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年华如蔻》一页晴天

20、第二十章 短发

　　“你知道个屁，老子什么时候跟你说了。”顾南忆极力狡辩，仿佛被拆穿了心事，只有顾源磊听出了狗急跳墙的意味，。
　　耐不住众人纷纷起哄，顾南忆最后只说了一句就没有的事，便蒙上被子，不再理会。
　　大家见顾南忆不作答，又去逼问顾源磊，顾源磊也低估了他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面对老周等人长枪短炮地攻击，只好举了白旗，“哎呀，好了好了，我瞎说的，我又不是这小子肚子里的蛔虫。”
　　众人激烈地争论声引得宿管员连着警告了两次，这才散了话题。

　　2008年，高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在元宵节后彻底结束，高三最后一学期的冲刺阶段开始，一回到教室，他们就看见了贴在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
　　那天晚上，顾南忆没有见到本应该坐在位置上的许如蔻。
　　后来他回忆起来，也就是从这一天起，他们两个本来已经交汇的平行线开始渐行渐远。

　　第二天早上，第一堂课已经开始快10分钟，所有人都被教室门口的敲门声吸引，一个短发女孩子推门而入，立在门口小声说，“施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接着，她在大家的注目礼中低着头，一路小跑到座位上。
　　要不是顾南忆再三确认，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齐头短发的女孩子竟然是许如蔻，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哪个清秀的小男生。
　　胡可薇跟顾源磊也是快惊掉留了下巴，碍于上课就都憋着没问。

　　“许如蔻，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一下课顾南忆就火急火燎地把疑问吐出来，胡可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还没问出口呢，他倒是猴急着打听。
　　“没什么，打理头发太麻烦，就剪了。”许如蔻低着头轻描淡写地回答，似乎对头上的青丝没有半点留恋。

　　胡可薇却看出她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小心询问她有没有事，她只是勉强地冲她笑笑，又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顾南忆有点琢磨不透，怎么她回去过了个寒假就显得心事重重的，也不理人。
　　晚饭过后，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错题本，却左等右等不见许如蔻回来。

　　“许如蔻呢？”晚自习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顾南忆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向胡可薇悄声询问。
　　“她走读了。”胡可薇哀叹了一声，托着下巴无比失落地说，“以后再也没有人陪我吃晚饭了。”
　　白天许如蔻说以后都要住在家里的时候，她还觉得没什么，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跟其他人根本搭不了伙，他们的品味跟自己差的太远。

　　顾南忆被惊了一下，迅速藏起眼底的焦急，装作不经意地问，“她怎么突然走读了，她家不是离学校挺远的吗？”
　　胡可薇对这个理由还是比较认可的，“她说学习压力太大，在学校睡不好，老施就同意她回去了。”
　　毕竟高三阶段，大家都卯足了劲往前冲，班里已经有同学出现心理压力过大的情况。
　　也有零星几个离家近的同学申请走读，虽然许如蔻平时表现得对学习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关键时刻扛不住也无可厚非。
　　“我知道她家住在前鸣街道，从那里过来坐公交起码要半个小时呢，每天都要早起，岂不是累个半死。”
　　顾源磊到是耳报神灵通，他的话一下就触到了顾南忆的神经。

　　他仔仔细细想着，从前鸣街道过来的公交好像只有一辆，而且公交站在离学校500米远的地方，离他家不远。

　　很快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被张贴在公告栏上，顾南忆在确定自己仍旧排在第一位后，开始习惯性地寻找许如蔻的名次。
　　全班52个同学，这次许如蔻竟排在了48名。
　　往常他从中间开始找，总是能很快找到她的名字，这次足足看到了最后。

　　“把试卷拿出来，我给你看看。”他的脸色如乌云压境，但还是耐着性子，怕打击到她的信心。
　　没想到许如蔻却风轻云淡地回应，“不用了，看你自己的书吧。”
　　顾南忆不依不饶，“快点，马上就上课了。”
　　女孩拳头紧握，指甲被用力地嵌进掌心，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不用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
　　语气冷淡又疏离，一字一句地将他推离。

