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之乱》莫子麒

24、第二十三章

　　摔落到地上的茶杯碎成片，犹如现在他的心，被离落的一句话，伤的粉碎。
　　三年前，他对于他的感情，冲破心防的表达出来，却让他逃了，心中的痛难以言喻。三年后，终于再次想见，然而他身边多了一个她，可他也不曾放弃。终于，他明白了他的心，他也表明了他的心，在他看来，他的等待没有白费，以后，即使世俗与世人的偏见，也阻隔不了两人的情。
　　可是，她却怀孕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对于他们冲破禁忌的惩罚吗，心意相通，爱意相交，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他们从小就是孤儿，虽然很小便被接入谷中受到师父的疼爱犹如父亲，但失去双亲的痛楚，他很明白。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么能忍心去让一个孩子一出身就失去父亲，亦如他们，失去父母的爱。
　　脑袋很乱，心也很乱，但是，此时他必须保持冷静，他不会放弃哥哥的，即使遭到世人的唾弃，也绝不放手，这是他爱上他那天起，就已经决定的事。
　　站起身来，走到离落面前，伸手揽过他的头，按进自己的怀中，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哥哥，我爱你。”
　　明显感到怀中的人瞬间僵硬了一下，便伸出手环住自己的腰，紧紧的。
　　现在，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一个人，一个怀抱，一句贴心的话，就足以安抚他烦躁的心。
　　“蔚，我也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我知道。”
　　“蔚，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想告诉他们，我爱的是你，我要跟你离开，可是，我现在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哥哥，我知道。”
　　“蔚，苏心怀孕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开口说不要她呢。”
　　“哥哥，我知道。”
　　“蔚，为什么你不怪我呢，你骂我，哪怕你打我，我心里也好受一点，蔚啊，你还会爱我吗。”
　　“哥哥，我爱你。一直都爱你，从小就爱着你呢。”
　　“是吗。”
　　“是啊。小时候的哥哥，傻傻的，老是被师兄弟欺负呢。然后，我都会替你讨回来。你总说我像狐狸，太狡猾了。笨哥哥啊，如果我不变的精明一点，怎么保护哥哥呢。”胸前的衣襟慢慢的被浸湿，灼烧着他的皮肤，渗进心口，像毒药一样蔓延全身，让身体止不住的抽痛。眼泪滑落眼眶，滴落到离落的发丝中，消失不见。
　　站在门口的苏舞，见到这样的画面，并没有觉得不协调，反而这样一幅宁静而忧伤的场景，让她舍不得去打扰，好像两人生来就应该是互相拥有的，不能分开。
　　使劲摇了摇头，将自己这种奇怪的思想甩出脑袋，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
　　“姑爷，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静静相拥的两人同时被这样一句话给惊醒了。
　　离落急忙的推开离蔚，不敢置信的向苏舞问道，“小舞，心儿出什么事了。”
　　“姑爷，小姐…小姐她刚才在房间里割腕了，还好我及时发现，已经救回来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慌乱的离落跟着苏舞离开后，离蔚才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落了下来。苏心啊苏心，你做的可真是绝，这要哥哥怎么跟他在一起，他们还怎么能在一起。

　　苏心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让离落的心不由的揪起来。一旁的苏夫人，哭倒在苏老爷的怀中，不苟言笑的苏老爷，在夫人的感染下，眼中也含着泪花，哽咽着声音安慰着夫人。
　　“娘……”轻轻的呼唤声，使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夫人扑到苏心的床榻边，握住她的手呜咽着，“心儿，我的心儿啊，你怎么能那么想不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呜呜呜…”
　　“娘，我没事了，你别哭了。”
　　“心儿，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何必用这种方法来伤害自己呢。”
　　“爹，让你们担心了。”
　　离落一直站在门边，不曾踏进，也不曾离开。若有所思的看着床榻上的苏心，眼中满是撕裂般的痛楚，不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
　　眼神交汇，转瞬又撇开头去。
　　她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亦如他。在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那一刻起，恐惧、悲伤、绝望充斥着她的心，有一个声音像一个魔咒般萦绕在她的心头，活着，到底要成全他，还是对自己残忍。
　　也许自己消失了，他才会意识到她的存在，他才会记得她的好。那么，她要他记得曾经欠了一个人一生。
　　现在，她才终于想明白，即使这样，亏欠的也总是亏欠了，他还是他。
　　那自己呢，终究也亏欠了父母。
　　“爹，娘，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跟落讲。”也许自己只有这样做。被褥下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孩子，即使没有丈夫，没有父亲，我们也会幸福的。
　　苏夫人想说什么，却被苏老爷拦住了，这是他们的劫数吧，三个人的债，总需要一个人来背。
　　人群慢慢的往外退散，直到房中只剩下两人。
　　苏舞贴心的为他们关上了门，门缓缓的关上，离落始终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来时的姿势，而苏心此时脸上却洋溢着释怀的笑。
　　“落，你能靠近一点吗。”最后还是苏心先开了口。
　　“……”
　　离落没有说话，却依旧没动，连目光都没有触碰到她。
　　“呵呵”苏心轻轻的笑了起来，“落，离蔚现在没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啦。我也不会做什么事的。只是想你靠近一点，我说话可以省点力。”仿佛说着事不关己的事，眼前的男子只是一个老友，而非自己挚爱的人。也许，她真的是看开了吧。
　　离落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她，见她正微笑着目视着自己，顿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坐下。
　　“落。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
　　“我们在一起也已经两年了。很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我才看的不真切。现在，我终于想通了，原来你一直都只爱一个人。”
　　明显感觉到到对面坐着的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那次，我救回不省人事的你，你嘴里念着的人是他。你只告诉我，他是你相依为命的兄弟。”
　　“每次你独自在庭院一遍一遍的舞着那早已熟烂于心的剑招，当你疲惫的瘫坐在地上时，你嘴里念着的也是他的名字。”
　　“当年的我，总是觉得你只是太想家了，劝你回家。可是，你每次都会抱着我说等，等到三年期满就回去。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想抱的是他，那句话想说的对象，也是他。”
　　“在我终于见到他那一刻，在他仇视我的眼神中，我才恍然大悟，你们之间，已然不是兄弟之情。可我宁愿自欺欺人，只愿你留在我身边。”
　　“心儿，我……”
　　离落再也不愿听下去，即使苏心说的如此坦荡。
　　“落，你听我说完。最终我决定去找他，即使只是一个身份，我也想扮演好你妻子这个角色。那晚，我站在庭院中很久，听着那幽怨但充斥着爱意的琴声，看着你们由远及近进而相交的身影。我才明白，这个身份，我也要不起。”
　　“现在，我真的想通了，我要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