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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树神招亲 ...

  •   光头大哥比我高了一个头,可能是嫌天气热,把头发全剃光了,也穿着T恤裤衩,胸口挂着串大金链子。
      “好啦,树神已经考虑好了!下面就有请工作人员把树神的彩带挂到新郎的脖子上!”
      双手捧着彩带的姑娘蹦蹦跳跳来到我们面前,手掌宽,一米长,绣得很厚实,她左右打量,还做了几个假动作。
      如果我没有被选中,我会像其他人一样直接消失吗,消失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房间里?
      她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后退了一步,没用,她把带子挂我身上了。
      主持人喝彩:“恭喜这位贵客!”背景音乐随即变得十分喜庆。
      光头大哥乐呵呵的,也没恼,黑暗吞没了他,现在只剩下我了。
      许多穿着表演服的姑娘涌上台来挤着我走向阁楼,她们嬉笑欢闹,连耳坠子荡起的弧度都一样,我感觉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又或者说,全是假的。
      不像去赴喜事倒像去送死,我被她们簇拥着忽然一眼看到了那个漂亮姐姐,就是一开始在门口端茶迎客的巴掌脸姑娘,她似乎发现我在看她,瞥了我一眼。
      不对!她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闹起来举手投足的动作懒洋洋的,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林清安,他也是这样,浑身上下总是透出一种“快点结束让老子下班”的敷衍感觉。
      我想和她说话,她是活的,她能和我交流,我往她那挤,她又看我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让自己被挤远,主持人认为我是急不可耐:“哎呀!新郎官等不及要见到树神了!想见树神,得你自己爬上去才能拜天地!”
      巴掌脸姑娘挤没影了,她不想理我。
      我看了看那阁楼,下面是石砖,不高,能爬上去,我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绣球挂在脖子上就要往上爬。
      “哎呀!新郎官,先说吉祥话!这是我的寨子,你要娶我们寨子的人,你得喊我什么?”主持人把话筒递到我嘴边。
      我干巴巴地说:“丈母娘。”
      她掩口笑个不停,又说:“哎!贤婿!你这绣球可系得不对啊!我们寨子里放牛的才这么系呢!”
      我也懒得管了,退后几步助跑攀上了阁楼,骑在窗框上掀开蓝花布,想看看树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场地上的篝火快要燃尽,光线昏暗,屋里点了蜡烛,站满了姑娘,全都是盛装出席神情高傲,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我一阵眩晕,只觉得身边也挤满了人,人们叽叽喳喳伴随着敲锣打鼓和鞭炮声吵得我头昏脑涨。
      新娘子就端坐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她自己抬手掀盖头,风吹过,烛焰摇晃,我喘着粗气一阵眩晕,目光紧紧盯着她的手,雪白,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坠子晃悠,红盖头下露出个尖下巴,她只掀开一点,不好意思似的轻瞟我一眼就垂头笑了。
      嫩生生的侧脸,清透秀气,瞳孔又黑又大,我根本没看清她具体长什么模样,只听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应该是少数民族方言,我听不懂,听语气应该是句骂人的话,我也不知道神女为什么要骂人,可能因为我不是她要的人,她娇滴滴斥完这一句,满屋子的姑娘都笑开了,她们在嬉笑新郎见到神女之后被美色震惊的蠢笨模样,但是此时木屋阁楼里空荡荡并无一人,只她一个坐在高椅上。
      笑声在我耳边环绕,我头晕目眩呼吸凝滞,美若凤凰,说的就是她吗,明黄烛光映在她半边脸上染不红那雪白,红嫁衣之后黑洞洞空荡荡,看不清阁楼阴影里有什么。
      新娘的耳坠还在晃,她低着头笑了一会儿,穿着绣花鞋的脚也惬意随性的晃悠着,显出几分稚气未脱的率真,她忽而抬头对我说:“回去——!”
      这回讲的是普通话了,那语气跟逗小狗似的,她凌空一推,我就被笑声拥着向后倒去,团团浓墨涌上视线,我摔下阁楼仰面躺在地上,目不能视物,只觉得胸口闷痛喘不过气。
      “王多米!王多米!你鬼压床了吗!”旁边有人在叫。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心想没事了没事了,稳住,回来了,逐渐放缓呼吸,全身又僵又麻,脑袋不能动,一动就感觉房子在转。
      “我要吐了,”我说,“有没有水。”
      “大半夜把小爷吵醒,”殷文柏说,“还要小爷伺候你。”
      他给我倒来一杯冷水,又把浸过水的毛巾搭在我脑门上:“怎么回事你?被空调吹病了?”