　　顾南忆着实有些被伤到了，他心里憋着气，嘴上仍是不打算放过她“你不是开不起玩笑吧，就你这成绩以后只能去工厂做打工妹你知道吗？”
　　这句话彻底把许如蔻激怒了，她冷着脸，眼睛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冷峻，“我去当打工妹也不关你的事，顾南忆，你以为你开的玩笑很好笑吗？你知不知道你多可笑，多荒谬，多幼稚。”
　　这一番话把顾源磊跟胡可薇都听呆了，他们俩都没想到，一向温顺的许如蔻这一次反抗得这么彻底，看来顾南忆这次真的踩到地雷了。

　　胡可薇率先做起了和事佬，“顾南忆，你这次真是过分了，干嘛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转头又对着许如蔻说，“你别理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顾源磊也忙跟着向顾南忆使眼色，不待顾南忆作出反应，就见许如蔻丢下手中的笔，快速把桌上的书本塞进书包。
　　拿起书包前，她冲着顾南忆的背影说，“顾南忆，你以后别那么无聊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
　　说完拎起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顾源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南忆，见他黑着脸呆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嘟囔了一句，“不知道她为什么今天火气这么大，难道是吃了炸药么。”

　　可是许如蔻说的“从此以后”却是认真的，自此，她每天过了早自习才到学校，放学铃声一响立刻拎起书包就走。
　　平常虽然也会与顾南忆交谈，却再也不复往日的斗嘴玩笑，也不再与他讨论有关学习的一切。
　　如同她的头发，与她一分为二，从此断得干净。

　　行人陆续走过斑马线，已经亮了许久的红灯开始起跳。
　　“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顾南忆突然转过头问她。
　　许如蔻不明所以，“我懒得每天打理它，剪掉了我早上还能多睡会。”
　　“我是说......”

　　刺耳的喇叭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顾南忆抬眼，看到交通指示灯已经转绿，只好松开刹车，车子缓缓从二中门口开过，学校很快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算了。”
　　许如蔻听到一声轻叹，“你家是在前鸣街道的哪边？”

　　十分钟后，顾南忆将她送到家门口，很准时，还未到饭点，许如蔻想他应该也能赶得上自己家的午饭。
　　她解了安全带，接过他从后面递来的行李袋，撂下一句谢谢，踏进了家门。
　　老式的落地三层小院，外墙已经有些斑驳，即使在许如蔻结婚前才修整过，也已经暴露了它的年龄，不能够历久弥新。

　　围墙的小门没有关，刘英知道她今天要回来，特地给她留了门。

　　许如蔻推门而入，先是踱步到客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旷，随手将行李放在沙发上，又慢慢走到厨房的厅堂，隔着玻璃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在里面忙个不停，嘈杂油烟机盖住了她的脚步声，刘英并没有注意到许如蔻正含笑望着她。

　　她原本想开门进去，却感到下腹一阵急促感，等到她从厕所出来，正好看见刘英端着菜出来。

　　她立刻叫了出来，“妈，我回来了。”闻着熟悉的饭菜香，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刘英见到许久未归的女儿，不禁喜出望外，她用围裙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把许如蔻拉到桌前坐下，“再等几分钟，我还有两个菜。”
　　许如蔻想起身去厨房帮忙，“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做那么多。”
　　刘英赶紧又把她按了回去，“都准备好了，炒一炒就能吃了，里面油烟大，你别进来。”

　　看着母亲走进厨房，许如蔻的心又悬了起来，刚才她在车上就在思索，前天在电话里告诉母亲，陈君何因为出差不能来陪她门上坟，母亲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当时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而且，陈君何已经在她的电话里消失了很久，不知道她有没有怀疑，如果母亲又质问起来，自己是不是索性把离婚的事和盘托出？

　　她光顾着自己的心事，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眉头深锁的模样，已经落在了刘英的眼里。

　　菜已上齐，许如蔻备了两副碗筷，又给母亲倒了杯白酒，一如既往地夸赞起她的手艺。
　　“你啊，不用给我罐蜜糖哄我开心，今年是第一年给你爸上坟，总要有个女婿来才像样子嘛。”
　　听到母亲的埋怨，许如蔻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心里又忐忑起来。
　　“不过这孩子也是忒忙了，前天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Q市，电话那头听到人家不停地催他，让他赶过来我也是心疼。”
　　许如蔻心里一惊，没料到前天母亲挂完自己的电话，转头就打去了陈君何那。
　　刘英抿了一口烧酒，继续说，“明年一定要来啊，如果是三个人来的话，你爸就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