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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冷漠的血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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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老头兴奋的提着灯向我走来,他好像在欣赏一幅战利品,而不是她的女儿。
深陷的眼眶四周布满皱纹,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我。
“很好,很好。”
“你们怎么了?如何会变成这样?”
“哎,失败了。那个唐庸设计耍了我们,没关系,你回来了,加上阿信,这次一定行的。”
“你们在说什么?”
老婆婆手里的那盏油灯,火苗变成了蓝色,如同阿信救我的那日一样。
“看到了吧,它啊,已经吸收了太多他的精华,只要你俩配合,我们就能恢复年轻。哈哈哈。”
老婆婆的笑非常刺耳,与她的年纪实在不相配。那不是一个母亲的笑声,而是一个要怪发出的。
“你们疯了?”
“我们不疯,如何能活的长久。看吧,这偌大的地宫,都是我们的天下。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她说的没错这地下石室确实很大,若不是太黑,这里看起来一定金碧辉煌。
我不明白,两个老人如何能造得这里。
“你们已经不是我的爹娘了。”
这是血缘的背叛,我厌恶的说。
“说得好,你也早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老婆婆的这句话说的格外凶狠。
“你不是早就同唐庸一伙了吗?怎么他肯放你出来了?”
老头的话说的很猥琐,那憋在嗓子里深沉又尖酸的声调仿佛我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们利用我。”
阿信大吼道。
“原来,你们一直在利用我。”
“哈哈哈,傻小子开窍了。”
老婆婆拍着手,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似的。
“不是我们利用你,是你太傻,太好骗了,比你父母好骗多了。”
老头补充道。
“是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也行,多亏你那个娘,我们才知道你就是唐庸的儿子。”
老头对自己的话很满意,说完便捂着嘴闷闷的笑。
老鼠偷油得逞后,都不会有这般奸笑。
他们任由阿信生气、反抗。
一切都于事无补,他的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再给老婆婆动作配乐一般。
石室的灯在那盏燃烧着蓝火的灯的控制下,全亮了。
这还真像地宫一般,从远处一群人影向我们走来。
来不及我做多反应,他们就把我和阿信牢牢的抓住,送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石台上。
这些木人面无表情,一个一个如行尸走肉一般,仿佛被这两个恶魔吸干了精髓。
阿信和这些人扭打在一起,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控制。
我俩背靠背,被绑在一起,中间点着那盏油灯。
我认出了,那就是当初我在阿信房间,放在我画下的那盏。
啊,原来他们这盘棋下的得多大。
想来阿信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也赐予他们之手。
随着火苗越来越淡,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精魄在慢慢消失。
我身后的阿信与我一样。
“喂,唐庸如此厉害,你是他儿子怎么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的沉默不语,反而令我更生气。
我越气就越没气。
老头听到了我的提问,替他回答了。
“这孩子啊,从小就叛逆,不听他爸的话,十几岁就跟着我们,能给我们耗的精元也耗的差不多了,还会啥呀。”
“说到底,你也是我爹,为何要这般对我们?”
“当你爹,不如做自己啊。”
老头,不,此时他的脸至少年轻了20岁。身形面容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年轻。
老婆婆也是。
一张我熟悉的脸出现,那张在情谊之中、在梦中、在心中时常出现的脸。
“爹,娘。”
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不是虎毒不食子吗?
