,而且,是在我孤独的时候。

      基本上,面对渺渺的热情,我是有一些无奈的,我不习惯别人对我那么关心,事无大小,淄铢细靡,那会让我有很大的压力,但面对渺渺的笑容,我虽不惯,却不忍拒绝,一直到那天以后。

      渺渺也许恼恨我不肯告诉她童希人的答案,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让我很困绕,而这时,王水水却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她对我笑笑,“那,你有什么好困惑的?”

      因为她的话,让我对她有了些了解,或许,她并不是如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吧!

      自那以后,我和她的关系,就明显的有了变化,我们并不需要和对方多说什么,但是,我们确实知道,彼此是关心对方的。

      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说那些,她则笑笑的,“因为,我感觉你和我很像,但你的感情,比我丰富的多。”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后来知道,她真的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比我理智上一百倍都不止,我后来常常想,如果我能有她一半的理智,我的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她和薛景颢曾经是好过的,她也对我坦诚说过,她确实是喜欢过薛景颢的,她知道,薛景颢很喜欢她,可是,就算彼此喜欢,那又能怎样呢?我们都还那么年轻,未来的变数那么多,有谁会知道明天的路在哪里,又有谁能保证我们一定能一起走?既然如此,定下了彼此的关系,又能怎样呢?还不如大家就当作是朋友,这样,要分开的时候,不会太难过。

      想着王水水对我说的话,我不禁对眼前的薛景颢有些同情,他知不知道,无论他有多么的喜欢王水水,在水水心中,也无法再超越朋友那条界限了。

      虽然,眼前的薛景颢是那么的想再跨过那条称之为‘朋友’的界限。

      虽然童希人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没有勇气看着他说话,我望着薛景颢,“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我出去玩?”

      “是啊!你爸爸不在家吧?”薛景颢问我。

      “他去开家长会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我讶异。

      “就是知道家长们都去开家长会了,你才出得来嘛!要不然,怎么出去玩?”

      出去玩啊?想到好久都没有玩过了,每天下了课,就是回家做作业,是很闷的,也许,我的心也有些野了,“那,到哪里去玩?”

      “就到夜市去逛逛,怎么样,去不去?”薛景颢的耐性一向都不是那么好的。

      我想了一下,夜市离家只有三条多街,不会太远,应该可以在爸爸回家之前赶回来,“好!”

      我以为我们是走路去的,没想到他们都骑了单车来,我对薛景颢说,“我坐在你后面吧!”顺手,我把我的小手袋放在了他车前的篮子里。

      可薛景颢却笑嘻嘻地对我说,“我的车后座,是水水专用的,你坐童的车吧!”说完,就率先骑走了。

      我留在原地,一脸的尴尬,对着童希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许,他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轻轻地问我,“你会跳车吗?”

      “恩。”

      “那,我先慢一点,如果太快了,你跟我说。”

      他骑了出去,我不敢环住他的腰,可是,速度再慢,毕竟车子在移动,我只好拉住他衣服的一角,跳上了他的后座。

      薛景颢骑得很快,我们这一耽搁,他人影都不见了,而童希人因为载着我,速度不敢骑得太快,等我们骑了好一段路以后,还是没有看到薛景颢的人影。

      这时,早已经超过夜市的范围了,想到我的手袋还在他的车上,里面有我家里的钥匙,和钱包,我有些着急,忘了尴尬,轻轻碰碰童希人的后背,问他,“你说,八戒到底跑去哪里了?”

      他没有回头,依旧往前骑着,可我却听到他的声音,“他大概骑到水水家附近的那个夜市去了,我们现在去那里看看,你坐好,我要快一点了。”

      我本来是拉着车垫子下面的横杆的,听他这么一说,我放开了横杆,拉住了他的衣服,拜托,我还是很怕死的,抓住他,总安全过拉住那么细一根横杆吧!

      “吱”的一声,车子刹住了,他回过头,眼里带着笑意,“小姐,你把我勒死了,怎么去找八戒啊?”

