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酒一杯》玖未兮

19、领悟

　　秦越虽然比琉夕要早一步坠落，但是琉夕却是挟着轻功往下急扑，反而比他掉落还要快一些，很快就追上了他。

　　“师傅……”秦越的声音被耳边“呼呼”的风声切割得支离破碎，连他自己都听不分明。

　　琉夕却仿佛听清了一般，冲他微微一笑。然后他便觉得一股大力击向他腰间，将他整个人击向了山壁。虽然下坠的势头还是无法止住，可是整个人却从直直向下，变为了斜向内。

　　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秦越整个人趴在那陡峭的山壁上，右手紧紧扣住一个凹进去的石缝，双足勉强蹬住两块凸出来的石头，极其难看地趴在了山壁之上，才浑浑噩噩地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缓缓探头向下望去，隐隐还可见山脚的水光闪动。

　　“喂。”琉夕不知何时又展开轻功掠到了他的身边，只有左足同样踏在一块凸出的小石头上，看起来摇摇摆摆危险无比，可是脸上还带着笑容，混不在意的样子，“你就打算一直趴在这里？”

　　“我也不想。”秦越抬头望了望上面，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再望了望下面，咬咬牙——反正下面那个水也挺深的，现在自己是在半山，掉下去应该摔不到水底，不会有危险了。刚准备放手，突然想起来：琉夕就在自己身边，虽然刚才因为自己往下坠落的力量太大，她没办法抓住自己，可是现在她完全可以再用轻功把自己带上山顶或者带下山脚啊，之前她不是经常这样做的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侧脸看着琉夕，充满希望地说道：“师傅，你带我下去吧。”

　　“那可不行。”琉夕摇了摇头，“你不能所有事情都想着依靠我，之前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所以你才会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凡事有我，不肯拼命，也才一直领悟不到轻功！”

　　“……”

　　她一直惯着自己！她一直惯着自己！？她居然说她一直惯着自己！！秦越简直想仰天长笑三声以显示自己的愤懑，当时自己为了领悟轻功而掉入水里苦苦挣扎时，那个在岸边笑吟吟地抱膝而坐看着自己的是谁？就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在没人理会的情况下，无可奈何地领悟了游泳技能！

　　想到领悟游泳的方式，秦越脑海里灵光一闪——也许真的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反正看琉夕的样子，她是打定主意将自己挂在这半山腰了。而且就算估计错误，掉下去的力量太大还是被摔死，这也是在游戏里，不过就是一级罢了。

　　打定了主意，当下便不再犹豫，眼睛一闭便打算放手任由自己摔下。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托在了他的后背，睁开眼睛，便看见琉夕摇头叹息，“你这样是打算领悟‘坠崖功’吗？你得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往上窜而不是往下掉，武侠小说里的轻功是怎么描写的？你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秦越沉默。

　　“就算滚下去，也比直接摔下去要好。”

　　“……”秦越继续沉默抗议。

　　“这招对我来说是没用的。”琉夕悠悠一笑。

　　秦越突然有点希望刚才琉夕就压根不管自己死活，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下去了。

　　沿着山壁往下滚的感觉很不好，虽然速度要比直接摔下去慢不少，可是凸出的石头在身上磕磕碰碰真的很痛。游戏里玩家感受到的痛楚只有十分之一，可即便如此，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况且只要他稍微有要脱离山壁自甘堕落的表现，跟在身边的琉夕就会一掌将他又拍会山壁上，那一下的撞击也不太好受。

　　“我反正是不着急的。”再又一次被拍向山壁之后，琉夕阴冷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反正一次不成咱们就来第二次，第三次……”

　　秦越一个着急，手足并用，顺手就抓住了手边凸出的一块石头，双足也在山壁上猛蹬了两下。这真的只是他在琉夕威慑之下的条件反射，可夹杂在自己的粗重的呼吸声中，他却分明听到了“叮”的一声轻响，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壁虎游墙功”。

　　壁虎游墙？他还来不及去查看属性，就因为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跟着念了一遍功夫的名字，没想到，整个人就如同被突然加上了一套自动控制的程序一般，手足上同时生出一股力量，不仅没有往下掉落，反而往上窜了两步。

　　这一下，不仅他呆住了，就连琉夕也被惊住了。

　　打铁需趁热！反应过来之后，秦越心里再次默念“壁虎游墙”，但是现在想着的却是往下的。然后他便觉得手足又有力量涌出，手起脚落，整个人便沿着山壁往下退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山脚，双脚触到了水面。可是秦越很快便发现，自己新学的这武功似乎在水里不怎么好用，无奈之下，还是用之前领悟的游泳游回了岸边。

　　琉夕在那一惊之后，很快恢复了常态，几个起落，便先一步到了山脚。此时正坐在岸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浑身湿淋淋地走上岸边，虽然因为是在游戏里的关系，饥饿度在八十以上，身上就不会有累的感觉。同样还是因为身在游戏里的关系，身上那些在山壁上磕出的疼痛，因为没有留下伤口，所以都也已经不痛了。可是想起刚才那一连串经历，秦越就觉得再也站不住，勉强走到琉夕身边，顺势便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再不肯挪动一下。

