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
既然林玺说会给他寄门票，林启川便耐心地等待着，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虽然知道林玺是个不省心的，他倒也没有太过焦虑，总归现在他人在国内，不再是过去鞭长莫及的状态了。
两周以后，他收到了一张门票。
是一档舞蹈综艺的内场观众票，地点是市电视台，时间是周五晚。
他研究着这张门票，按了内线电话，问那头的助手冯科：“这周五晚上我有什么安排？”
“周五晚上部门团建，去温泉酒店。”冯科很快回答。
最近林启川正在着手剥离一部分拖累公司财务的非主营资产，正是需要人的时候，部门的新旧势力在对抗分化，有人投诚，有人隔岸观火，老员工等着瞧他笑话，年轻人则对他报以很大期待，毕竟嘉益目前僵滞的局面需要有人来打破。
这个人无疑便是林启川。
“我有事，你代我去吧，给所有同事升级服务套餐，算在我账上。”他吩咐助手。
又一连忙了两天，他去邻市出差，风尘仆仆回来时已是周五下午，又马不停蹄回公司开会，到下班时间，他终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出大家都爱听的几个字。
“好，就到这里，下班。”
等部门人去楼空，他潦草吃了点盒饭，在办公室又处理了一点工作，最后抓过椅靠背上的西装外套，掐着时间开车去电视台。
观众席已经几乎坐满，他是最晚到达的一批观众，大多是朝气蓬勃的学生面孔，他的穿着过于正式了。
林启川抬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衬衫扣子也解开两颗，总算在人群中不那么突兀了。
他的左右都坐了人，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女孩围在中间，这群女孩服装一致，手上拿了写着鼓励话语的横幅，灯牌和荧光棒更是人手一个，似乎是组团来支持。
中间有女孩好声好气请求换座，她想和自己落单的朋友在一起，林启川是一个人来的，倒也无所谓，爽快答应了，坐到这圈女生的外围处。
然后，突然有女孩大着嗓门问周围一圈人：“哎，你们在座谁拿了林玺的门票？”
自然无人应答。
“怎么啦？”有同伴好奇。
“林玺男朋友找我闹呢，说林玺那张票没有给他，他现在疯了似的找电视台的关系想要进来，也不知道票给了哪个野男人，大少爷感觉自己快失宠了。”
那女孩嘻嘻哈哈地解释，一边眼睛快速地在观众席逡巡，试图找到那个林玺的神秘新欢。
林启川恰在这时转过脸，凝神望向台上。
来之前林启川做了点功课，这档舞蹈综艺策划了第一季，收视率爆火出圈之后迎来了备受期待的第二季，如今俨然是热爱跳舞的年轻人展示舞蹈才华的最佳平台。
他坐在乌压压的观众中，心情却与上次看秀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静心等待着林玺给他惊喜。
随着两位主持人出场，选秀正式开始，经过一轮海选，能进入选秀综艺第二轮的都是实力强劲颇有看点的团体，林启川虽然对舞蹈了解不多，但也大概能区分出上场的舞种，爵士、现代舞、hiphop……
年轻人肢体强健柔韧，在台上尽情地炫动舞步，将青春点燃。
林启川已经工作几年，看着这群敢想敢跳的年轻人，暗自惊叹着，那个小时候习惯躲在黑暗床底下的孤僻女孩，今天竟然也成为这群年轻人中的一员。
随着选秀的推进，音乐轰炸着耳膜，他的期待度不自觉地提高，满脑子想的便是：林玺会在何时上场，她跳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从不知林玺会跳舞，也没人与他提起过，是他出国后培养起来的爱好吗？
“下面上场的是女团组合pinksky ，她们是一群来自江城大学的女生，因为热爱现代舞而走到一起——”
林启川的大脑已经无法接受更多的讯息，他的眼睛定焦在舞台的某处，那里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女孩，她用手势和眼神和队友们交流，舞台的绚彩灯光打在她瓷白的皮肤上，以致给人她正在发光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份偏爱，在林启川眼中，她无疑是那六个女孩当中最美最特别的，那份沉静中投射出的专注，和几年前那个心无旁骛坐在他身边做题的小女孩重合在一起，令他产生一瞬间的惘然。
他确定那就是林玺，但又不无遗憾地发现，这些年，他错过了太多。
究竟错过了什么呢？
或许是一朵花开的过程吧。
与周围反应热烈的观众相比，林启川显得过于平静，他沉默坐在观众席中，盯着台上林玺的一举一动，然后就注意到音乐响起之前，原本已经摆好动作的林玺突然在这时转过脸，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只是非常轻微的动作，林启川坐得够偏，被乌泱泱的观众包围着，却一眼捕捉到。
明知她在找他，他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或许他有一点点的心虚，害怕被她发现，他这个哥哥，正在观众席中偷窥着长大后的她。
