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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冰块 ...

  •   “没错!虽然影视板块平时都是傅致这个副总做主,但你猜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告诉祁暮亭?”陆安生无语,“你去人家手底下挣饭吃,真给咱长脸。”

      裴疏槐也觉得失策了,但挡不住他嘴硬,“靠本事挣钱,不寒碜。再说,人家傅致好好一副总,天天日理万机的,会不会亲自关注补拍的事儿还不一定,就算他知道了,再告诉祁暮亭,那到时候大不了把我刷了呗。”

      “行,到时候刷了就刷了。”陆安生提前警告,“你要是真想演戏,我帮你搞资源,咱不能舔他们,绝对不能,知道吗?”

      裴疏槐只当他是和原主兄弟情深,时刻牢记“讨厌祁暮亭”这一原则,很爽快地答应了。

      陆安生这才满意。

      *

      MQ娱乐公司,傅致夹着平板上到三十八楼。

      总裁办公室门没关,在门外就能听见娱乐媒体部门的负责人将来之前准备好的检讨书说得一口气不带喘,一个字不用停,最后再虽然忐忑但是顺从地以“无论您如何处理,我都生是MQ的人,死是MQ的鬼”为中心表忠心,完美收尾。

      傅致在外头听了一耳朵,知道了里头说的是什么事。

      《在路上》是新闻媒体部推出的一款上门访谈节目,以主持人的视角带领观众每期认识一个发展受阻的行业,以“生活、专业”为创办宗旨,不设流程,拒绝设计,主打真实。但就在上一期节目在昨晚八点如约播出、再创当日收视率新高的时候,那期嘉宾竟然爆出节目中的一段谈话内容是主持人自己设计的台词。

      嘉宾说道,他的确真情实感,但后来观看节目时才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有些过于激进,煽情的成分太重,而对于观众来说,这就是一种不正向的表演。作为本期的嘉宾,也作为《在路上》的忠实观众,他对这档节目发出质疑。

      办公室正在播放那段受到指摘的谈话内容,嘉宾由激昂陈词、痛贬行业毒瘤,再到嚎啕大哭,不甘行业落寞,最后泣涕涟涟,大呼“我们行业真的要完啦”,难以自拔。这段内容被节目组剪辑为当期精彩cut,单个视频是历来所有cut中最高的,足见效果。

      但在“设计台词”被曝出来之后,反弹同样立竿见影,当晚媒体部的官网和电话就被轰炸了。

      敲门声响起,新闻媒体部门的负责人转身,朝傅致打了声招呼,“傅总。”

      傅致应了一声,去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了。

      祁暮亭说:“你准备怎么处理?”

      这话是问负责人,负责人这会儿心里也慌,斟酌着说:“咱们做这档节目前,在组里可是下了死令的,其余几位主持人至今没有犯过错误,哪曾想这个这么想不开,真是狗胆包天!为了这档节目能再活,也为了咱们部门和公司的声誉,这件事情必须要严肃处理。”

      他双手托在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握着,“昨晚事发突然,公关部快速发出通告,言辞恳切务实,暂时稳住了观众的情绪,现在观众就是要等咱们给个交代。依我看,当事人必须解聘,追讨损失并永不录用,我们部门也要贴出道歉公告和公开声明。祁总,您看如何?”

      “按你说的做。另外,你去找《璀璨明星》的负责人开个会,再增加一期节目,嘉宾就定这个。”祁暮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李部长,你不是新上任,以后眼睛可得放亮点。”

      负责人连忙应声,这回他看似没有因为管理不当而受罚,可祁暮亭的这句话是机会也是警告,若再有下回,恐怕就得合并算账了。他抹了把汗,转身离开办公室,故作沉稳平静地走了几步,突然脸色一垮,“咻”地溜了。

      特助端来一杯冰咖啡和一杯香槟放在茶几上,把先前的咖啡杯收走了。

      “您这都第二杯了。”傅致看着祁暮亭眼下的两抹青痕,“昨晚没睡好?”

      祁暮亭在他对面落座,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说:“有点失眠。”

      傅致老气横秋地操心,“有病还是要看医生,咱不能讳疾忌医。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感觉很不错,你要……”祁暮亭面无表情看过来,他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不要。”

      祁暮亭嫌他烦,“没正事就回你办公室去。”

      “别急着赶人嘛,我是特意来为您老人家推送午间新闻的。”傅致拿起平板划拉两下,反过来推到祁暮亭面前,“请看。”

      祁暮亭垂眼,屏幕上的男生在安静的昏暗中站着,握着立麦的手白皙修长,垂眼低落的睫毛在阴影中像一对向上飞却止不住坠落的白蝴蝶翅膀。他穿着干净简单的绸面长袖白衬和长裤,整个人有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悲伤,脖颈上的银色细链滑落,紧贴着他的心脏,再滑落,像束缚神像一般圈住他的腰腹,从没有系上的前两颗衣扣处和衣摆下方露出冰冷的端倪。

      干净的白衬衣下,不允许被存在的欲望仍旧破土而出、难以止歇,正不动声色。它在银链的束缚下悄然汹涌,像美式咖啡里的冰块,给人一种冰冷苦涩的感官刺激。

      祁暮亭咬在唇间的冰块似乎突然变成了某种不好下咽的东西,他舌尖滑动,觉得没必要吐掉,最后还是将冰块咬碎了,化水下肚。

      这是张乍一看和裴疏槐完全不搭边的照片,随意而充满情绪、迸发生机,祁暮亭不否认自己的感官在第一秒就被它吸引。他问:“哪来的?”