      我看到因为我紧紧拉住他衣服的后面,将整件衣服都望后挪了,前面的领子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连忙放开了手,再度握住了坐垫下的横杆。

      也许是我的举止真的有些好笑吧,他笑了出来,狭长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线,薄唇弯得老高,那样的笑容居然看起来很潇洒,让我的心不有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刹时间,我发现,他的笑容,真的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不敢再盯着他的脸,怕自己就这样迷失在他的笑容里。

      “来,你可以把手放在这里。”他拉过我的手,环在他的腰间。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我的脸现在就像那煮熟的虾子一样红,第一次碰触到男生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硬,和我的柔软是完全不同的触感。我的心,砰砰的跳着,比刚才更快的跳着。

      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腰间,立刻就再次出发了,速度果然比刚才快很多。
      而我,却没有了刚才的害怕,是因为环着他的腰,让我有了安全感吗?

      没多久,就到了他说的那个夜市,夜市不大,只有一条街,街上的摊贩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家而已,我们很快的走完了,可是,依然没有见到薛景颢。

      我看了看表,快八点了,家长会一般在九点多一点,就结束了,我真的很担心会被爸爸知道我这么晚了还和男生出来玩,先别说学习时间的耽误,光是和男生出来玩,我恐怕就很难过关了,爸爸虽然宠爱我,但对我的生活,还是管得很严的。

      “怎么办?八戒到底到哪里去了?”我的焦急明显的浮在了脸上。

      童希人没有马上回答我,他想了想,然后才对我说:“我们就按照刚才来的路,走回去,在路上,我们留意一下,看八戒等不到我们,会不会回头来这里找,如果,这一路都没有看到他,反正,回到你家的路上,会经过他的家,我们去他家等,他一定会回去的。”

      我没了主意,只好听他的。

      于是,我们沿着来路,往回走着,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我的心情很乱,担心回去的时间,也担心着万一被爸爸发现后的情况,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和钱渺渺怎么了?”忽然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没什么!不干你的事!”我口气不佳,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心中想着,心情已经不好了,还来问我这么敏感的话题。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生气,平静的继续说道:“你和她,最好保持一点距离吧!”

      “为什么?”我有些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已经被转移了。

      他却是笑笑,“听说,你和八戒是小学同学?”他转移了话题。

      我知道他是存心转移话题的,但我也不是穷追烂打的人,“你不是知道的嘛!”但毕竟被这样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有些不快。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今晚的脾气好象特别好,一点也不像上次那么轻易的就动怒,他依然笑笑的回答我,“知道是知道,不过,八戒也没有说过他和你是同一个小学的事情,你可不可以说些八戒以前的糗事来听听?”

      对着他的好脾气,我也不好意思再摆张臭脸,“其实,在小学的时候,我和他根本不认识的,根本不知道他有些什么糗事的。”我的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那你根本不知道,他家,其实离你家很近的。”

      我摇摇头,“从来都不知道。”

      “他家就住隔开你家两条马路,从你家走到他家,大概只需要五分多钟吧!”

      “是吗?这么近啊!”

      “你知道吗?他家离学校那么近,水水家离学校家大概要二十分钟的公共汽车的路程吧,八戒每天都会先送水水回去后,才回家的。”

      “那,他对水水真是很好呢!”

      。。。。。。。

      我们就这样闲聊着,一路走到薛景颢家的那条路上,他忽然停了下来,问我,“你的心情,好些了吧?”

      我怔住了,原来,他和我这样一直说话,是担心我的心情紧张,故意岔开我的心思,希望我放松下来啊!

      我从来没有想到童希人竟然会是个心思这么细的人啊!而且,他还真的很体贴人呢!

      看来,我对他以前的偏见,是过分了些,想到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我觉得更惭愧了。

      “对不起。”我轻声的道歉,因为我对他的偏见,也因为我对他的态度。

      “没关系。”他也轻声的回答我。

      我们之间忽然陷入了沉默中,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暧昧。

      “你们跑哪去了?”薛景颢的大嗓门打破了这份沉默,也免去了这份尴尬,也阻断了这份暧昧。

      童希人接的好快,“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找了你好久,你骑那么快作什么!你又到哪里去了?”