“求你们……”
油灯的光越来越亮,这光亮,已经是石室不能承载的亮度。
它从我的身体里,吸出了我最后的气力。
我吐出最后一口墨,气丝幽若,半昏半迷。
石室里传来尖利的笑声,震得我的心特别难受。
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可以长生,可以不老。或许还能扩建这石室成为真正的地宫。
笑声消失了,我以为是他们走了。或许是我听不见了。
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还能回到画中当一幅普通的画。
还有机会能让阿信回家。
“可算找到你们了。”
“找到又如何,你也来晚了。”
是唐庸,他来了。
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听到男人声音,做出反应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阿信也轻微地晃了下身子。
“来得晚不晚就看我能力了。”
刚从我口中吐出的墨,又回到我口中,差点噎着气虚的我。
阿信与我大概有同样的遭遇,我听到了一声干呕声。
那盏灯,也随之化成粉末,向着我爹娘飞去。
我竟然有些担心,那些粉末会伤害他们,大声喊了一句“小心。”
我多余了,根本不用担心。
那粉末化成了利剑刺向了唐庸。
娘拿着我的画卷挡在自己身前,我明白,她是在用我威胁他。
唐庸躲过了利剑,抽出腰间的笔直直的戳向我爹。
二人都躲过了互相的攻击,正在一旁对峙。
感觉他们接下来的一击,便生死较量。
我不想唐庸真得杀了我爹,也不想我爹伤到唐庸。
捆着我的绳子断开了,我摔下祭坛。
阿信则被一团黑雾包着,他的娘再一次救我。
如雾一般的黑墨从他的口中进入身体。脸色开始恢复红润,手脚也可以自由掌控。
他头顶冒出淡淡的白烟,白烟在我身边化成了一个女人的形态,对我微微一笑,消失不见。
他娘再次为他牺牲。
这一次算是永别。
“阿信。你醒醒。”
我艰难的拖着他,藏到石室一角。真是恨铁不成钢。
唐庸和他妻子到底犯了什么错,生了这么一个叛逆子。
他的母亲为了救他,两次牺牲自己。
他的父亲好言相劝,却纵得他越来越叛逆。
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信他们。
父母如此为他,他竟然向着外人害自己的父母。
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有大部分责任。
而我呢?
一心向着父母,他们却要用我换自己的长生不死。
上一次让我精血流光,为的就是换唐庸的精墨。这一次更是想吸光我的精墨,让我彻底烟消云散。
他们夫妻,不论为人还是为魔,都是一颗私心。还真是佩服他们夫妻感情,竟没有因私心而分离。
“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爹娘能有你爹娘半分对孩儿的心,我也不会被关在画中那么久。”
哎。真是背后不能骂人,我刚说两句他的坏话,他就醒了。
“你没事吧。”
阿信坐起来,拉着我的衣袖,紧张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了,你爹来,救了我们。”
他看向打斗的地方。
明显我爹娘不是唐庸的对手,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妖。
几番打斗,体力已经跟不上,眼看着年龄又老了回去。
唐庸想来个彻底的进攻,对方用我的画卷阻挡。使得他的笔无从下手。
唐庸甩开袖子,抢夺画卷,一只胳膊被我爹死死的抓住。
要么画卷,要么笔。只能选一样,否则他自己也束手无策。
笔好像要点到他们的他们身上某一处位置才起作用,不然为何不对其他地方下手呢?
是我报恩的时候了。只要我抢到了画卷,便能帮到他。
我顺着石室的墙边,小心的向他们靠近,多亏他们打斗熄灭了不少油灯,我才有机会藏身。
“你去哪里?”
