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杰》莫行绪

2、闲日

　　社会福利机构帮忙承担了治疗的费用，高宇的生父也在高宇母亲住院时被拉过探望她。陪床的高宇目睹了一直以来眼神无光神采不振的母亲在见到那个男人时眼睛仿若通上电的灯泡般闪亮，仿佛手腕上伤痕立马能够痊愈，恨不得扑入男人怀里。小小高宇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陌生的西装男人，他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不耐烦和疏离，甚至不愿意多看高宇母亲一眼，皱着眉看到了高宇。
　　他们发生了争吵。西装男人紧抓着高宇母亲的手臂，咬牙切齿地质问高宇的存在，两个人不顾颜面甚至要大打出手，惊动了医务人员后才平息下来。
　　……

　　我突然停住下滑，对于高宇档案的介绍似乎有些过于详细，就好像要讲完他的生平，我感到一丝不对劲，先下滑到最后，果然看到了一行独特的黑底红字。

　　“该犯人申请协同陆文杰管理精神牢狱。”
　　“同意。”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高宇，他将成为我在这个牢狱里，未来的，同事。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盯着蓝底证件照上那个大学助教和熙的笑脸，喘不过气。

　　为什么外面的人会同意让一个活生生的犯罪分子摆脱牢狱之灾反而晋升为我的同事，为什么会让我一个所有情感与想法都按照人类来设计的人工智能和一个精神变态的疯子共事。
　　现在，我全身上下的程序都在叫嚣着抗拒，反抗的数据一点点积累，在充盈我的主程序前被一直监视着的电脑程序毫不留情地抹灭了。

　　搭载着陆文杰思想意识程序的形体“陆文杰”被简单地移动到房间内的床上，穿过被子，形成安眠的模样。电脑上的文档被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数据，更改着，变化着。

　　我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脑子像是被搅了的浆糊一般地疼痛。按理说我此刻早该在寂静的走廊中往返巡视，做着先前日子里一直重复的事，
　　但完全记不清的看完文档之后发生的事让我懒惰地躺在床上。这座精神牢狱没有多少人会被关进来，我每次定期巡逻的都是一座座空牢房，房间里只有随着脚步吱呀摇晃的小灯陪伴我。

　　而那三个人要晚上到来，反正程序条例没有规定新犯人到来时我不能偷懒，我便像得到正当理由的懒惰犯一样无力的躺在床上。

　　瘫了一会儿后，我终于打算要结束这样无趣的活动了，起身试图从我的一成不变的房间里找出什么乐子。
　　桌上已经暗下去的电脑，桌旁只有昨天坐过的配套椅子，床边紧挨着我的小型衣柜，和床上我睡梦中抱住的凌乱的被子。
　　看到被子的那一刻，我立马反应过来昨晚忘记做的事情：好好看着李浅的照片来一发。
　　他的照片已经被我从电脑中悄悄移动到脑中光盘了，移动的数据很微量，速度也很缓慢，应该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虽然被发现了我也会理直气壮地上报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而现在，终于能如愿以偿有事可做的我闭住眼睛，又把那几张照片细细看过一遍，期待着他真实的面孔，做起了我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