这支叫做《逆流》的现代舞由六个同龄女孩共同演绎，在昂扬富有韵律的音乐声中，她们踩着节拍，自信展露着年轻女孩的玲珑曲线，绵软健康的身体传递着女性的肢体美，大约排练得足够刻苦充分，六个人的表现都十分在线，而很明显，林玺是其中的C位担当。
只因她那过分漂亮的脸蛋，桀骜清冷，最吸睛。
一曲终了，这支《逆流》博得全场最多的掌声，评委也纷纷站起来鼓掌，见反响不错，跳完舞喘着气的女孩子们终于褪去酷酷的表情，一个个浮起开心的笑意，林玺也笑得很畅快，不再是那个沉浸于舞姿中的酷女孩。
她又下意识往这边看过来，林启川坐着的这块区域恰是江城大学的亲友团，都在她这一眼中接收到信号，女孩们摇晃着手里的荧光棒，亢奋地冲台上叫——
“帅呆了林玺！”
“pinksky第一！”
在全场摄像头的追踪之下，林玺却顾不得向镜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有些失落地望向这边，直到——
她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林启川。
然后，林启川便清晰地看到，她嘴角清浅浅勾起，一双善于顾盼生辉的双眸闪亮亮，就连林启川也感觉到他那近乎单纯的快乐。
他也朝她笑了笑，朝台上的她竖起大拇指。
林玺抬手，跟着室友下台之际，不忘朝他所在的这边神采飞扬地抛来一个飞吻。
【林玺的票到底给了谁啊，她都嗨翻了。】
边上有认识她的女孩在嘀咕，评价她今天的表现。
女孩注意到了坐在角落的林启川，频频偷看他，林启川垂眸，不去回应对方的好奇。
他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是韩舒月发来的。
【哥你人呢？工作狂你快下班啊，星月明天就飞意大利了，你说好要给她送行的！】
然后，她又发来一张韩星月歪着脖子坐在餐厅窗边生闷气的照片。
林启川怔了怔，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
韩星月要去欧洲做半年的交换生，早在一星期前韩舒月就打来电话，要他空出一晚，兄妹三人在韩星月走之前小聚一下，算是给这个小妹妹送行。
他当然答应了，只是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今晚助手冯科在温泉酒店休假，也忘了提醒他还有这么个日程。
林启川不由懊恼，无奈于自己没有三头六臂。
顾及了一个妹妹，另外两个妹妹的聚餐又忘得一干二净。
手机恰在这时又滑来一条新消息，是林玺发来的，开口便是喊他帅哥。
【大帅哥，给我打几分？】
他眉目松弛，看着手机屏幕的俊脸带着温和笑意，好哥哥自然要给出一个捧场高分。
林玺好开心地发来一个可爱表情包。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
【除了月亮摘不到，其他都可以试试给你。】林启川敲击手机屏，释放十分诚意。
林玺好像得到了巨大的鼓励：【月亮哪里有哥哥重要，送别人吧。我今晚想要哥哥陪吃陪喝，可以吗？】
林启川蓦地一楞，打字的手犹豫不决地僵在那里。
【宝宝好饿啊，为了今天的演出节食好几天了，我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猪！】
【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夜宵摊，我们今晚去吧。】
很简单的要求，是他回国后她少有的请求，透着一点只有他能感觉到的小心翼翼，一点都不过分，林启川却迟迟不能回复。
周围的观众还在全心全意享受着舞台的精彩，唯有他心不在焉，被左右拉扯。
左边是感情，右边也是感情，没有轻重之分，于他来说，是左手和右手的区别。
都是不能割舍的感情。
林启川叹气，头疼地将手机搁在腿上。
眼下的麻烦，竟比他手头任何棘手的工作都难应付，让他一时没了主意。
边上的女孩们在嘀咕讲八卦，声音断断续续传入他耳中。
“林玺男朋友好会啊，开着骚气跑车，装了一车的粉玫瑰在电视台楼下准备截她呢。”
“正宫来□□啦——”
“好可惜啊，本来期待两个男的打起来呢。”
林启川静静坐了片刻，最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还有事，夜宵改天补你，几顿都行。】
他拿起西装，在一阵比一阵高的音浪中低调离席，走到演播厅外，接通了韩舒月的催促电话，对那边说：“有工作耽搁了，帮我跟星月道个歉，我马上到。”
电话那边传来姐妹俩的欢呼声，林启川挂了电话，神色疲倦地回头看了一眼演播厅的方向。
脑子里浮现的是她刚才那个粲然的笑意，跟小时候笑的一样好看。
本来他想给她一个完美的夜的。
替她庆祝，亲口告诉她，她跳得很好看，是舞台上的一道光，她也还是五年前那个只要努力就会得到回报的林玺，作为她的哥哥，他很自豪。
可惜——
她的这份微薄的快乐，最后还是被他毁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