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ABO】》人间芳菲

2、第 2 章

　　姓名：程蝶

　　年龄：二十七岁

　　性别：男性Omega

　　等级：B级

　　乍一看平平无奇的普通Omega，其实是个脾气大，胆子大，且极其不要脸的流氓，他当上地质队第四队队长之后，可谓是高压手段震慑众人，一干人等在后背骂他“疯子”。

　　办公室刷脸进人，颇有质感的仪器“滴——”了一声，原本还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小屁孩们，瞬间作鸟兽散。

　　程蝶的脚步声非常有特色，所以大家一听到那声音，马上就能在领导进门前把桌子上，与工作无关的东西处理好。

　　这简直就是社畜的基本技能了。

　　程蝶走路步伐和他本人性格就是两个极端，他总是穿着橡胶底的帆布鞋，配上工作服，看着不伦不类，走起路来有些拖泥带水，像是很疲惫的人，拖着身子行走似的，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很尖锐，很有辨识度。

　　不过今天有个小同志似乎大意了，他捧着大份红烧牛肉泡面，嘴巴跟喷壶似的嘚啵嘚啵扫射众人：

　　“要我说啊，姓程的就是个妖怪，难怪孩子生了都让人踹了，脾气这么大，不是活该吗。”

　　他一边说，一边吸了一口面条，湿湿嗒嗒的面汤落在桌子上，冷却后结成一块黏糊糊的壳。

　　“要我说，没有哪个正经Omega会这么变态，他怕不是青春期受过刺激吧！”

　　“还起了个娘不唧唧的名字，小蝶小蝶，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矫情的Omega姑娘呢！”

　　他越说越自得，好像自己看破了什么了不得的本质似的。

　　可惜看破了本质的小同志，却丝毫没有看破周围同志们诡异眼神，没有发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

　　“哎，你们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我艹！”

　　大放厥词的男人被面条一呛，变鹌鹑了。

　　程蝶盯着被泡面油污浸染的地方：原来是这样，难怪几个实习生总不愿意搬桌子，卫生阿姨抱怨桌子难擦。

　　“餐厅在那边，吃饭别在这里吃，不然阿姨又要找我抱怨了。”程蝶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他面带微笑，也不说什么重话，但就是给人以压迫。

　　美人之美，也是分种类的，有些美人美得人畜无害，看了就让人生出一股保护欲，而有些则美得放肆，美得可怖，美得让人心生恐惧。

　　程蝶长相比对于其他Omega来说多了份难得的英气，眼尾拉得细长，挑起危险诡秘的弧度，他平时对保养也不太讲究，干净就行，所以还留着当今已经不太常见的清水挂面式的发型，头发乌黑，皮肤雪白，整个人像是冰晶雕刻出来的人偶，冷得不近人情。

　　整个人像是钢刀，淬炼出来的，厚重的，锋利的，闪着戾气弧光。

　　也难怪大家会怕他——怕靠近一点就被冻着。

　　关于这点，其实还因为另一件事：半年前程蝶才升职成功，不过中途出了点岔子，虽然最后结果出来依旧喜人，不过程蝶的名声也臭了。

　　但是程蝶对此并不在乎，他至今觉得自己没有错。

　　“人在单位，还是多关注工作比较好，你们觉得呢？”程蝶扫视众人，微微抬了抬下巴，场面一度十分凝重。

　　看着人都敲打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提着公文包向里面走去，除去升职加薪外，他最满意的就是有一个独立办公室，安静，不用听年轻人叽叽喳喳。

　　单位福利不错，空间虽小五脏俱全，空调电脑等设备一应俱全，前一位队长升职后去了三楼的豪华办公室，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净水机落地书架等等，还有几本装逼的厚黑学书本。

　　程蝶将这些东西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没有再添其他东西，可以说是拎包入住，只在桌子上放了女儿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笑容甜美的小女孩，程蝶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真实笑容。

　　“小蝶，刚刚入职了几个新人，有一个在你部门里，注意带一下啊！”

　　“知道了！”

　　程蝶刚刚放下电话，就听见敲门声，嗯，还会敲门，至少比那些冒冒失失的愣头青要好！

　　程蝶整理衣襟，端正坐姿：“请进。”

　　一身正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西服裤衬得他一双腿笔直修长，上身西服后颈处还能看见吊牌印出来的正方形痕迹，这是现在手头紧的年轻人惯用手法，衣服穿一天，在领导面前刷个好感就退回去。

　　他腋下夹着文件袋，低着头进来，然后转身把门轻轻关上。

　　程蝶正襟危坐，心中给他又加上几分：嗯，不错，还能注意细节。

　　“请坐。”程蝶沉声说道。

　　年轻人抬头，将个人简历放在程蝶面前，程蝶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孔，两人目光对视，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

　　是他！

　　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在医院里，嘈杂人群来来往往，消毒水味，酒精味和各种信息素味混杂在一起的混乱不堪。

　　到底也只是一面之缘，程蝶只低头瞟了眼简历大概：

　　姓名：慎独

　　年龄：二十三岁

　　性别：男性Beta

　　除了最上面几条客观属性，其他的几乎都是些模板话，程蝶看了个大概：“咦，你是F大的啊，我们算是校友呢。”

