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之乱》莫子麒

25、第二十四章

　　一个男子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背影绝望的让人心疼。
　　华丽的青丝，被轻风吹的杂乱的飞舞，仿佛在喧嚣着这让人窒息的死寂。单薄的身子，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很久很久，男子终于转过身来。
　　精致的墨眉，黝黑的水色眸子，正流转着某种情愫，一颗颗晶莹正从那水色的深潭中滚落。贝齿紧紧的咬着蜜桃般的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原来，那微微的颤抖，是他极力隐忍自己痛楚的动作。
　　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痛，痛的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像溺水的人重获空气般用尽全力的呼吸。
　　他，对于他而言，就像那水，太少，不能存活，太多，则溺死在其中。到头来，结局总逃不脱一个死字。
　　即使是他给予的伤害，他也甘之如饴。
　　“蔚，我去后山练功时捉到的蟋蟀给你玩吧。”
　　“蔚，即使你不会武功，我也会保护你的。”
　　“蔚，这个花好看吗。不要太高兴，我只是顺便摘的。”
　　“蔚，你看你瘦的，以后多吃点饭，瘦的我心疼。”
　　“蔚，即便没有父母，我们也能幸福。”
　　“蔚，……”
　　为什么此刻会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个总是在自己身边的哥哥。
　　“蔚，我们是兄弟，你不能爱上我。”
　　“蔚，自己保重，我走了。”
　　“蔚，她是我的妻子。”
　　“蔚，三年了，你还不愿意放弃吗。”
　　“蔚，……”
　　为什么此刻又想起他，想起那个总是拒绝自己的哥哥。
　　到底。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许。
　　哪一个都不是他。
　　真实，什么才是自己的真实。继续伸手去抓住那本可能不属于自己的真实，还是握紧手让那真实的他再也不属于自己。
　　哥哥，我到底该怎么做。

　　“落，我要放你自由。让你跟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
　　离落猛的抬起头看着苏心，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即使我们还在一起，你会痛苦，我不会幸福，更或，你会失去他。离蔚，看似外表冷漠，其实内心很倔强，也很脆弱。骄傲如他，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方式呆在你身边呢。”
　　他不禁苦笑，看来自己这个弟弟，别人都看的通透，就自己总是关系则乱，看不到他的心。“心儿，孩子需要父亲。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剥夺了孩子拥有亲情的权利。”
　　听到他提起孩子，苏心温和的笑着，抚摸着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
　　“落，你放心吧。孩子还有母亲，即使没有父亲，我也会给他所有的爱，不输父爱的母爱。”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想没有任何牵挂的和离蔚在一起，可是责任让他不能这样做。
　　“不过，我有件事希望你可以帮我。”
　　“好。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那…我要你离开离蔚。”
　　“……”
　　还没等到离落说话，苏心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呵呵…我开玩笑的。看你那脸被吓的一下就全绿了。”
　　离落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这个玩笑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现在告诉爹娘我们的事，他们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所以，请你帮我瞒着他们。等到孩子出世了，我会亲自向父母请罪的，请求他们的原谅。”
　　“心儿，这……”
　　“你放心吧。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去跟离蔚解释。”
　　苏心果然什么都想到了，他没有拒绝的立场，也不能够拒绝。
　　“是我对不起你再先，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等你身体适合走动了，我们就回落心宫吧。”
　　“嗯。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你好好休息。”
　　现在，他要考虑的事，是怎么告诉离蔚。

　　“吱嘎”门从外面被推开了，离落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可是，他却没见着那本该等着他的离蔚。心不安的跳动着，刚才那样匆忙的离开，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他误会了吧，抑或他不再相信自己了。
　　“蔚……”心里的不安，让他那一句呼唤变得苍白无力。此时，他很怕，怕离蔚会离开他。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无助过。
　　现在，他只能期待蔚只是睡着了，才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艰难的迈着脚步往里走，每走一步，心就向下陷一分，蔚啊，求你在我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出现在我眼前吧，我不能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转进内间，便看见一个身影蹲在地上，不住的颤抖。
　　离落立刻冲了过去，抱住那蜷缩着的人影，“蔚，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没有理会他的呼喊，人影依然用力抱紧自己的身体，无助的颤抖着，好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离落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使离蔚那抱紧的双手掰开来，狠了狠心，一记手刀对准他的后颈劈了下去，离蔚顿时瘫软在离落怀中。
　　可是，离蔚即使此刻正昏迷着，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离落心中暗叫不好，抬起离蔚的头，见他嘴角边淌着血丝，嘴唇也给自己咬破了，心不由更加的沉重。伸手附上他的脉搏，随之眉头越拧越紧，果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
　　当机立断的封住离蔚身上的几处穴道，将他抱起来放到床榻上。扶着他无力的身子，缓缓的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半个时辰过后，离落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可他却没有一丝的怠慢，将离蔚扶着躺下，为他盖好被子后，便出去了。
　　虽然自己将真气输了离蔚，但还需借助药力来调理，才能恢复。那些药，只有自己亲自去，才能放下心来，希望他回来之前，蔚不会出什么事。
　　“蔚儿……”
　　谁，是谁在叫他的名字，为什么感觉那么的温暖。一步一步的朝向声音的地方走去，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谁…”这个人是如此的熟悉，却又让他想不起是谁。
　　“蔚儿，我是你娘。”
　　“娘……”对于他来说，这是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字眼。
　　“蔚儿，你怪娘吗。当年扔下你们随你爹而去。”女子温柔的环住比她略高一些的男子，像哄着孩子般的亲拍着他的背。
　　“不。也许当年怪过，但现在想明白了。失去挚爱的人，比死还可怕。”他疲惫的将头靠着女子的肩上，汲取着那一丝丝的温暖。
　　“蔚儿，娘从来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职责，对不起。”
　　“娘，我和哥哥都没有怪你们。”
　　“蔚儿，和落儿好好的生活，我和你爹，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
　　“娘，我觉得好累。我怕我撑不下去了。”离蔚痛苦的抱紧了怀中的女子，低低的抽泣起来。
　　“蔚儿，不要勉强自己，照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去做吧。我们会支持你们的。”
　　“娘，如果…如果说，我和哥哥之间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你们还会支持我们吗。”
　　“蔚儿，既然爱了，就要勇敢的面对，如果相爱，就要努力去拥有。”
　　“你真的不怪我们吗。”
　　“只要你们幸福，就是我们的幸福。”
　　“娘，谢谢你。”
　　良久，女子将怀中的人轻轻的推开，伸手抚摸离蔚那过于艳丽的脸庞，冰凉的触感让离蔚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蔚儿，我要走了，替我们好好照顾落儿，记得，一定要幸福。”
　　虽然看不清，但离蔚依然感觉的出女子脸上那幸福的笑，然后，他脸上也扬起一抹笑，看着远去的身影，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