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酒一杯》玖未兮

18、坠崖

　　其实秦越一直怀疑，通过跳水，呃，是试图通过水上奔跑来领悟轻功是否真的可行。虽然每天在琉夕的压迫督促下不得不跳上十几次，但事实证明他除了学会了游泳外，连轻功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

　　所以当今天琉夕虎视眈眈地示意他继续往水里冲时，他终于忍不住反抗了，“师傅，我觉得这一招行不通。这都一周了，我领悟的游泳都升到了三级，还是没办法在水上飘起来。”

　　眼光在他身上一转，琉夕难得严肃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没等秦越庆祝自己终于摆脱跳水，她话音一转，“不过轻功你还是必须学的。此路不通，我们就想别的办法，反正条条道路通罗马。”

　　秦越大胆地问：“如果都是死路怎么办？”

　　“那就轮白你！”琉夕轻笑，阴冷阴冷地说道：“我的徒弟，连房顶都跳不上去，传出江湖，这让我脸往哪里搁！”

　　“……”秦越本想说：其实游戏里轻功不见得就得到了普及，据他所知，花羽眉就不会。可是这个道理跟琉夕明显是说不通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地活动活动手脚，微微俯身，准备再次冲向水面。

　　脚才刚刚抬起，后背的衣服就被琉夕拉住了。

　　“你干什么？”她好奇地问。

　　“练水上飘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招看来对你确实不管用了。”琉夕放开手，偏头沉思，突然眼睛一亮，侧头打量着身旁不远处那座小山。

　　那小山虽然不算高，也不算陡峭，但是如果从上面落下来，或者说滚下来，绝对也不会太好受就是了。想到可能遭遇的结果，秦越脸色微变，急忙出声阻止：“师傅，如果我摔死了掉级，会影响你打赌的胜负的。”

　　“放心，我没让你跳下来的意思。”琉夕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想起射雕里面，郭靖最开始学轻功的时候，不就是被马珏天天逼着爬山崖吗？”

　　秦越暗暗松了一口气：爬上去，总比跳下来让人安心得多。

　　琉夕是典型的行动派，当下挥了挥手，说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秦越点点头，紧了紧袖口的绑带，笔直冲向了那小山。

　　那小山确实不高，而且坡也不陡，所以当秦越手足并用地爬上山顶时，并没有花太多时间。他转身看着站在山脚的琉夕，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那沉默不动的身影，还是让他心下有些忐忑起来。

　　“师傅……”秦越小心翼翼地招呼一声。

　　琉夕明显被他这一声师傅从沉默中拉了出来，左足轻点，人已跃起，轻飘飘朝山坡掠来，几个起落，便稳稳落在了秦越身边，摇了摇头道：“这样还是不行。”

　　“呃？”

　　“这哪能叫山！？而且也太好爬了点。”她抬头望了望湖对面那座大山，陡峭的山峰直插云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它了。”

　　秦越心惊地望着对面那接近八十度的陡峭山壁，先不说那是不是正常人能爬得动的，就算他可以勉强往上爬，可是那山壁直接就落入湖水中，难不成还要他先游过去……

　　望了他犹豫的表情一眼，琉夕一笑，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伸手托住他的手肘，说道：“我先带你爬一次，记得好好体会体内那种往上窜的力量。”

　　说完，也不等秦越答话，便带着他向山脚掠去。

　　有琉夕的提携，虽然山壁确实陡峭，那山峰也不算矮，可是还是轻轻松松就上到了顶。秦越一点也没体会到体内有什么直往上窜的力量，他只觉得双脚被山壁上突出来的岩石磕得很痛。

　　正准备说话，琉夕却突然伸手蒙住了他的嘴，拉着他顺势躲进了山顶一块大石的阴影里。

　　“怎么了？”嘴巴重获自由后，他也不敢出声说话，便发消息问道。

　　“前面有人在打boss。”琉夕也是回的消息。

　　“哦。”秦越微愣，心想，别人打boss，我们躲什么躲！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前方望去，果然见到前面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三个人正围着一个人形的，却几乎有两人高的东西攻击。

　　他知道无论在哪个游戏里，抢boss的事都时有发生，看来琉夕躲在这里应该也是为了避嫌，便伸手轻轻拉了拉琉夕的衣袖，发消息给她：“我们原路返回吧。”

　　“为什么？”

　　这还能为了什么！你躲在这后面难道不是为了避嫌，而是为了观摩别人打boss？秦越纳闷地看向琉夕，却见她也正探出头去看着前方，双目炯炯，一脸的兴奋。

　　秦越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会忘了，和他在一起的人这个人，可是从来我行我素，视游戏里的道德规则如无物的家伙！

　　“再等三分钟，你就冲出去抢boss。”琉夕的消息，果然如他所想般发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抢得过！”虽然并不清楚三个人的等级，但是他们既然能来到这山上，而且还能参与围攻boss，想必不会太低就是了。

　　“我当然知道你抢不过！我只是让你冲上去假装抢boss，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这样不太好吧。”秦越有些犹豫。