　　程蝶目光投到了学历一栏：“不过我本科不是F大的。”都是些场面话，具体还是得接触，不过场面话该讲还是得讲。

　　职场中，特别是地质局这样理工性的工作单位，基本上被Alpha占领，社会公认Alpha性别的人，在各方面都强于其他两性，不过Omega有强大的生育能力，至于Beta就十分尴尬了，被认为是最没用的性别：工作上可以被Alpha取代，家庭中又可以被Omega取代。

　　最早人们最看中Alpha，歧视其他两性，导致脆弱的Omega人数急剧下降，人口呈现可怕的负增长现象，政府就开始呼吁保护Omega。

　　前几年，网络上不知哪个杀千刀的说了句：生A生O都无所谓，生A是建设银行，生O是招商银行……总之就是没提Beta。

　　Beta就在这样谁都不在乎的环境里生存，恐怕绝种了人们都不会觉得遗憾，不过依赖于Beta极高的出生概率，绝种一词是不会在他们身上出现的。

　　程蝶对那个物化人类的傻逼网友表示谴责，他一直觉得是环境塑造了人，因为人们觉得Alpha最强，所以将大部分资源分配给了他们，那么他们能不厉害吗？

　　何况程蝶自己就生了个Beta女儿，在他眼里，没有哪个孩子比小樱更好了。

　　不过慎独以Beta的身份，通过笔试，通过面试来到这里，很不简单了，虽然职场上Beta受到的歧视不如Omega来得严重，但也是干倒一批Alpha的猛士。

　　“您简历上写着，大学专业课学了制图，请问您是用什么软件绘图的呢？”

　　慎独显然也认出了程蝶，不过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咋咋呼呼跑上去相认，何况第一次遇见，场景是医院，不算好地方，没有可回忆的点。

　　他老实回答：“CAD Fortune，ansys，迈达斯都会一点。”

　　“能手绘吗？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手绘的，不能依赖软件。”

　　“大一的时候学过。”

　　程蝶点点头：”您绩点挺高的啊，但是工作和读书是两回事了，希望您在工作中也像您在校园里那么优秀。”

　　“我会努力的！”

　　慎独听着领导一口一个“您”，心中有点变扭，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勤工俭学过，但是基本上都是被管理者呼来喝去的那种，还是第一次有领导如此尊重人呢。

　　他考的岗位是十二级助理岗，负责绘图设计，所以程蝶多问了关于制图的问题，慎独有些没底，实际操作和作业考试是两回事，感觉这位领导有点严啊。

　　“您的桌子在E区，等下过去就行了，具体工作项目，黄珊珊前辈会给你讲的。”

　　程蝶把简历收回文件袋还给慎独，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慎独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程蝶：这个人此刻看上去那么从容不迫，仿佛天生的领导，一举一动游刃有余，一点都看不出上次在医院时，脆弱无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Omega呢。

　　如果你只见过一个人的一个方面，他在你眼中就只是个贴着形容词的符号，但是看见了这个人具有极大反差的两面，你就会产生探索兴趣。

　　何况程蝶长得那么好看，颜值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但是慎独最终只是接过文件袋离开了，反正来日方长嘛。

　　目送慎独离开后，程蝶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他看出来了，慎独还记得他。

　　不过记得就记得吧，大不了又有一件事情被讲出来，反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私人问题被人谈论，总是不舒服的。

　　程蝶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半年前，他曾试图去做腺体摘除手术，到时候。旁人说他脑子有病，就又多出了一条“症状”出来。

　　想摘除腺体是因为竞争管理岗时出的岔子，叫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与程蝶竞争的对手使了贱招，让程蝶提前陷入了发/情期，还好最后没事，否则那影响足够让程蝶颜面尽失，开除处置了。

　　事后程蝶当然不服气。

　　所谓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他理所当然在局里闹了一场，谁来都没用的那种，反正他脸皮厚，曾经最黑暗的时候都过去了，他还怕旁人的言语吗？

　　大家都是要脸的人，谁不要脸谁就赢了，程蝶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正经人不敢惹无赖，真君子也不敢惹流氓，程蝶就是又无赖又流氓的那种人。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占理，所以他极尽可能地撒泼打滚，非要讨还一个公道，最后得到的处理结果是，那个对手开除，程蝶升职加薪。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在这件事上，很多人认为程蝶太过计较，得理不饶人，相比之下，那位被开除的就显得十分可怜。

　　何况有一个词，叫狐朋狗友，与那人关系不错的狐朋狗友们也为他打抱不平，仿佛程蝶才是那个最大的阴谋者似的。

　　程蝶向来不和傻逼解释，流言蜚语再多，只要不影响他拿工资，一切就无所谓，于是在吐沫横飞中，名声就这么臭掉了。

　　经历了大庭广众之下陷入发/情/事件之后，程蝶开始反思自己的性别问题，他以比自己腿还直的思维列了个清单：

　　Omega身份优缺点。

　　优点：可以不干力气活……

　　缺点：生理期太麻烦……

　　最后，在缺点远远超过优点的清单下，程蝶义无反顾拿起钱包冲向了省立医院。

　　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没做腺体摘除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