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谷》青竹晚书

27、邪雨作祟（一）

　　经栀瑶这么一说，我开窗一看，果不其然。其他地方皆是艳阳高照，只有我的宅子被一团乌漆麻黑的积雨云牢牢地罩着。宅子周围早已围满了四面八方前来看奇景的吃瓜群众。

　　“碧云在家瞧见你的宅子不对劲，且围观的人甚多，便去寻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狐妖杀回来了。嘿，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栀瑶看着文笙不怀好意地说道。

　　赤阳村一事后，碧云对我的态度完全是巨变，许是被我那日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吧。

　　我扯了一块熏鹅放到碧云手中，“谢谢碧云妹妹，没事，一场邪雨罢了，待我揪出那个背后搞鬼之人，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放心吧，来，咱们先吃肉。”

　　能干出此事的除了梓渊那家伙我实在想不到九重天还会有谁这么无聊，我已将仙泽隐了八成，只有他和哥哥才知晓我在此处。我那自视甚高的哥哥自然是对这等小把戏没兴趣的，他只会直接提着霄尘剑开打。这般没脸没皮耍小性子的只有梓渊了。

　　“樾儿，这雨太过古怪了，要不然你先到栀瑶那儿住几天，避一避才是。”文笙原本是要走的，但这邪雨作祟，再加上穿着我的衣裳外面围观群众又多，他有点不好意思走出去了。

　　栀瑶倒是自觉，一边扯着熏鹅肉一边说：“别啊，你看着邪雨也是冲她来的，指不定她走到哪儿雨就跟到哪儿呢，可不要去祸害我的绸缎庄了，我还指着生意养家糊口呢。”

　　碧云道：“青樾姐姐，要不然这几日我留下了陪你吧，若是有事，还能有个照应。”

　　之前我只觉得碧云率真可爱，没想到她还能这般温柔体贴，果然，女孩子之间只要不是情敌关系，都会彼此欣赏彼此怜惜。

　　“碧云，你乖乖回家呆着，栀瑶留在这儿陪我就是了。近日你们最好少来我这儿，若是真的那狐妖杀回来报仇，你们应付不了。”

　　“可是……”

　　碧云话还没说完，就被栀瑶打断了。“我就知道，吃你一两肉就要任你鱼肉，行吧，本姑娘大发慈悲留下来陪你，你们两个小孩赶紧回家去。”

　　“不行，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着你。”文笙全然不顾还有栀瑶和碧云在场，赤1裸裸地将话说了出来，空气瞬间安静了。

　　我偷偷瞟了碧云一眼，原以为她又会将我视作情敌哭闹一场，没想到碧云显得异常平静，脸上反而还挂着笑容。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碧云，你不生气吗？”

　　碧云笑答：“生什么气呀？那日在妖洞里，阿笙哥哥抱着满身是血的你，急得都快哭了。而且呀，是他一个人抱着你跑回村子的，还不眠不休的漫山遍野为你寻草药。他从未这样对过别人，想来阿笙哥哥已经找到那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了。关在家中几日，我也想得很清楚了，既然哥哥非我良配，那我何必自找没趣呢？难道我崔碧云还会嫁不到满心是我的好儿郎？”

　　文笙见碧云如此，舒心一笑，“咱们碧云妹妹自然是值得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那是。”

　　见碧云如此豁达，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可是高兴之余更多的惆怅袭来，我为神他为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他，还平白坏了他的一桩姻缘，难道这不是因为一己私欲而误他终生么？

　　算了，鼓起勇气与他实话实说吧！

　　“文笙，其实我……”话到嘴边，我竟说不出来了。

　　文笙：“什么？”

　　“其实我是……”

　　“其实她有磨镜之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栀瑶突出起来的一句话给堵没了。惊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文笙也是一脸震惊，满心怀疑地看看我，又看了看栀瑶，“不，这不是真的，我不信。”

　　栀瑶做戏做全套，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娇羞地靠在我的肩上，说：“没错，她喜欢的人就是我！你，没戏。”

　　文笙神情瞬间扭曲，怔怔地看了我俩半天，欲言又止。我本想解释，但想着这样也好，至少断了他的念想，长痛不如短痛，早些了结对谁都好。

　　终于，文笙也顾不得这一身衣裳了，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旺财担心文笙出事本想去追，被我叫了回来。

　　碧云瞪着大眼睛看了我们半天，说：“栀瑶，你骗阿笙哥哥的对不对，我可是记得你喜欢的是冷峻雅正、武功盖世又超凡脱俗的男子。”

　　不愧是好姐妹，能将栀瑶这一串离谱要求记得如此清晰。

　　栀瑶挑眉一笑，道：“这你不懂了吧，自然是要试试你那阿笙哥哥是不是真的对咱们小樾樾情有独钟啊，若是被我这么一吓他就跑了，那以咱们小樾樾这沉鱼落雁之貌，他日后不得冒出不知多少个情敌呀，要是他有吃不完的飞醋，那我们小樾樾不得被他折腾死。”