      而我,则快步走到薛景颢的单车前,从他车前的篮子里,取出我的小袋子,“我要先回去了,太晚了,我怕我爸爸已经回来了。”

      他们停止了争论,童希人先说道:“好,我们送你回去,晚上,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薛景颢也点头:“走吧,我们叫你出来的,自然是要送你回去的。”

      到了离我家最近的那条横街,我不让他们再送了,怕被我爸爸看见,如果他已经回到家的话。

      他们看我坚持,也就答应了,“我走了。”我先对着薛景颢说完,然后,将视线移到了童希人的脸上,望着他,今晚相处的点点滴滴又回想了起来,我的脸好象又有些红了,“谢谢你。”怕被他们看出来,我说完就走了。

      只是,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无论他上次对我说的话,是真还是假,过了今晚,我对童希人的感觉,是起了决定性的变化。

      那一晚,很幸运,在我回到家后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爸爸才回来,可能我的成绩单让他很满意,爸爸还夸了我一番。

      那次出游以后,常常,他们会来找我一起出去,因为时直毕业班了,为了要考上一个重点高中,我有时候晚上会去参加一些额外的补习班,但我自觉还有些把握,再加上我也的确想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就算不完全是因为童希人吧,单就是和他们一起出去吃吃大排挡,或者去去夜市,也都会让我玩的很开心,所以我就偶尔不去补习班,和他们一起去玩。

      后来的几次,都是童希人载我的,而我再环着他腰的时候,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脸红了,也许,因为习惯了吧,而我们之间,虽然一起出游,但却再也没有提及和钱渺渺有关的言语,也没有提起过那个最初让我们都很尴尬的话题,反而,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聊,也因此,我们之间相处的很愉快,常常可以在那些我们经常走过的街道上,听到我们单纯愉快的笑声,那段时间,一直都可以看见我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真心,而他的眼,是带着笑意的清澈,那么温暖,那么好看,而流淌在我们之间的,是一丝丝暧昧的感觉。

      这种感觉,姑且可以称之为“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吧!而我们,显然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但是,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我们三人对于晚间出游的事情是决口不提,但还是被班上的另外的一个同学看到了,就这样,渺渺她也知道了。

      后来,我常想,我和他之间,最无忧,或者说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一段曾经在凉凉的夜风中,瞒着他人,偶尔偷偷溜出去玩的那段日子,没有外来的压力,没有外人的纷扰,有的,只是围绕在两人身边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氛围。

      我看着渺渺发怒的样子,心里有丝怯弱,我毕竟只有十五岁,从来没有遇到过此种情况,竟然会被人家指着鼻子,当面破口大骂我是第三者,是横刀夺爱?

      第三者?横刀夺爱?天知道,我算哪门子第三者?我又如何横刀夺爱了?根本连爱都没有爱,怎么夺?如何夺?

      但是,面对她的指责,我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辩解,或者反驳。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对我的友好,也许,是因为我一开始没有对她说出真相的内疚,也许,是被她那强大的愤怒感给吓到了。

      “我对你这么好,这么相信你,把我的心事全部都告诉你了,还让你帮我,你就是这么帮我的吗?”她圆圆的脸上部满泪痕,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是,你一开始对我是很好,然,你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相信的吧!你的心事,几乎班上的每个人,除了老师之外,差不多全都知道,这样,并不能算你特别相信我吧?

      让我帮你,因为没有人可以帮你,不是吗?

      我安静地坐着,任她指责,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而脑海中,却忽然闪过第一次和他们出去时,童希人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和她,最好保持一点距离吧!”难道说,在那么早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天这种局面的吗?还是说,他对钱渺渺,是了解得那么清楚?

