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要修仙》意琬

5、贾府

　　自从贾雨村知道朝廷传出要开始起复旧员的消息后，他就向林如海明里暗里表露过好几次自己想要再次做官的想法。

　　之前由于贾雨村对外的表现一直很好，林如海原本以为他是个饱学之士，只是因为官场倾轧才不得不辞官。

　　再加上贾雨村教导黛玉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尽心尽力，林如海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

　　因此林如海在闲聊时不经意间和贾雨村提过此事，甚至话里话外有要向朝廷举荐他的意思。

　　自以为林如海如此说就是有意帮自己谋官，心满意足的贾雨村忙着畅想以后做官的日子，甚至对黛玉的学业也没有之前坐馆时的上心了。

　　后来黛玉因为贾敏过世后太过伤心一直抱病没去上课，贾雨村也没在林如海面前提过，只一心一意地盼着荣国府早日来人吊唁贾敏，他好借着荣国府的这张虎皮顺路去京城。

　　等贾敏下葬过了几天后，林如海又给独女黛玉聘了位名叫石砯的西席，在那之后黛玉更是不来他这上课了，贾雨村也乐得轻松。

　　但是让贾雨村没想到的是，自从石砯来林家以后林如海就不再跟他探讨学问了，甚至连之前隐约答应他的举荐一事也再没有提起过，仿佛突然之间就疏离起来了。

　　实则是林如海在看了《石头记》一书后，才知道原来贾雨村被革职的原因“贪酷之弊”，而非之前他自己说的不懂与上司同流合污被报复。

　　而当贾雨村再次当官后，为了攀附权贵他竟然对自己的恩人之女见死不救，属实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了解贾雨村的真实性格后，林如海有心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却碍于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贸贸然和贾雨村翻脸，否则一定会引起时刻盯着他一举一动都=的甄家的怀疑。

　　直到贾家仆妇前来吊唁时，贾雨村还是没有拿到林如海的推荐信。他再也坐不住了，趁着林如海接待贾家人的这天主动前来拜访。

　　书房内，贾雨村面带担忧地看着自从贾敏去世后就消瘦了不少的林如海，“还请林大人保重好自己才是。”

　　林如海主动起身迎他落座，“多谢贾先生关心，不知贾先生来寻林某可是有何要事？”

　　闻言贾雨村心中一阵难堪，总觉得林如海是不想给自己举荐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但他面上到底能稳得住，只说自己今日看书偶有所感，想来和林如海探讨一二。

　　早已猜到贾雨村来意的林如海微感诧异，不由在心中更改了对他评价的某些细节，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两人聊了许久眼看宾主尽欢，就在此时贾雨村话锋一转，终于提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

　　以关心女学生为理由，贾雨村明目张胆地提起了贾家，“林夫人业已去世，不知林大人要如何安排林姑娘？可是要送她去外家？”

　　林如海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先前他的确有把黛玉送入贾家让贾母这个超品国公夫人教导的打算，但他还没有任何人说过，贾雨村又是怎么知道的。

　　细看却见贾雨村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的前倾似是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答案。

　　见状林如海心念一动，略一沉思后出言试探道：“玉儿如今在孝中不便远行，不会去外祖家。”

　　眼看贾雨村因为自己的话而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林如海却是突然之间转移了话题，一脸关切地开口问他。

　　“玉儿今后应是跟从石砯学习，不知贾先生可有打算？若蒙贾先生不弃，林某倒是可以为贾先生谋划一二。”

　　原本以为谋官之事无望，贾雨村已经丧气地接受了现实。没想到忽然之间峰回路之间，竟然有如此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当即大喜过望，“如此，便有劳林大人了。”

　　林如海淡笑一声，转身去书桌前写好一封书信递给贾雨村，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林某如今身处扬州，怕难以及时接收京城的消息。不如林某给二内兄写封举荐信，贾先生带着信去寻林某的二内兄可好？”

　　比起远在扬州任职的林如海，贾雨村更想搭上处在天子脚下的贾家，因此他在稍微推辞了几句后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封信，喜气洋洋地回了房。

　　等贾雨村离开书房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石砯幽幽开口，“你不是知道后来贾雨村都做了些什么事么，怎么还会帮他？”

　　对于石砯每每不按套路出现的行为林如海略感头疼地扶额，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仙长有所不知，江南的势力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皇上派我来不单是查盐税，还需要暗中查出江南的势力分布。”

