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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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说了没有？”
聂小凤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把照片发给了林朝露:“罗玄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不会说，这是他的以不变应万变。”
“然后拎包就走，潇洒转身是你的以不变应万变，是吧？”林朝露笑骂，“哇！你那些外国同学送你的辣妹装束终于穿上了？真好看啊。准备迎接新生活了？”
聂小凤看着镜子里自己上挑的凤眼：“本来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突然跑来援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毕竟他养我一场，没别的想法。”
林朝露：“哦。”
“你不相信？”
“我只是觉得你不用那么苛求自己完全消除他存在的痕迹。”林朝露温温软软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罗玄嘛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不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你们当然有感情，只不过要怎么去定义，你们两个有分歧。但是陷在这个漩涡里太累了，你想抽身，是件好事，这十年没有罗玄你也过得很好啊。”
聂小凤低低地应了一声。
“所以嘛，去言陵甫的局好好玩，不要有心理压力。等等！言陵甫是罗玄的死忠粉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但是他不知道我和罗玄什么关系。”
“不不不，我是说你有没有可能穿得像个太妹，然后被罗玄抓个正着。”
“不至于。从医疗队过来开车至少两个小时。罗玄过得和带发出家没什么区别，和我那个庙里的亲爹堪称天生一对，应该不会参加这么六根不净的活动。”聂小凤给自己上了一个棕红的唇釉，“再说是我被抓，不是你被抓，你怎么听起来比我还害怕？”
“啧，可能是那些年和他对接你的情况太多了造成的阴影吧。”
*
言陵甫算是聂小凤的助教，后来引她进了司康公司，算半个博乐。
这一次跑到这个连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聂小凤估计，他也是来找罗玄的。
聂小凤的人脉几乎都在英国，但言陵甫交友广泛，ktv包厢里居然也让他凑出来了二十个人。
嘈杂的音乐和人声里，聂小凤想起自己刚去英国念书的时候。气候不适应，环境不熟悉，课程又难，没有朋友，林朝露不可能一直陪着她。最压抑的时候，她就会跑到闹腾的酒吧里，点一杯死者苏生，一口下去，胃里像火一样烧起来。
然后趁着半醉，拿出手机从在通话界面输出罗玄的号码然后删掉，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知道打过去意味着什么，他会接起来听她哭诉，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安慰她，然后，回到他所希望的“正轨”。
而她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吃尽了苦头。
她坐在这个热闹之外的小角落里，享受着一个人沉迷在酒精里的漂浮感，模糊地听到有人提议玩个大的。
全场随机接吻三分钟。
同意的不同意的，整个房间炸了锅一样。
言陵甫拿着麦开始指挥：“想玩的留下来，不想玩的先出去躲一躲，结束了再进来，我们在遵循自愿原则啊。”
走的大多数是姑娘，留下来的刚好是双数，十四个人，但是男的有八个。
言陵甫啧地一声：“成吧，灯一黑，大家自动走位三十秒，第一个闹钟一响大家捞着哪个算哪个，愿赌服输啊。第二个闹钟响了，大家就撒口，我们文明游戏，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黑灯的时候，聂小凤没有乱动。
太久没喝酒，航空信的后劲很大，她悄悄后退一步坐回了她原来的位置。
离开罗玄以后，她好像这颗心就快修炼和那块木头一样八风不动了。但想明白罗玄把爱她等同于罪孽的时候，她又觉得无趣极了。
漆黑的甬道里看不到尽头，她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那就在这里，看命运能把她随机给谁吧。
反正不喜欢的话，她右手二十厘米就是门，闪出去也就是一眨眼。
聂小凤心里默数到十五秒的时候，那个她随时准备遁逃的门突然开了。
那瞬间开合透出来的光亮刚好打在聂小凤的侧脸，她眼睛一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
她好像看到罗玄了。
有手指在她吊带背心挂在肩膀上的带子点了两下，小心又谨慎地没有触碰到她的任何肌肤。
聂小凤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罗玄。
她转过脸，看到罗玄穿着衬衣西裤，完全是刚从实验室脱了白大褂的样子，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门外。
全程没有说一个字，仿佛知道里面的情景不好开口说话。
聂小凤脑子里立马就跳出了林朝露那句：“你会不会被罗玄抓个正着。”
灵魂深处形成习惯的一丝畏惧还没完全窜起来，一个危险的可能先形成了。
于是她并没有照做，而是冲罗玄摇摇头。
这时候扣在桌面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
