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知道》奥兰多在平静水面

8、第 8 章

　　第八章

　　振振第二天去了上海，钱翘就一直在家数着日子等着她回来......
　　怎么可能！
　　振振前脚刚走，钱翘后脚收到了好消息。
　　好消息之一，当然来自于亲爱的李浩玮导演。他向钱翘发来了正式的出演邀请。钱翘熬夜看完了剧本，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想拉上头哥和钱女士立即飞到杭州还愿。角色很立体，一个外冷内热的妇产科医生，非常讨喜。
　　公司老板冯骏也高兴得不行，难得花钱在一个小四合院请头哥和钱翘吃饭。四合院看着小，来头可不小，创始人服务过非常著名的人物，每道菜都能说上点历史。
　　不过钱翘吃着也就那样，因为职业关系，她对美食的兴趣并不大，振振也需要时时控制饮食，在这方面她们倒是意外的合拍。
　　冯骏不敢随便往李浩玮的剧组塞人，他准备掏钱先给钱翘营销一波，让投资方看看钱翘的实力。
　　“直男女神怎么样？”可能太久没见到钱翘了，今天她真的很漂亮，饭店的灯光下，刘海钱翘楚楚动人。
　　“噗！”头哥一口水喷了出来。
　　“千万别。翻车机率百分之五百。”
　　冯骏也知道钱翘的情况，他说：“那我得再想想......”
　　“你没有什么把柄吧？”
　　“当然没有！”头哥连忙答道，“她有数。”

　　钱翘没说话，拿出手机看，三小时前振振发了两段视频过来。武康路的咖啡店，挤满了穿着时尚的男男女女。
　　振振在第二个视频里露了脸，裹得很严实，她凑近镜头，偷偷摸摸地说：“上海好像有流感还是什么的，好几个人都在咳嗽，有工作人员也生病请假了......“
　　她弹了弹挂在耳朵上的黑色口罩：”我只好也带了口罩。”
　　视频后跟着一条文字消息。
　　「你也注意一点，不要感冒了。」
　　这种家长里短的消息也很可爱，钱翘没有回，她怕一不小心就回了真心话。

　　趁着冯骏去洗手间，头哥问：“你刚才笑什么。”
　　“我没笑啊。”
　　“就刚才，你看手机傻乐呢！”
　　头哥很严肃：“你和模特妹妹......”
　　“什么都没有，”钱翘倒茶喝，“就是睡觉，别担心。”

　　冯骏回来了，和头哥讨论起钱翘的行程。
　　“半半那边怎么说？”他指的是《半缘修道半缘君》。
　　如果钱翘的人生拍成电视剧，她现在正是电视剧的后半段......
　　《半半》剧组的钱副导演给钱翘打了电话，问她可不可以回去补戏份。
　　......也就是爽文和复仇的开始。
　　不过钱翘也没有那么低级，小钱不是坏人，导演总是叫剧组的女演员去饭局，他很少出现，算是正人君子了。
　　“替谁？”
　　“嗯？”
　　“钱导，我替谁的戏？”她又说了一遍，小钱不会听不懂。
　　“我当时就和你说了啊。”
　　钱翘努力回想，她被赶出来的那天下午，守着行李躲在酒店咖啡厅......
　　“我肯定是没听到，”她说的是实话。
　　小钱直呼倒霉，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要他来做？导演和制片都是混蛋！
　　“吴沛雨。”
　　“谁？”钱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吴沛雨啦！”
　　果然钱翘听了之后语气就变了，她冷冰冰地回复一句“请联系我的经纪人”就挂了电话。

　　让钱翘一炮而红的电视剧《我青春的白日梦》里，吴沛雨饰演女主角筱雅。筱雅柔柔弱弱，头发扎成马尾露出纤细白嫩的脖子，是已婚男人夜半酒醉时会想起的高中女神，本应在全国刮起一阵初恋风，结果被酷酷的女二号抢了风头。
　　很多电视剧制作组就是无法承认一件事：电视剧的观众里女性永远多于男性，取悦男性的角色可以有但是真的没必要。
　　就像钱翘曾经说过的，“女的和男的不一样。”

　　吴沛雨的资源一直很好，从没有演过配角，时不时就会在广告和杂志上看到她。
　　和钱翘同期出道的吴沛雨是头哥的眼中钉。在他看来吴沛雨演技平平，而且热爱发一些拉踩的宣传通稿。
　　“当时大火的她们现在发展如何”
　　“同一部戏的演员为何差这么多”
　　类似这种的标题隔三差五就会出现。
　　多亏了吴沛雨的营销策略，钱翘得以维持了一定的（负面）曝光度。
　　头哥协商过几次，吴沛雨隶属于业内最大的经济公司之一，根本不理他。撤这种软文要花钱，冯骏也不愿意，他对头哥说“黑红也是红。”
　　钱翘不愿意恶意揣测别人，但是她总觉得吴沛雨多多少少因为《我青》心有不甘。