      我有气无力,喝水压下想干呕的冲动:“我刚刚咋了?”
      他说:“你一直在倒抽气,喊你你不应,吓我一跳。”
      “现在几点了?”
      “一两点吧。”
      我的大脑不够用了,紧紧闭上眼复又睁开。
      “我靠!”我惊叫。
      殷文柏一抖:“你又怎么了!别一惊一乍的,撞邪了?”
      他妈的,我心想,那是个男人啊!
      那个树神,虽然他相貌好看,又穿着红嫁衣,但是他的手腕骨节,脸,声音,都妥妥的是个男人,仔细想想,好像主持人还真没说树神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他既然不是女的,为什么招亲时候选的是男人?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人家的风俗就是这样,不管怎么样,我不认识他,希望他放过我,不要惦记我。
      如果被张秋知道,她肯定要说我是下头普信男。
      “说句话啊你!”殷文柏急死了。
      我说:“我刚做噩梦你知道吗?梦里人都跟恐怖片里纸人一样脸色惨白,后来还遇到个女鬼......不是男鬼,还长挺好看的。”
      “二货,”殷文柏说,“睡前看个恐怖片都能给你看得跟男鬼做春梦。”
      和他无法就这类事情进行沟通,我躺下,疲惫道:“灯别关了,就这么睡吧。”
      我估计再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没手机,也不知道确切时间,结果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叫了两声没人应,殷文柏不见了。
      我心想这山沟沟可真是不客气,就这么对待来自远方的贵客,一个接一个把我们勾出去涮。
      起身掀开被子穿上鞋,殷文柏的床铺一团乱,他的鞋和袜子都还在。
      我出门,走廊黑漆漆一片,下楼,楼梯也没灯,真是很难不让人回想起和平国际那永无止境的楼梯。
      幸好一楼大厅里亮着灯,于弘站在那儿看手机,我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直愣愣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快步走下楼梯:“干嘛呢?”
      “没事。”于弘收了手机。
      “你刚盯着我看干嘛?”
      “没事,”他说,“我确认下是不是你。”
      这也能看出来?我正想问,他说:“殷文柏呢?老周不见了。”
      “啊?”我说,“殷文柏也不见了。”
      看来六十块一晚的民宿安全情况还是有待考虑的。
      “老板娘呢?”
      “电话打不通。”
      “会不会上厕所去了,我说老周他们......”
      \"我已经找过一圈了,\"于弘伸手摸口袋,我意识到他是想摸烟,但是并没有烟,他想了想说,“走,去你房里看看。”
      我跟在他后面边走边说:“兄弟,这会儿没别人,你要不给我透个底,你们上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于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林清安过来取一个树种子,好像是做什么实验要用,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也是得了上面的命令才来的。”
      “那树种子很危险?”
      “不是,那树旁边生着一种花,气味会影响人的情绪。”
      啊,所以才会叫林清安来,他可以稳定某种东西,和那种干扰情绪的气味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以保证任务顺利进行吗?这是我猜的。
      于弘说:“不是,是因为他们觉得林清安和那种树很像,让他亲自来看看。”
      我说:“什么树?”
      于弘说:“这你就别问了,反正上面催得很急。”
      “明天你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个树吗?我们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假装路过。”
      “可以,”于弘答应了,“但是首先得把殷文柏找回来。”
      房间里的灯还开着,两个床铺上的被子都窝成一团。
      于弘看了看,说:“他是睡觉的时候突然不见的吗?”
      我说我醒来他就不见了。
      于弘站在殷文柏的床边向四处看,随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门口,在靠近房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他转过身指着墙壁对我说:“这个手印是原本就有的吗?”
      我一看,石灰墙上五个指甲挠出来的指痕,不深,三四厘米长。
      “没有,”我肯定地说,“白天没看到这个。”
      他把手放上去比划了一下,有点大了,我的手放上去指尖距就差不多正好。
      “谁挠的?”
      “殷文柏?”
      难道他是被什么东西拖出去,挣扎的过程中留下了这么一道痕迹?不对啊,我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而且这个手印的高度和倾斜角度......他和我差不多高,就像是他自己光着脚走到快门口的时候自己忽然抬手在墙上挠了一下,然后再继续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去。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发怵。
      这小子,刚刚还说我撞邪吵醒他,现在自己玩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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