屋内明灭的人影互相已拥在一起，暧昧的亲吻声水波一样在屋内荡漾开。
作为十四人里的一个，一定还有一个落单的人会找过来。
罗玄伸手去抓聂小凤的手腕，她却站起来了，刚好扑了个空，只能看见她转身时，黑暗里仍能聚起莹莹光亮的大片脊背。
好像只是一抬手，聂小凤就被罗玄的小臂拦在腰间。
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由远及近。
罗玄只得上前一步，把聂小凤藏到自己身后。那个之前叛逆的不行的人，竟然由着他摆布。
他回头确认她是否安好，却发现聂小凤几乎是被他堵进了一个角落。
这个认知让罗玄有顷刻的晃神，而在这个微小的空隙里，那个佯装乖巧的孩子终于等到了时机，两只手拽住了罗玄衬衫的领子往下一拉。罗玄没提防一个趔趄，单手撑在了墙壁上，才站稳双唇就被柔软的舌尖破开，在他的唇齿间扫荡。
像是怕他挣开，在吻他的那个瞬间聂小凤紧紧抱住了罗玄。距离的陡然缩进，让本来搭在聂小凤腰侧的手滑了出去，和着轻软的衣料在滑腻的皮肤上重重擦过。
那一刻他有些担心自己已经变得粗糙的手刮痛了怀里的人。
聂小凤最怕疼了。
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她眼角曾有泪珠滚落，但仍语中带笑地轻声贴在他的耳边说：“师父，我好爱你啊。”
像一记刀锋划在心上，罗玄被当头棒喝，骤然清醒。
他手上用力，两个人分开。眼中看到的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暗光下，她眼上的亮片星星一样的闪烁，眼尾拖出一条细长的眼线，鼻尖一点珠光，然后是开合的红唇。
没有任何声音，昏暗的光线下，罗玄辨认出，她说：“师父，我还是爱你。”
像是这世间最无可奈何的剖白与叹息。
罗玄垂首，鼻腔里涌入了一丝橙花混合着木质调的香气。这些天相处时，总是不是会闻到。甚至更早的时候，他因为知道她喜欢，而去柜台帮她买的第一瓶香水时闻过。
香水的名字是“心无禁忌”。
聂小凤有些头昏脑涨，但是清醒地记得时间，最多剩一分钟。但没关系，之前的所有都已经是意外收获了。至少她明白了即便过了十年亲近罗玄还是那么困难，但当着他的面亲近别人一样困难。这样一点说不清理由的在乎和占有，加上一个半推半就戛然而止的吻，作为落幕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这就是终点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像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绝望像深渊一样涌上来讲她吞噬。
但这时罗玄突然吻她。
聂小凤眼睁睁地看着他靠近，有那么一刻，只是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在耳边喝止自己安分一点。
然而他吻她。
这是完全不同的情形，聂小凤主动时很凶，像一头外强中干不得不虚张声势的小兽。而罗玄是先天体力优势的倾入，一直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蜿蜒向上，拖住了她的背，半个手掌落在衣缘之外。
灼热而熟悉的气息灌入交叠，肌肤相接触发的怦然心动，这些还没来得及彻底绽开，就被一层雾一样的屏障隔开。她像是童话里穿着水晶鞋的辛杜瑞拉，永远忧虑着十二点，因为眼前的梦境如镜花水月，或早或晚，终有消散的一刻。
*
灯亮起的那一刻，罗玄像是从一场大梦里惊醒，第一反应是把聂小凤往怀里一藏。
光从身后打来，重获光明的一片天地里有个男人的声音疑惑至极地说：“我找了整整三分钟，转了好几圈没找到落单的！我们不是双数吗！”
人群里一阵哄笑，这时候言陵甫往门口一瞥：“诶！那不是还有一个嘛，兄弟，站在门口干嘛……罗……罗老师？”
罗玄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才刚到的样子：“我过来看一眼，没打扰你们吧？”
他的年纪和在场各位都断了崩，往里一站像是班主任莅临同学聚会。言陵甫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见了偶像，还让他刚好撞见自己最放荡不羁的一面。
他正羞愧不已，内心大呼社死，又突然灵敏地发现：“诶？那我们少一个人啊，聂小凤呢？”他环顾一圈，“咦！她居然跑了！”
但这不重要，天降的偶像就在眼前，言陵甫殷勤地过来招呼罗玄：“罗老师来坐来坐，刚才只是一个意外。我们绝对没有什么不益身心的低俗活动，您放一百个心。”
言陵甫本来都没报什么希望，结果罗玄真就这么从门口走过来了，但是转身要坐下的那一刻，僵在了那里。
言陵甫往空空如也的门口扫了两眼：“门口怎么了？罗老师，您还有朋友要来？”
罗玄伸手拿了桌上一瓶没开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我就是来看一眼，我这个年纪留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你发给我的邮件我也看了，找个空我们详谈，今天你好好玩，我就先走了。”
他转折太多，言陵甫还没转过弯来，罗玄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溜掉了。
言陵甫发着懵地掏出手机，并没有忘记先去谴责聂小凤。
「言陵甫：你居然当逃兵！你说了玩到最后的！」
然后他顿了顿，眉开眼笑地又发：
「言陵甫：但是我偶像终于答应和我谈合作了，你真是个吉祥物，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然后，也不管聂小凤回没回他，转身继续享受这个醉生梦死的夜晚。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