　　吴沛雨元旦时出国度假，回来之后同行的人都病倒了，估计给她吓坏了，一直进出医院检查，没法安心进组，虽然听说她本人现在活蹦乱跳精神头非常好。
　　钱翘不理解《半半》剧组的脑回路。
　　“那还找我干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头哥很笃定：“张博这个孙子，脸皮够厚的！肯定是知道咱们要去演央视的戏了，现在过来攀亲戚了！”

　　钱翘想起振振的视频：“最近好多人都病了。”
　　“冬天就是容易感冒吧，”头哥并不在意。

　　冯骏问钱翘：“你要不要去演？”
　　钱翘摇头。已经得罪过人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陪张博睡觉。
　　“那就拒了！”冯骏拍板。
　　“你们不用管了，我去说这个话。”他又说。
　　冯骏难得这么霸气，钱翘很惊讶。
　　他的霸气仍在继续，因为他接下来说道：“那李楚尧的戏就给推了吧。”
　　钱翘不愿意，李楚尧帮过她，她不能过河拆桥。
　　头哥说：“他那边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不一定就和李导的撞了。”
　　都是姓李，一个叫李导，一个只能叫“他”。
　　冯骏说：“他们那个文艺片，拍两三年也要有的，哪有这个时间和他耗。”
　　他能力有限，这么多年小公司数次摇摇欲坠，旗下的艺人也没有什么大发展，好不容易抱住大腿，说什么也不能放开。
　　他已经联系好了宣传公司，要好好打造钱翘。
　　“签合同了吗？”他问。
　　头哥不能撒谎，摇摇头。
　　“你给推了吧！”冯骏说。
　　看来不是所有导演都能有机会和经济公司老板直接对话。

　　钱翘没有当过坏人。在学生时代，所有漂亮女生都会经历的事情钱翘也不能幸免，谣言满天飞，但是没有一件是真的，钱翘从来不屑于做那些事情，她连打小抄都没有过，宁愿交白卷。
　　李楚尧在她落魄的时候给她介绍资源，虽然不是大制作的商业电影，好歹也让她得了几个奖。
　　她不知道怎么和李楚尧开口，她决定使用女明星的权利，让经纪人出面解决一切。
　　去年有个女艺人生了宝宝，在朋友圈晒了一款国外的宝宝推车，设计非常高端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钱翘想起李楚尧手机里背唐诗的小女孩。她点开微信联系人，想问问那个艺人。

　　头哥和司机给冯骏架进车里，他喝得有点多，眼睛都睁不开了，硬趴在车窗上对钱翘喊话。
　　“明天下午来公司！开会！”他要好好给钱翘花一次钱。

　　钱翘火的比她想得要快很多。
　　她去到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给她鼓掌。
　　钱翘：......
　　她问头哥：”我的裸照被公开了吗？“
　　头哥吓一跳：“你拍过裸照？”
　　“谁拍的？”
　　“模特妹妹？”
　　钱翘径直走进会议室。

　　在大数据时代，有没有不依赖算法的成功？
　　有。
　　钱翘被拍了。
　　振振送她回家，路边有烤地瓜，她让振振停车。
　　“我不吃，明天就去上海了。”潮牌还好一点，高定的裙子她连水都不敢喝一口。
　　她根本都没打算踩刹车，继续说：“你不是也要进组了吗？”
　　可能是天太冷了，可能是知道振振要离开好几天，烤地瓜的摊子在这个夜晚看着格外暖和，哪怕不吃钱翘也想抱一个在手里。
　　她说：“买个小的，咱们分着吃。”
　　振振看她：“你真的想吃？”
　　钱翘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猛点头。
　　车停了，钱翘去买。

　　她对现在的短视频平台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原来街头小吃也有人在拍摄。
　　抖音上十万点赞的照片，“寻找烤地瓜女孩”。
　　大G的副驾驶门旁，钱翘拿着烤地瓜在笑，露出好看的酒窝。

　　“钱翘这一身都被人扒出来了！”Rebecca说道，她是冯骏合作的mcn公司老板。
　　点开一条评论，热心群众眼力卓群，指出来钱翘穿了一身Sail 20.的新款。当然也有钱翘的粉丝说po主真好命，拍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烤地瓜女孩”，是明星钱翘。
　　“我都不知道你戴帽子这么好看！”Rebecca称赞她，“你之前都不戴贝雷帽。”

