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飞鸟井桑的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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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一行人是汗津津地和其他学生从校门口走进来的，时间已经是八点半，距离早读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站在门口的教导主任看见他们就怒斥道:“你们棒球部的怎么回事，上课了！快点回活动室整理好，要是在走廊上抓到你们我可不饶！”
“是！”才刚开学，教导主任的威严在新生心里不必多说，尽管知道主任的话有错处，也没人出声纠正。
铃木作为老生，自然不像新生那样生怕被挑出错处的拘谨，从他身边跑过时带起的风吹开了教导抹了发胶以掩盖秃头的碎发，“主任，我们是排球部的——还有还有，今天的发胶抹得有点少哦，没盖住头顶呢。”
“噗……”听见这话的不少学生都憋不住，笑了声来，生怕被主任瞧见报复又扭头快步离开。
“哈？！你这家伙说什么？！”教导主任气急攻心，可惜铃木已经揪着乐不可支的学弟们跑得没影了。
“排球部？排球部晨练怎么还分两拨人？”
逃过了教导主任的猎杀范围，一年级才面带笑意停下来慢慢走向活动室。才转过一个拐角，就碰上了已经换好制服准备上课的镰田一行人。
若不是头上还流着薄汗，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些前辈等一年级走后又换回了制服，逗留在体育馆估算他们回来的时间又假惺惺地装作提前归来。
二、三年级比一年级晚出发，回到学校却比他们快得多，可想而知是走了小路。
一年级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毕竟这样的事在国小就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了，但要认真说起来，他们其实不喜欢这样。
“学长好。”一个说话，一个点头，两只队伍就这样擦肩而过。铃木从看到镰田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只是对他身后的好友点了点头。
和铃木关系最好的岛中和小林诧异地看着混在一年级中的铃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刚入社不到两天的一年级新生，是丑三中学排球部有别于镰田浩一和渡边健一的第三方。
说起来有些好笑，刚从国小毕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未真正进入青春期的一年级，因为排球部全员本身的懒惰和懈怠的态度，让他们有了不愿与之堕落的想法。
而实力强劲的飞鸟井和木兔是他们对抗的勇气来源。
如果以后也变成了那样的前辈，一定会很逊，一年级想。
而高年级在面对一年里时满脸掩盖不住的对他们幼稚想法的轻蔑，同时还带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点心虚，一点羡慕。
换衣服的时候，夜久凑到飞鸟井身边悄悄说话。
“还以为碰到这种事你会很生气呢。”夜久语气颇有些看不到好戏的遗憾。
飞鸟井不置可否，“是有。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我早有了更坏的打算，所以很自然就接受了，而且比起国小要好太多了，起码不是所有人都摆着前辈架子。”所指的是铃木。
“说的也是呢。”夜久笑了。有了国小那些事，他觉得无论以后的社团再怎么样糟糕，也不会让飞鸟井在意了。
因为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把真正喜欢排球的家伙聚集起来。
——
一年级刚开学的课程很简单，几乎都在做国小到国中的学习过渡，先不说各个社团怎么样，光是老师对学生的态度就没得说。就连教导主任不骂人的时候也是个好相处的老师。
一周就这么简单而平凡地过去了。
土曜日，丑三及其他各校的运动社团不约而同的休息日，部员们在每周训练和文化课的双重压迫下终于能喘了口气。