      充耳不闻渺渺的指责了,我的心思被刚才浮现的念头占据着,眼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童希人的方向。

      还好,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教室里剩下的,没有多少人,除了我们这几个“当事人”,再来的,就是些班干部了。

      渺渺虽然很愤怒,用力地在指责我,但,声音还没有很大,我看向在我另一边的童希人,对上了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此时,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无奈,与苦笑。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彼此间的无奈与委屈,我和他,相视一笑,是无奈的笑,也是苦笑,也许,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我和之间的缘分,就那么少,就那么快被周围的压力给压散了。

      “哇。。。”渺渺忽然大声哭了起来,这一哭,把本来注意力没有放在我们身上的班干部引来了,有同学哭了,代表着有同学受了委屈,当然要适时的表现一下身为班干部的职责,来关心一下受了委屈的同学。

      “渺渺,怎么了?为什么哭了?”班干部甲问。

      “渺渺,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班干部乙问。

      “渺渺,来,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讨回个公道。”班干部丙如是说。

      钱渺渺依然埋首痛哭,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用含着泪水的眼,轻轻飘过我,和童希人的方向。

      我忽然觉得好笑,没想到每天晚上可以看到的电视连续剧中的情节会真的发生在我们这群要考高中的初中生上。受委屈了?被人欺负了?帮她讨回公道?如何帮?怎么讨?

      我不再看着渺渺演的戏了,也许,她不是在演戏,她是真的难过,然而,此时的我,却已经不想再看到她的表情,因为我觉得既好笑,又可悲,好笑的是,这一切都有些滑稽,可悲的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和童希人,还有薛景颢之间,快乐的夜游生活大概是到此为止了,而我心中,刚刚才明了的,对童希人的那些心动,大概也就这样被硬生生地给截断了。

      我凝视着童希人的眼,忽然觉得很伤感,想起他第一次和我在教学大楼侧门时说的话,我忽然很后悔为什么在那么多个夜晚,我没有再开口问他,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的了。

      我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些班干部一知道这些事,那么,接下来的,恐怕就是把童希人和钱渺渺凑成对了,渺渺在班上的人缘很好,因为她的热情,也因为她的开朗,比起我这个个性慢热,性情冷情的初来乍到的插班生,他们更愿意帮的,当然是渺渺了。

      我望着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是望着他太久了吗?我眨眨眼,没有什么用,眼睛依然是酸涩的,连带的,我觉得我的心,都有些酸酸的了,好象有什么东西往外涌着,拦,拦不住,挡,无法挡。

      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我眼中的酸涩,他回望着我,清澈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遮住了从一开始,就吸引住我的清澈的,明亮的,温暖的眼神了。

      那一刻,我们都明白,来不及说的话,就只能埋藏在彼此的心中了。

      我无法再在这样的凝视下逗留片刻,也无法再在这样的喧闹中停留片刻,甩甩头,将一头长发甩过脑后,一咬牙,提起了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割断了那无法说出口的情意,也留下了那无法说出口的初恋。

      靠在楼梯口的墙上,我双手抱着自己,泪珠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我无声的哭泣着,不想擦眼泪,任它这样流着,希望能把我心中的哀伤一起流走,希望能将我心中的无奈一起流走。

      “对不起!让你陷入这样的困境。”耳边传来了薛景颢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他有些无措的站在我的前面,我摇摇头,“和你没关系。”

      直起身子,直觉得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此时的脆弱,可是,翻遍了口袋,就是找不到一条手帕,只好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下眼泪,“我先回去了。”

      相同的一句话,在每次夜游回去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对他们说的,那时侯的心情,是愉悦的,开心的,而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苦涩。

      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干净净的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你,是喜欢着他的吧!”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我迈开的步子停下了,望着他,是有些震惊的,没有想过,一心放在王水水身上的薛景颢,居然也会知道。

      “如果,不是我和他去找你玩,事情不会这样子。”他是有些内疚的。

      擦去了眼泪,我握着手帕,沉默了一会,“不关你的事情的,你不用觉得难受,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虽然我们以后大概没有什么机会再一起出去玩了,但玩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我顿了一下,“如果,真觉得不好意思的,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也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他不明白。

      我扯开一个惨惨的笑,“因为,我不想让他困绕。”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个理由,有些不可思议,“薛景颢,薛景颢!”耳边传来了别人叫着他的名字。

      “来了,”他应了声,再度看了看我,转身要走。

      “你还没有答应我!”我一把拉住他。

      “好,我答应你,你不说,我决不告诉他!”他,给出了他的承诺。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感动,谢谢你,薛景颢,我知道他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值得吗?这么为了他?”王水水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无言的看着她,她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比我还早吗?