阿信拉着我的手问道。
“去帮你爹。”
“那很危险。”
“对,所以才要去帮你爹啊。”
“你会死的。”
“我死过两次,已经不怕了。”
我有点鄙视他,他爹那么危险,居然贪生怕死不去帮忙。
等等,这话当我没说,他把我护在身后,带着我向战场靠近。
“喂,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自己犯下的错,自然要自己还。”
我也不知道为何,听他这么说,还挺开心的。
我们溜着墙边慢慢地靠近我爹娘。
“蹲下。”
我说。
他们正向我们靠近,这真是一个好机会。
“一会我拉住人,你去抢画。”
“好。”
唐庸看到了我们,故意把人拉到了另一边,并不动神色的指指出口的位置。
我们一致向前看去,又对视一眼。
这种情况咱俩都不可能丢下他逃走。
“拼了。你爹要是在进攻,你就去拉住那个老太婆,我去抢画。”
“不行,我有办法。”
阿信指着那些四散躺在地上的木人,否定我的决定。
“这些是我做的,我有办法将他们唤醒。”
阿信用脚勾着离他最近的木人,割破手指滴了点血进木人的嘴里,这个木人果然动了。
只是,是我的错觉吗?阿信的血什么时候从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但管不了那么多,既然这个办法管用,那就让木人复活,替我们挡些刀剑也好。
小木人一个一个的站起来,在阿信周围站着。
那对夫妻终于发现我们已经醒来了,分出一个人来对付我们。
“上,抢她手里的画卷。”
小木人对着老太婆拳打脚踢,还是那句双拳不敌四手。
老太婆被磨的有些厌烦,无法专心对付我们。
阿信抓住他的身子,我瞅准时机夺过画卷。
哈哈,成了。
老头也见画被抢走,赶忙向我冲过来。
我还挺佩服爹的,一大把年纪跑的还挺快,我要是像他这样跑,早就累的大喘气了。
哪还能像他这样追着我乱跑。
“你这个不孝女,把画给我。”
“爹,你都想要我的命,为何还要我孝顺。”
我尽全力的逃跑中。
“我生了你,你的命本就是我们的。”
“好。”
反正我也跑不动了,我把画往上一丢,飞身一跳,抓着画飞到了半空中。
我差点忘了,自己曾经的技能。
他们看我像唐庸一般飞在半空中,气到脸都变形了。
“呸,你这个不孝女,早知道你和他有一腿,还说什么你们是清白的。”
等等,我和谁有一腿?
唐庸吗?
难道不是你们告诉我,他有妻子的吗?
从那个时候我就断了念头了呀。
为何要还要这么说我。还是说,在你眼里我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恶毒的言语是向着我的话,什么内容都不重要吗?
“爹,在你眼里,我真得那么不堪吗?”
“哼。”
到底还是他理智些。
理智好,理智不会被感情欺骗。
我和阿信就是多次被人用感情欺骗受伤的。
放在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地,再也不必纠结那些不属于我的过往,那个流着红色的血的沈绿沁早就被你们抹杀。
我只是一幅她的画像而已。
唐庸看我失神,便来到我身边,将画卷拿走。
画卷在半空中摊开,他直接在画卷上作画,只有我一人能看见他画了什么。
曾经的竹林变成了火海,细雨变成冰箭。月洞门上架上了铁栏杆。
就连我的闺阁,也变成了牢笼。
此刻我爹娘已经老态龙钟,却没有普通老人的慈祥,样子十分恐怖
漆黑的双眼全是他们邪恶和怨念。
阿信被我爹死死的扣住脖子,但却已伤不中他的要害。
我娘竟然企图妄想将我拽下来。
石室的顶不算高,我只能尽量不被她抓住,绕着她飞。
看唐庸那全神贯注的样子,我清楚,我必须吸引我娘的注意。
“怕吗?”
唐庸问。
“不怕。”
“你恨我吗?”
“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唐庸的画已经完成,卷在手里当做武器。
“一会带着阿信离开空晴镇,有多远走多远。”
我愣了一个神,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却神情决然的冲向我娘,死死的抓住她飞向我爹。
正巧阿信刚刚挣脱我爹的控制,摔了个跟头。
唐庸对准我爹展开画卷,一声尖叫还没喊完,我爹便消失了。
接着她抱着我娘又一同钻进了画卷中。
画卷自动卷起,孤单的掉落在地上。
我捡起画卷,拉起阿信往出口飞去。
原来,石室的入口木匠店往里走第二间低瓦房内。
我们刚出来,房屋就发出雷震般的声音。
“不好,快跑。”
阿信的直觉是对的,这又不是地震。
只是单纯的房屋倒塌。
所幸我们平安的跑出木匠店。
已是第二日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