　　“喂。”琉夕伸脚踢了踢他，“你刚才那是什么武功？”

　　秦越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领悟的新武功，人仍然躺着不动，只是有些兴奋打开武功属性面板看了看。

　　“怎么了？”琉夕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便再出声问道。

　　“没什么。”秦越摇了摇头，脸上的兴奋之色少了不少，“这个叫壁虎游墙，是轻功没错，可是只影响爬高和窜低的能力。”

　　“不能加快平地奔跑的速度？”琉夕微微皱了皱眉。

　　“应该不能吧。”秦越有些不太确定，把武功属性念给她听，“中级轻功，适用于爬高窜低，速度增加一百，受目标物陡峭程度影响。爬高速度加成百分之一百，窜低速度加成百分之五十。”

　　“这么说来下山反而比上山慢了？”琉夕觉得有些好玩，虽然知道自己看不到秦越的武功属性，仍然凑过头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大概是吧。”秦越还只用来下过山，没上过山，所以不能确定，而且那加成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基础上加的。

　　“起来。”琉夕伸手拉住他的手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试试在平地上能不能加快速度，那上面不是说受目标物陡峭程度影响吗？说不定平地就是最快的。”

　　虽然还是不太想动，不过秦越确实也对新学的轻功充满了好奇，当下便顺势就着琉夕拉他的手准备站起来。

　　可没想到，琉夕这一拉，却没有多大力气，反而被他带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这样扑了下来。还好她反应快，左手一撑，才没有完全跌在秦越的身上。

　　游戏里的夜晚早已过去，天还是那么高远那么蔚蓝，耳边依然是流水潺潺，可是秦越的眼中却只看得见可是近在咫尺的女子姣好的容颜，瞬间怔愣住的明亮的眼，及肩的红色头发发梢轻轻扫过自己的脸，呼吸暖暖扑在自己脸上……

　　这是游戏，游戏！秦越在心里反复默念，终于收敛心神，轻轻开了口：“师傅……”

　　“哼！”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可原本也愣住的琉夕却还是在这一声招呼之下回过神来，没见她如何动作，整个人已弹跳起来，稳稳落在了秦越身边，冷冷说道：“还不快起来！”

　　“师傅。”秦越从地上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你用轻功带我爬山什么的，感觉你手上力气很大啊，为什么刚才……”

　　他确实对这个问题好奇已久，之前从山上坠落的时候琉夕抓不住他，还可以理解为他下坠之力太大。以前琉夕使用轻功的时候常常托着他的腋下带着他奔驰如风，似乎并不觉得他有多重的样子。可是刚才自己也并未用多大力气，却可以拉得她跌倒！

　　“你还敢说！”随着琉夕这句话一起到来的，是寒气直渗入肌肤的霜华满袖。

　　“师傅。”秦越抬头看了眼寒霜罩脸的琉夕，小心翼翼地措辞：“我只是想问，你手上的力气何以会忽大忽小，这么奇怪。”

　　“那是因为她没有练过手上功夫啊。”不算陌生的男子声音带着笑意从琉夕身后传来，秦越伸头一看，居然是多日不见的东南。

　　“哼。”又是冷冷一哼，琉夕这才收起武器，瞪了东南一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只是听说你们藏匿于此，所以特地来慰问秦兄，看看有没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东南笑眯眯地对琉夕解释了一句，便又侧头对秦越笑道：“用轻功带人行走，本来就是高级轻功的附加技能。可是如果要拉人起来，或者空手拿人，那就必须是学过手上功夫的才行了。所以像她刚才拉你那一下，就只是普通人拉你一般。你是男子，力气大于她，自然就把她拉倒了。”说到这里，眼光在琉夕和他身上转了几圈，笑道：“可看来在下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啊，打扰二位了。”

　　秦越从地上站了起来，再小心看了琉夕一眼，见她神色已恢复如常，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这才对东南抱拳笑道：“有劳东南兄记挂了。”

　　“哪里哪里。”东南微微颔首。

　　“山顶上的boss应该还没杀完。”琉夕突然插口：“有没有兴趣？”

　　秦越心一沉，他居然把这件事忘记了。山顶上本有三人围攻那boss，后来被琉夕解决掉一人，剩下两人要杀死那boss只怕确实要慢不少。可是想起第一次遇见东南时，他居然连怪都不想杀，想必现在也不会有兴趣和琉夕去抢人boss。

　　可没想到，东南竟然笑眯眯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琉夕看了秦越一眼，伸手在他腋下一托，带着他掠到山脚，然后把他往一个略微突出的石头上一放，说道：“你慢慢游上来吧，我们先上去了。”

　　说完，便不再理他，施展轻功往山顶急掠而去。

　　秦越还未回过神来，便看见东南也跟在琉夕之后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这时看见他的目光，便冲他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再次施展轻功，紧跟琉夕之后而去了。

　　秦越望了眼陡峭的山壁，再望一眼脚底的波光粼粼，叹了口气，也施展新学的轻功，往山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