　　“你敢不听师傅的话！”

　　“对方三个人，我们只有两个，就算想抢也抢不过啊。”既然不能动之以情，那就晓之以理吧。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秦越想到上次琉夕带他赚钱的所作所为，背脊一挺，回她：“我不去！”

　　琉夕缩回脑袋，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就又探头继续观望去了，竟然没有再逼他。

　　秦越纳闷地看她一眼，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自在，正准备再问问，琉夕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双手一伸一缩，霜华满袖已被她抓在了手中，接着红影一闪，人便掠向了前方boss战局。

　　他一惊，顾不得躲藏，忙伸出头去观战。

　　琉夕出手一向迅速，此时但见红色影子游走，数次进攻之间，她已分别攻击了三人至少一次。

　　那三人似乎极有默契，琉夕的突然出现，并未打乱他们的阵脚。只见他们迅速分出了两人来和琉夕缠斗，剩下一人继续对付boss。秦越只觉暗红色的光影虽然看起来快速无比，但是“叮叮”的兵刃相交之声也随之密密响起，显然她的攻击大都被拦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那三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还是双拳难敌四手，琉夕和他们动上手后，似乎没占到什么便宜。

　　秦越略为担心地看着前方，默默将怀中的枪抽了出来。他虽然不能认同琉夕的某些行为，但是她毕竟是他的师傅，而且也是他在游戏中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虽然做法往往出乎他的意料，但却不可否认她一向待他还不错。所以虽然明知自己即使出手也不会有太大助益，但必要时候，他还是会扑上去的。

　　况且，这也是他玩这款武侠游戏的初衷啊！

　　果然没过多久，琉夕就明显落了下风，转身竟似要闪的模样。秦越微惊，握紧了手中的枪。屏息以待。却见朝他这个方向掠来的红衣女子，脸上笑意吟吟，哪有半分不敌而逃的样子。顾盼生辉的眼睛中，满满皆是说不出的恶作剧意味。

　　其实从之前琉夕那似笑非笑的一样开始，秦越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却又偏偏说不上来。此时间了她的表情，心猛得一沉，竟是瞬间如同心有灵犀般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是故意示弱，好将那二人引到自己这边！

　　果不其然，琉夕瞬间便掠到了他藏身的大石之上，故作惊慌地对着他叫道：“小越快来帮忙！”

　　这是第一次她没叫秦越徒弟，而是叫他小越。秦越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眼前的情景顾不得他多想。尾随琉夕而来的两人，其中用剑的那人一见石后还有人躲藏，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剑刺到。

　　秦越连忙往后急闪。亏是中间隔着一块大石，那人又是在石的另一边对他刺出的一剑，所以他虽然没有轻功，只是慌忙朝后面退出一大步，但那一剑还是落了空。

　　琉夕哈哈一笑，似是十分得意。手下却丝毫不慢，转身一出手便是她常用的那招，两弯新月闪烁中，两人中剩下来继续对付她的那人便消失在了一阵红光中。

　　持剑那人第一剑没有刺中秦越，本来又已扬剑上前，准备从大石后面和前面那人夹击琉夕。可一见此情景，估计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长剑微微颤抖，竟是中途一拐，又向秦越刺来！

　　秦越大惊，现在没了大石的阻拦，那人的长剑虽是中途拐弯，可是清芒闪烁，看起来依然凌厉无比。他持枪在手，当下便双手往前一挡，想要拦住那一击。

　　那人虽用的长剑，看起来比秦越的枪要轻便许多，可是力气却要大得多。两人兵刃相交，“叮”的一声向，秦越只觉得一股大力涌到，踉踉跄跄便往后退去。

　　这若是在平常，也许还没什么，那人的剑并没有刺中秦越，他便一滴血也没掉。可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山之巅，他才退了两小步，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急坠而去。

　　“喂！”琉夕的惊呼这才响起，他只见红影往自己这边急扑，那个持剑的人不知是不敢还是被秦越的失足吓得愣住了，竟由着琉夕扑过来，伸手便握住了秦越的长枪。

　　可是琉夕虽然抓得极准，却显然并没练过如同之前遇见的那男子一般的武功，长枪只不过在她手里微一停顿，便又再次被秦越下坠之力拉着脱离了她的掌握。

　　你早干什么去了？！秦越露出苦笑，一顿之间，他看得出琉夕脸上的惊慌并未作假，可他也没忘记本来杀掉第一个对手可以对他伸出援手的琉夕，只是笑吟吟看着那持剑之人攻向他，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腹诽归腹诽，掉落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他徒劳地用枪往山壁上刺去，希望可以阻止下坠之势，却只是带起一串火花，虽然稍稍有减慢之势，却并不能真正阻止下坠。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准备闭眼迎接未知的命运之时。一道红影在山崖边闪过，竟是跃出了崖外，直直朝他扑了过来！

　　“师傅！”秦越内心激荡，想不到一向都不在乎别人生死的琉夕，竟也会随着他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