　　“你很适合戴帽子。”振振说。
　　刚刚结束一次，她们赤裸相对。
　　“嗯？”
　　“在甘棠家，”振振看着天花板回想，“你戴了毛线帽，是celine？”
　　“嗯。”
　　“很好看，”振振直直看着钱翘，十分认真，月光洒进她的眼里，是一小束火苗，普罗米修斯的火种，悄悄在钱翘的心底点燃。
　　钱翘有点不好意思，她轻轻抚摸振振的脸。
　　也许不应该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搭上了李浩玮就该停止......
　　振振说：“你很少说自己的事。”
　　“你可以看百度百科。”
　　“百度百科是假的。”
　　钱翘撇嘴：“一部分吧......”
　　“哪一部分？”
　　“体重。”
　　振振笑：“我看也还好。”
　　钱翘挑眉：“你仔细看了吗？我比那个数字轻很多！”
　　“别走了，”振振说，“太晚了。“
　　”我明天有安排，要早起。“
　　”我送你。“
　　”不去上海了？“
　　振振耸肩：”可以改签。“
　　”你也太不敬业了！“钱翘敲她，”小心代言丢了。“
　　”丢了就丢了吧，我想画画。“振振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你觉得行吗？“
　　钱翘喜欢振振的自画像，就像在选秀节目里的那次回头，让人想反复观看。
　　“当然行，”她亲了振振一下：“你应该画，大家会喜欢的。”
　　“包括你吗？”
　　“永远。”
　　振振笑，眼睛又眯起来了：“我也是。”
　　“也是什么？”
　　“永远。”
　　“真的？”
　　“真的，”她也亲了她一下，“两个人都是真的。”

　　钱翘坚持要回家，振振也不能勉强，她希望钱翘满足她的一个要求。
　　振振选了若干顶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帽子，装在袋子里，让钱翘带走。
　　钱翘说：“我只有一个头。”
　　“换着戴呗！”
　　钱翘挑了一顶贝雷帽，对着镜子试戴。
　　和振振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她微笑道：“bonjour！”
　　振振的回应是一个热烈的吻。

　　冯骏说：“钱翘什么时候买的奔驰？我都不知道你换车了。”
　　“是朋友的。”
　　剩下的时间她都没有再开口，只是把照片看了又看。
　　当时她在和振振说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甘棠的电话。她从柜姐的朋友圈里得知钱翘成功带货贝雷帽，特意发来祝贺。
　　“看吧！大师算得多准！就在今年！”
　　“还有梵克雅宝的白五花手链！”钱翘想起头哥搞得那些封建迷信。
　　“当然当然！”甘棠说，“前一阵模特妹妹来找我了。”
　　可能是初始目的非常不友好，甘棠和头哥从来没有直呼过振振的大名。
　　“找你干嘛？”
　　“买了两幅画，还借了kaws的雕塑，她说送给我，我们老板非要和她签合同......”
　　“她没和我说买画。”钱翘刚说完就后悔了，振振也没必要事事和她报备。
　　甘棠没有像以前那样调侃她，只是哦哦地应了，又闲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傍晚的北京交通一片红，钱翘堵在长长的车队中，打开广播听。
　　“病毒性感冒侵袭，全球各地有多达上百人感染至肺炎，最近天气降温，请大家注意防护，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家里定期消毒......”
　　新闻台的播报，钱翘仔细听了一下，点名了几个城市，北京上海并不在其中。
　　可能就像头哥说的，天冷了就会感冒，没什么大不了。

　　她转到娱乐台。
　　好巧不巧，是吴沛雨的采访。
　　“最近？最近在准备新戏。”
　　准备新戏？不是体检吗？
　　“对，我现在还不能讲，是很重要的项目......”
　　“还是要听导演的，对，呵呵呵呵，”吴沛雨标志性的笑声。
　　“嗯，李浩玮导演已经说了吗？对吧，他没讲我也不敢讲，呵呵呵呵......”
　　李浩玮？
　　看来这周收到好消息的人不止钱翘一个。
　　“没买什么，哦对了，买了两幅画，对，朋友陪着去的，我比较门外汉啦。”
　　“拍到的那个？对，是朋友啦！幸好没有拍到脸......”
　　钱翘有种不好的预感。
　　“画廊的名字不方便讲哦不好意思，我可以给一个提示，有一个大大的kaws雕塑，蛮好玩的，推荐大家去看看啦！”
　　难得吴沛雨对于艺术这么热爱，讲了好多话。

　　在车流里走走停停，把钱翘原本的好心情完全耗尽。
　　车停进车库，她拿出手机搜吴沛雨的新闻。
　　原来这周被拍的也不止钱翘一个。
　　Bold Fortune门口，吴沛雨旁边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高个子女生。
　　只看背影，钱翘都知道她是......

　　“钱翘！”
　　说话的声音和照片上的背影重叠。
　　钱翘抬头，几天未见的振振出现在她家门口。
　　“嘿！”
　　振振看起来很高兴，就像采访里的吴沛雨一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