但喘气的人依然不包括飞鸟井。
周末特意调定的闹钟准时响起，就像夜久所说的那般，飞鸟井看起来就不是会赖床的人。翻身抽开卷在身上的被子，顺手关了空调，薰一边一洗漱一边制定今天的周末计划。
第一项——每天的必备晨跑。
薰换了身舒适的运动服，戴上耳机，出了门。离开时主卧的门还是紧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开。
要是回来的时候幸子还没起来就把她硬拉起来吧，工作面试迟到的话很失礼呢。啊...经过花店的时候还要带一束花。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越来越热的原因，温室培育的娇嫩花朵蔫得有些快。只会赏花不会养花的薰全然忘了以往就算是夏天，这些香槟玫瑰也依旧开得热烈。
路线是夏树在球员时期就规划好的路线。其实夏树正值英年，仍然可以在赛场上拼搏，不过他还是在赛场上奔跑了二十多年后选择做观望和成就赛场的人之一。
‘因为想从教练角度看着那些球员累死累活的训练啊，而且球员的假期很少，我还想和幸子还有薰多待在一起啊，偶尔还能请假去看望一下小百合。’夏树曾经理直气壮地告诉薰，这句话像他本人平时作风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令薰费解。
说夏树不喜欢排球了，但他又跑去做了教练，但要是说喜欢，为什么夏树明明还能跑得动却不愿意继续待在球场上了？……飞鸟井薰钻了牛角尖。
他知道所谓“想看球员累死累活训练……”什么什么之类的只是夏树掩盖真相的借口。
眼前模糊的景物就像思绪一样不断翻涌变化，还是一阵叮叮咚咚的振铃才让飞鸟井惊醒过来。
啊……昨天在幸子第n次念叨假装开了一阵，忘记调回静音了。
随身听的英语听力只在开始时听了一两句...飞鸟井叹了口气，摘下耳机，“摩西摩西，这里是飞鸟井薰。”
“薰少爷？请问你今天有什么要紧事吗？”是大将美智子。以略微喧杂的声音为背景，女人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还有……击球声？
“没有，怎么了美智子阿姨？”对方看来是回到了东京，大将美智子是东京人，只有身在宫城的飞鸟井小百合需要护工时她才会前往宫城与小百合同住，薰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跑这么远去照顾小百合。
至于击球声，薰曾听到美智子说过有一个同样打排球的儿子，名字叫大将优。
“今天能去开一下店里的门吗？老夫人让我把书换一下，带几本新的回去。我刚才没有打通幸子夫人的电话。”
薰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妈妈她可能去面试工作了……小百合不会又住院了吧？”明明前不久才刚出院来着。
大将美智子的声音有些勉强，“没有，不过这次在书架上拿书从滑梯上下来时摔下了需要在家休息，不能外出...抱歉，薰少爷，我没有照顾好老夫人。”
飞鸟井薰默了一下，叹气，“没关系的，美智子阿姨，你不可能天天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行动。我会过去把店门打开的，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麻烦你了。”大将美智子仍带着歉意，“那么，我想和你说的就这么多。”
“等一下！”
电话里飞鸟井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大将美智子停下准备挂断电话的动作，也让专心垫球的大将优看过来，“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失职，大将美智子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歉意、客气和生疏。飞鸟井想了想，忽然软下音线，“美智子阿姨，如果真的感到抱歉的话，过来的时候帮我带一盒红豆大福吧，我可以替小百合原谅你。”
“这……”大将美智子有些犹豫，“不行，我和老妇人都不赞同你吃这样甜度太高的食物，会生蛀牙。”
被拒绝了的飞鸟井丝毫没有显现出失落的神色，却在电话里可怜兮兮道:“求求了，美智子阿姨你不要和小百合她‘同流合污’。”