　　“有道理。”我与碧云不约而同地为她鼓掌，果然还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栀瑶大人更有见地。

　　“好了好了，你二人的崇拜之意我已经收到了，碧云，你快些回家去吧，不然一会被你父亲发现，又要关你好几天了，这儿有我呢，等青樾揪出那作乱之人我们再去找你喝酒吃肉。”

　　说着，栀瑶便将碧云往外推，碧云拧不过栀瑶，只得快步跑回家中去了。

　　送走碧云，栀瑶揪起旺财放在腿上把玩，“好像这小东西看着没之前讨人厌了呀。”

　　旺财瞪了栀瑶一眼：你才讨人厌。

　　“本上神的宠物，怎么会讨人厌，只会和本上神一样讨喜好么。”

　　旺财满意地点点头。

　　“它叫什么名字？”

　　“旺财。”

　　栀瑶扑哧一笑，“什么？旺财？你当它是狗呢？让它叫旺财！”

　　我辩解道：“只有狗才能叫旺财吗？再说了，是它自己不愿意叫狐威武的。”

　　栀瑶白眼一翻，“那还是叫旺财吧。”

　　“下次我抓一只送你，叫来福。”

　　栀瑶忙拒绝道：“别别别，小女子无福消受，您老人家还是自己留着吧。”

　　“为啥？养大了当坐骑也是不错的呀！”

　　栀瑶冷笑道：“那它们也得平安长大才是。”

　　三万年来，魔族四公主栀瑶因是长得最像魔君长空的，所以在魔君的众多子女中，也算能得到多一点点偏爱的那一种。所以长空魔君也会将自己猎得或者寻得的珍奇小兽赏给这个最像自己的女儿。

　　无奈这些命运多舛的珍奇小兽每每到了栀瑶手中，最终都离不开一个意外离世的结局。

　　第一只三色金蟾有幸参与了栀瑶小公主“打地鼠”的游戏，因反应过于迟缓，被活活打死。

　　第二只六耳狸猫有幸与栀瑶小公主一同泡温泉，被栀瑶死死按在水里练习憋气大法，活活淹死。

　　第三只响尾幻音蛇有幸与栀瑶小公主徒步采蘑菇，被迫以身试毒，最终被蘑菇活活毒死。

　　第四只七彩靡霄鸟有幸参与了栀瑶小公主的追风行动，跟着栀瑶狂奔八千里，活活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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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但凡被栀瑶养过的奇珍异兽皆没有活过七天的道理。后来魔君也不敢再将这些小东西赏给栀瑶了，还是赏些金银珠宝任她挥霍吧。

　　听栀瑶回忆种种驯养宠物的黑历史，我忙将旺财一把抓了过来，可不能让这个小可爱命殒她手了。

　　栀瑶噘着嘴，“让人家再抱抱嘛！好久没有拿捏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了。”

　　我忙将她的手拍掉，“别，说不定你拿捏一会儿就想给它洗个澡，再拿捏一会儿又想给他传个功了呢？”

　　栀瑶一副狡黠的模样，“这都被你发现了，青樾上神不愧是我的知心好姐妹呀！”

　　“求求你，放过它吧，等我将它驯养成一只威武霸气的坐骑时你再拿捏也不迟。”

　　“小气。”栀瑶瘪了瘪嘴，“对了，这邪雨你怎么看？”

　　我不屑一顾，道：“定是梓渊那货施法作乱，那日被我伤了面子，心有不甘，想让我主动去寻他呗。”

　　“那你还不杀上九重天去打断他的狗腿！”

　　我撩起裙子，将脚上的锁仙环显了出来，“这东西挂在身上，青珏帝君让我去哪儿，我就只能去哪儿，不在归魂谷，就在凡间某处。”

　　栀瑶看了看锁仙环，摇头道：“终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害了你，对不住了。”

　　“不不不，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冲动将他斩了。”

　　“不不不，是他该死，仗着自己有一副好皮相到处祸害女子，还吸人精元助自己修行。”

　　“栀瑶。”我轻轻唤道，“若是当年我没有将他杀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栀瑶一脸疑问，“何解？”

　　我答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细细想了想，沈烟看到你哥哥首级时的模样，那般悲痛欲绝，生不如死。或许她当年只是想让我为她出头，向天君请命，让她光明正大地嫁给你哥哥吧。”

　　“可以么？”

　　“自然是不行的，若我去告诉天君，那便是坐实了沈烟私通之罪，别说将她正大光明嫁给你哥哥了，能将她秘密处死已算是给足我晹宸宫的颜面了。”

　　“那不就完了，你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是靖夜死了，沈烟也跳下诛仙台与她腹中的孩儿一起灰飞烟灭了，这六界中再也寻不到她的一丝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