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ABO】》人间芳菲

23、第 23 章

　　“哎，那小子是谁啊？”温瑾瑜推推旁边的同学，朝主席台上演讲的学生点点下巴。

　　同样都是大一新生，有的军训累成狗，站在炎炎烈日下呼哧呼哧喘气，有的却舒服的在主席台上坐着，像女王俯视子民一样俯瞰一干绿油油的同学。

　　不用军训的那类人叫做广播员，每个学院只有一个广播员名额，要不是家里有背景，给学校塞了不少钱的，要不然是成绩特别好的。

　　温瑾瑜家里管教严苛，身为顶级Alpha，温家未来继承人，他遵循着贵族的法则，同时又自恋地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个，他不屑于那些走后门的行为。

　　所谓贵族，掌握着社会最顶尖的资源，稍微做出一点点成就就能被包装成精英，除了高考之外有许多出路，或者国外转一圈回来变成油头粉面的海归人士，或者干脆混个普通学历，反正拥有了资源，以后也没人拿学历说事。

　　像温瑾瑜这样规规矩矩参加高考，并且考上名校的反而是异类。

　　这也是温家人吹嘘的资本：明明可以靠家境，却偏要凭本事。

　　温瑾瑜和贵族比起来有能力，和普通人比起来有背景，简直妥妥的人生赢家。

　　这样的人生赢家一眼就看到了主席台上，明显比其他广播员细一圈的少年：他穿着干净的军训服，袖子整齐卷起来，露出一截伶仃的手腕，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有几分灵动与俏皮在里面。

　　能考上以理工科为王牌专业的H大，基本上都是Alpha，主席台上一眼扫过去也都是身材高大的高等级Alpha，忽然出现小只的身影走上前来讲话，顿时让台下昏昏欲睡的听众眼前一亮。

　　温瑾瑜就是其中一个，他被这个少年吸引了，目光流转于他清秀的面庞：“还有Beta上去演讲，走后门的吧？”

　　“不是，我上次给你指的那个，他叫程蝶，我们学院第一名进来的。”旁边的男人回答道，“他是Omega，长得特别好看，院里好几个人都对他有意思呢。”

　　语气里带着做梦似的神往。

　　上次指给他看的那个Omega，温瑾瑜已经没什么映像了，他只看着主席台上的少年，有点愣神。

　　脱离了高考苦海的大学生，都迫不及待的想谈一段恋爱，在学海中被压抑的春心可谓是给点机会就萌动发芽。

　　然而在堪称和尚庙的H大里，Beta都见不到几个，何况甜美可爱的Omega？

　　一家花百家争，说是学院里好几个Alpha追求这个Omega，恐怕这其中还包括说话人自己。

　　温瑾瑜很能理解兄弟的躁动不安，因为他也迫不及待想谈一场恋爱。

　　不过他要谈也是和配得上自己的Omega谈恋爱，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凑上来的。

　　H大隔壁就是师范学院，里面有很多漂亮的Omega可供挑选，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学校这一亩三分地里寥寥可数的Omega？

　　在Alpha的刻板印象里，能和Alpha考一所学校的Omega脑子都不太正常。

　　温瑾瑜作为Alpha理所当然也这么想。

　　他受贵族的教育，知道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个顶级的Omega，要那种温柔贤惠，体贴懂事，什么都以丈夫为先的Omega。

　　Omega的天性就意味着他们注定臣服于他们的支配者，任何一个Alpha也不能允许Omega挑战自己的权威，特别是占有欲极强的顶级Alpha。

　　温瑾瑜觉得自己是个绅士，他不想用信息素来对Omega施压，所以他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能够懂事一点。

　　程蝶这样的，一看就是极其倔强不服管的Omega，绝对不是普罗大众所认为的好伴侣。

　　不过……

　　温瑾瑜看着主席台上的Omega，一股热流直窜脑门。

　　他在台下仰望着台上的人，觉得那个Omega像是会发光一样，绝对的自信骄傲，仿佛整个世界都能被他包容进心里，又仿佛气定神闲地笑看台下的芸芸众生。

　　程蝶讲话很快就结束了，他走下主席台，像一条游鱼似的没入人海中，任由温瑾瑜伸长了脖子也寻不到踪迹。

　　“哎，那个同学，请你站好！”负责监督的教官粗声粗气指着温瑾瑜吼，“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这样潦草结束。

　　温瑾瑜很快把小插曲给忘了，大学的课程不多，但是难度很大，身上没有了中学的压力，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大多数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作业临时突击，考试前临时抱佛脚。

　　不到二十岁的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只要不是学习，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下去。