      “是啊,比你还早。”她看人,永远好象看得透别人的心思般。

      对于她,我不需要叮嘱,她也不会多口跟别人说一个字的。我苦涩的笑了笑,依然无言,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

      初中的毕业舞会,其实,根本就称不上舞会,只是要毕业了,高中联考结束了,可以找个正当的理由搞个聚会,一起玩玩而已。

      水水劝过我,要我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参加,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无法和他多说上几句话,可能还要被迫看着其他人将他和别人凑成堆,这种感觉很难受的。

      而我,只是笑笑,固执的要去参加,不是因为我不甘心,不是因为我想挽回,而是,我想亲眼看见,好给自己一个决心,决心从此忘了他,将那些他和钱渺渺在班干部的推波助澜之下的成双成对的情景从我心底彻底抹去。

      我选择了无言和沉默,对班干部们,对钱渺渺,也对他,不解释,不辩解,用微笑一径对待所有想来关心我,也想来为难我的同学们,让除了薛景颢和王水水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对于他们两个人,我拉开了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尽量避开和他们单独相处的一切机会,我以近视为由,向班主任老师提出,要求将座位换到前面一点。

      很快的,我被换到了第一排,不知道什么原因,水水和薛景颢的位子也有了变动,水水,成了我的新同桌。

      班干部们热心的帮助渺渺,总是有意无意的撮合着她和童希人,或者让他们两人一起值日啊,或者,把他们两人调在一起值勤。对于这些,我都装作视若无睹,心中的傲气,不允许我在人前,流露出我的哀伤与脆弱。

      尽管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背影,总是让我想起那些夜晚中,我和他逛街的情形,尽管看到钱渺渺对着他微笑的时候,总是让我想到我们曾经快乐的聊天,尽管看到他那清澈的双眼和微扬的薄唇,总是让我想起在我紧张的时候,他的细心和体贴。。。。所有的这一切,都刺痛着我的心,所有的这一切,都刺痛着我的眼。

      他不会知道,当我冷漠的从他身边快步走过的时候,我要用多大力气来维持住我平静的面容,他也不会知道,当我听见他和钱渺渺说话的时候,我要用多大力气来阻止眼中的泪水,他所知道的,只是我的无所谓,我的不在意,和我的没关系。

      在那场毕业舞会上,我看着同学们热闹的起哄着他和钱渺渺,眼很冷,心很痛,然而,面容,却依然很平静,只是,一把抓过薛景颢递过来的啤酒,仰头灌下,希望啤酒的冷,可以麻醉心上的痛。

      我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喝,因为平时我常常陪着我爸爸小酌一两杯黄酒,我的酒量倒是一直都不错,我不记得喝了多少,反正,有人来跟我喝,我就陪着干,一直到我觉得头有些沉,终于,他和薛景颢干了一杯后,对我举了举杯,我回了回,握在手中的酒杯满满的,我眼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一口干吗?”我借着酒醉,有别于平时的内敛,居然有些狂放。

      “你想要干吗?”我听见他问我。

      “怎么,不敢?”我激将。

      “好!干!”他把杯子和我的碰了碰,抬头就喝,而我,看了他一眼,也仰首饮下杯中的啤酒,只是,为什么好象有什么东西从我的眼角滑落,混入了杯中,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干完了杯,我垂着眼,不再看他,我看到前面的鞋子转了方向,他要离开了,我知道,我等着,等到这双鞋子离开我的视线,一步,两步,渐渐不见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酸酸的,“对不起”耳边传来了一句极轻的话语,我迅速抬头,而他,已经大步的走到其他同学的面前去了,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在心底,对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道:“再见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就这样分开了,不会再见面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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