　　“而原本贾雨村是玉儿的先生，和我林家有不少关系，若我没有任何缘由辞退他，传入有心人耳中只怕会让他们起了疑心。若是他们因此将彼此之间往来的证据藏好，到时候便得不偿失了。”

　　“你们凡人就是麻烦，要我说何必去管他们身后站着谁，只要实力够强，还有谁敢不听你的。”

　　石砯撇了撇嘴，对林如海忌惮之事不以为意，“算了，我答应过小绛珠会保住你的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闻言林如海向石砯略拱了拱手，含笑道：“那林某便在此多谢仙长的好意了。”

　　“别，你要谢就谢小绛珠吧。要不是不想让小绛珠因为你的死伤心，我哪会管你的死活。”石砯对林如海的道谢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碍于林如海是黛玉此生的父亲，石砯不得不设法让他度过死劫。

　　这让本就怨念于小弟子被抢走的石砯更是心生不满，偏偏看在黛玉的份上他还不能暗中动手脚让林如海吃亏。此刻听到林如海的道谢更是来气，不想和他多说话转身就走。

　　——

　　和贾家去林家吊唁的仆妇一起回到贾家后，贾雨村带着林如海写的信直接去找贾政。

　　与此同时，去扬州吊唁的仆妇则是去后院向贾母复命。

　　书房内贾政正细细看着妹夫林如海送来的书信，越看透露着读书人气质的贾雨村越满意，当即承诺会帮他周旋起复之事，让他放心在京城住下不必担忧。

　　正房大院内，贾家的女眷和贾宝玉全都陪在贾母身边闲聊，顺便等着去往扬州带仆妇把林姑娘带回贾家。

　　贾宝玉坐在贾母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撒娇，“老祖宗，等林妹妹来了我要和林妹妹一起住。”

　　贾母摩挲着贾宝玉，慈祥的笑意中满是对他的疼爱之情，“那让你林妹妹和你一起住碧纱橱好不好？”

　　转着佛珠的王夫人闻言下意识用力，顿时在价值不菲的佛珠上留下了一个印子。

　　如果放在以前，这串佛珠稍微磕碰着了王夫人都会心疼的不行，现在却全然顾不上心疼，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愤恨之情挥之不去。

　　站在王夫人身后的周瑞家的一见她这动作，就知道向来不喜欢贾敏的她迁怒到了林姑娘身上，不耐烦听到任何有关林姑娘的事情。

　　但现在在贾母面前，王夫人若是将这种不喜之情表露出来，只怕会为贾母所不喜。

　　故而周瑞家的大着胆子扯了扯王夫人衣服，示意她留意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王夫人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力道，这才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宝玉不可胡说，等林姑娘来了老祖宗自然会给林姑娘安排住处，哪有表兄妹住在一起的道理。”

　　贾宝玉有些不高兴，转身扭股糖似的扑进贾母怀里，“老祖宗，还是让林妹妹和孙儿一起住吧，就不用麻烦老祖宗给林妹妹安排住处了。”

　　贾母闻言笑的开怀，满心是对贾宝玉知道关心自己的欣慰，“好好好，还是我们宝玉孝顺啊，知道关心老祖宗。”

　　见状王夫人眼神一暗，然而就在她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老太太，去扬州的人回来了。”

　　未等回来复命的仆妇完全进入房间，贾母已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含热泪地喊着黛玉的名字欲要往前迎，“玉儿，我的玉儿啊。”

　　没想到老太太会亲自迎出来，几个仆妇惶恐地停住了脚步，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回话。

　　没有见到不认识的小姑娘出现，王熙凤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抢在贾母疑惑前率先问话道：“林姑娘呢？怎么没见林姑娘？”

　　“林姑娘……林姑娘没有来。”

　　几个去扬州的仆妇擦了擦汗，原本她们被林家给的厚重节礼晃花了眼，一路兴奋不已。

　　直到现在王熙凤问起，她们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完成贾母交代的任务，顿时后怕不已。

　　果然，只见贾母瞬间沉下了脸，用手拐杖跺了跺地面冷声质问道：“你们没有把我的话转告给林姑爷吗？”

　　原本王夫人正喜悦于黛玉没有来贾家，贾母的质问却像是直接给她泼了盆凉水，让她原本的喜悦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厌恶。

　　扶着贾母的王熙凤注意到自家姑妈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毒，为了不让贾母注意到连忙转移话题，“老祖宗，外面风大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们还是回去慢慢说的好。”

　　贾母沉着脸点点头，同意了王熙凤的话，“也好。”

　　说完后贾母转身回房歇息，倒是让几个仆妇暂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