　　于是第一次月考，很多学院的排名成绩都来了一次大换血，除了土木学院。

　　第一名依旧是程蝶。

　　程蝶，这个名字像块古老的蝴蝶化石，刚刚露出一点点轮廓就被风沙掩埋，等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时，脑海中惊雷闪过，沙尘刹那间被抹去，露出了那块造型优美的石头。

　　温瑾瑜再次想起了主席台上讲话的少年，沉寂已久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有意无意开始打听起程蝶。

　　“你见过的，B级Omega，信息素是薄荷味。”时常聚在一起的狐朋狗友开口闭口就是Omega，“他平时只有上课出现一下，不参加学生会，也没什么社交活动，没课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他人。”

　　送到嘴边的吸管一顿，温瑾瑜想起来了，那股薄荷味，清清凉凉的卷袭着烈日灼心的燥热，让心中那潭湖水泛起涟漪。

　　他眼前浮现出开学第一天遇到的白衣少年，他骑着自行车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穿梭在石板路上，周围是一片花团锦簇，他像只精灵似的，自行车叮铃叮铃发出脆响，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哦，那个人啊。”

　　人还没说上几句话，温瑾瑜先在心里叹气：可惜了，一个B级Omega，上不得台面……不过玩玩总是可以的吧？

　　小小年纪就已经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贵族少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是顶级的Alpha，从他手里露出一点点东西就足够让Omega挣得头破血流，一个B级的Omega和他处对象一段时间，完全是单方面扶贫。

　　不仅仅是温瑾瑜本人这么觉得，在整个社会的思想下，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弱势的一方占了便宜，凭借一张好皮囊就可以飞升一个阶级，从高位者那里捞好处捞得两手流油。

　　哪怕这个弱势的一方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利益。

　　“你有他加他好友了吗？”温瑾瑜拿出手机问，他决定先套近乎，看看这个Omega合不合胃口再做决定。

　　“班群里有他，他平时也不在群里说话，估计难找他吧。”那人如是回答，眉宇间略带惆怅，“Omega哎，在院里都是长公主的待遇，结果说不见就不见了，搞得我……”

　　“行啦！”温瑾瑜记下号码，满不在乎，“安岳，等我追到他以后，天天带出来给你看看不就行了？”

　　安岳本来还歪歪斜斜坐着，一听这话马上直起了身体，眼神责备：“你别把花花公子那一套放他身上，特困生经不起你折腾。”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是因为是特困生才更需要我啊，有我在还能让他继续特困下去？”

　　似乎是这个道理哦，谈场恋爱能得到贫困的Omega想都想不到的好处，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轻轻松松来钱的机会吧。而且温瑾瑜长得也挺好，任何一个Omega配他都不吃亏。

　　安岳又放松回去，继续喝他的奶茶。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有人课余时间约会打游戏，喝几十块钱一杯的奶茶，有人在下课后要打工赚钱。

　　在温瑾瑜他们坐一起闲聊时，程蝶正套着厚重的玩偶塑料衣站在游乐场门口发广告。

　　那是一只绿色的恐龙，憨态可掬，时不时做些搞怪动作，很多小孩子过来和他拍照，有的还上前去抱了抱他。

　　一小时二十五块钱，可以吃三天，发完广告晚上去做家教，一天下来能赚够一百多块，剩下的存起来，加上奖学金就足够还助学贷款了。

　　一年四千五百块的学费，在H大里算是很便宜的了，但是对程蝶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高考结束那个暑假，程蝶跑遍了整个街区能赚钱的地方。

　　程韶也终于不再醉生梦死下去，他找了份零工，平时管自己生活是没问题的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以后工作了就可以彻底和往日说拜拜。

　　能像正常人一样西装革履走在阳光下是程蝶的愿望，靠自己赚钱然后让家里人过好日子，以后和程韶吹牛逼的时候都有底气些。

　　“疯子，看到了吧，我比你强！”

　　程蝶这个人说他善良是抬举他了，他想让程韶过上好日子的主要动力来源于他想嘲讽程韶，但是说他不善良也不对，毕竟从行动上来说，程蝶很对得起程韶。

　　在打工摸鱼的空挡里，他也会思考自己如此矛盾的心态是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程韶从前时不时发疯，导致程蝶现在的人格也很分裂。

　　不过能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他还能思考如此哲学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算个人才。

　　不知不觉中，广告单发完了，程蝶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打弯。

　　正是因为塑料衣里呼吸艰难，才显得空气是多么清新，正是因为生活艰难，才显得生活中猝不及防出现的小惊喜是多可爱。

　　结了账，程蝶骑上自行车前往下一个打工地点，车铃叮铃叮铃倾泻而下，随着白衣少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