大将美智子笑了，“薰少爷，同流合污可不是这么用的。好啦，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带过去的，不过你可不能再说出‘我替她原谅你’这样的话了哦。犯错误的对象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替别人做决定。”
“知道了——”飞鸟井拉长了声音，“不过话说，奶奶她也没有责怪美智子阿姨的意思吧，就算是受伤了她也只怪自己不小心，美智子阿姨可以不用这么自责哦。”
大将美智子明知道飞鸟井薰看不见，却也还是做出了点头的动作，“我知道了。”
被小孩子教训了呢，不过她也不该钻牛角尖才对，真是太对不起小百合夫人对她的感情了。
飞鸟井挂了电话，左右看看，找到方向后继续迈开脚步。大将美智子的一通电话打乱了既定的假期安排，不过偶尔去翻翻书也是不错的吧。
——
第二项——在书店里看一天的书。
飞鸟井薰的口袋里有两把钥匙。一把是家里的，一把是曾经飞鸟井爷爷和小百合一同经营的书店的钥匙。
走过许多路口和巷子，飞鸟井最终在一栋和式建筑前停下。路边都是居民楼，这间书屋没有算作违规建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也曾经算是住所，而且位置还算隐蔽。不过把书屋和普通楼房分开的是放在门口的牌匾——青鸟书屋。
打开门，一股木香扑面而来，因为有雇人打扫时常来打扫，所以地板上没有灰尘。这栋房子曾经是飞鸟井家的老宅，和所有古代和式建筑差不多，只有分有一层和放置杂物的阁楼。
爷爷和小百合都是极喜欢书的人，他们也因书结缘。结婚后，他们经过商量，将这栋房子的大部分房间打通用来放置更多的书架和书本，只留下一些休息室和卧室。
薰没有太多关于青鸟书屋的记忆，但幸子说，他小时候除了体育馆，第二喜欢的就是这栋屋子，因为有很多很多的儿童画本可以提供给他。
进到本该是会客厅的室内，饶是有过准备，但薰还是被这浩瀚的书海给惊了一下。这栋房子够大，所以放置的书架似乎也没有边际，而且，书架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薰回过神后，在偌大的空间里逛了一边，最终在贴着【短诗】的书架前顿住。薰想到:小百合看的书大多都是一些短诗集，于是钻进书的海洋里探索，琢磨着书脊上或直白或含蓄的书名。
飞鸟井翻阅着记忆，指尖跳过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书名，时不时地卡在书脊顶部一勾，捡几本他浅浅翻阅之后觉得还不错的书。
不知道小百合会不会喜欢……飞鸟井颠了颠手上的分量，觉得分量已经足够之后才堪堪停手。
——
大将美智子带着儿子大将优走进这间书屋时飞鸟井还坐在不知哪个地方津津有味地翻书，全然没有听到被按了不止一次的门铃。
“薰少爷——你在这吗？”大将美智子脱了鞋，走进室内，大将优提着一个纸袋跟在她后面，好奇地打量着这目前最令他叹为观止的房子内饰。
飞鸟井薰愣了一下，被迫从感兴趣的剧情里抽身可真让人不爽的。不过等他稍微运动了一下才发现，身体关节已经僵硬住了，猛地一动的后果就是刺激神经的痛感。
“嗷——我在这里……”少年的声音痛得发虚，还因为隔得远，声音很小，就显得更虚弱了。
“薰少爷？！你没事吧？”大将美智子担忧道。尽管她来了这里很多次，但仍然不是很熟悉，而且无法判断飞鸟井的准确位置，这里太大了。大将优拍了拍焦躁的母亲，建议分头寻找。
“没关系！我没事！”飞鸟井薰怕大将美智子过于着急，连忙道。受来回急匆匆的脚步影响，飞鸟井也托着发麻的腿从地上爬起来，扶着书架步履蹒跚地走出藏身的空间，完全忽略掉了还有另一道脚步声往自己逼近。
书架与书架间隔形成的走廊近在咫尺，发麻痛痒的腿也逐渐恢复，飞鸟井松了一口气，“美智子阿姨，我在这里——”
声音戛然而止。
飞鸟井薰在转弯处看到了神情错愕的少年，在少年微微睁大的吊眼里看到了同样错愕的自己。
短短对视的一刹那，飞鸟井心生万念，不过“丢人了”几个大字很快就占据了脑空间绝大多数的位置。
这不过是第二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很快就闪了过去，飞鸟井极其敏锐地抓住了
——很有特点的脸孔，好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飞鸟井桑的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