      “米亩的《同一条纬线》剧组。”傅致学着媒体爆料的语气,“这位是他新选的男三补拍,今天下午他们已经聊完了,如获至宝。”

      祁暮亭没有过问这个项目,因此不了解,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客观地说,外形很合适,这张照片表现出的气质也很合适。”傅致伸手划了划,屏幕上变成另一张脸,是原定的那个男艺人,“比他还要惊艳。看到这张图的那一瞬间,我就理解了米亩狂发半小时朋友圈却一字不打、满屏感叹号的脑残举动,他这是爱死了。”

      祁暮亭相信他的眼光,“既然你无异议,就着手签约。”

      拿给我看做什么——傅致熟练地翻译出他的话中话,笑着说:“你不是对人家有兴趣吗,我拿来给你尝尝鲜。”

      他在祁暮亭开口前有理有据地提前堵嘴,“那晚,十壹酒吧,你为什么去?”

      祁暮亭并不否认,坦诚道:“我只是对‘裴疏槐’感兴趣,而不是对这个人感兴趣。”

      准确来说,他想知道现在的裴疏槐和那晚之前的裴疏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区别?”傅致搞不懂。

      “以你的智商,再想十年也想不明白。”祁暮亭施恩般地抬起手,手背向外,挥了挥,“退下吧。”

      “还跟我玩神秘。”傅致“切”了一声,拿起平板,跪安了。出门没几步,他突然又折回去,在门口说,“对了,今晚吃饭聊收购禾风的事情,在君宜酒店,别忘了啊。”

      祁暮亭应了声,随后把特助叫了进来,“裴疏槐这两天在做什么?”

      “昨天下午去了趟学校,先和班主任聊了会儿,又去宿舍抱了一摞书回裴家,晚上没有再出门。今天下午一点,他开车去东方影视城见米亩,四点左右离开,现在,”特助打开手机一问,“和陆二少在嘉丽餐厅共进晚餐。”

      这么安静,不是裴疏槐的作风,看来裴疏槐的变化虽然具备突发性,但也有持续性。

      祁暮亭若有所思,抬头说:“辛苦。”

      “不辛苦,您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先出去了。”等祁暮亭点头,特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祁暮亭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从此处俯视,人流如虹车如龙,热闹和孤独都拥挤在同一条繁忙的路上。他抬眼看着蔚蓝色天空上的层层白色鱼鳞小云片,给人事部主管发了条消息:

      “要下雨了,提前安排下班。”

      很快就滴滴答答的落下雨来,溅在玻璃上,越来越多,越来越急,整张窗都变成了水帘,从内往外看,城市外景仿佛笼罩在灰雾中,暗蒙蒙的。

      “夏天的雨真是说来就来。”陆安生咬了口牛排,盯着窗外的水滴发呆。

      裴疏槐不经意间看过去,发现那张平时风流不着调的脸突然沉静下来,竟分外英俊。他说:“怎么着,有故事啊?”

      陆安生和“裴疏槐”是狐朋狗友,更是表兄弟,天天在一块玩,但一个比一个不着调,从来交不了心。

      陆安生回过神来,矫揉地说:“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裴疏槐抬手,给他倒了半杯红酒,说:“喝。”

      “……”陆安生喝了两口,酒水下肚,他怔怔然了一会儿,眼眶渐红,“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裴疏槐做倾听状,“嗯。”

      “十多年前,我有一个好朋友,我们俩一见如故,日夜相对,情如兄弟,但是后来……”陆安生忆起往事,伤心地叹了口气。

      裴疏槐假装入戏,轻轻地“唉”了一声,说:“朋友就是这样,有的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缘分到头了,你俩也就——”

      “后来它被隔壁小胖养的鸡吃了。”陆安生捂心,“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大元帅,斗遍蛐场难逢敌手,没想到它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鸡嘴里!痛,我痛啊!”

      裴疏槐早有预料,淡定地塞了片面包进他嘴里,起身走了。

      陆安生伸出尔康手,“eiei,睨觑纳尼?”

      “洗手间。”裴疏槐打开包间门,走了,留陆安生收回挽留的手,没心没肺地继续埋头干饭。

      嘉丽餐厅分为三层,一层大堂,二层隔间,三层包房隐私最好,所以一些不方便露面或者追求隐私的客人都会选择第三层。

      裴疏槐进了洗手间,出来时在洗手台看见一个人,对方也看见了他,洗手的动作登时一顿,“二、二哥?”

      裴疏槐应了一声 ,走过去洗手,“和朋友来吃饭?”

      “啊?啊。”裴逾白说,“是朋友。”

      他语气有点不对劲,像是心虚,但裴疏槐没兴趣探究,擦干净手后就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回到包房后,陆安生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把酒喝完,两人往电梯间去。

      裴疏槐边走边和米亩发微信,说的都是拍摄相关的事情,突然,陆安生在旁边“诶”了一声,把他往后一拽,躲进拐角处。

      裴疏槐“嘶”了一声,“干嘛?”

      “嘘,看,好东西!”陆安生贼迷贼眼地往拐角外努嘴,示意他看。

      裴疏槐纳闷,探出一只眼睛,看见电梯门前站着两个人,高矮相差三分之一个头,都是高挑的身形。他认出其中一个,“裴逾白,我刚才在洗手间碰到他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不是啊,是他旁边那个男的,”陆安生在他耳边逼逼,“他刚才搂裴逾白了,就这样——”他伸手搂住裴疏槐的腰,有模有样地照着裴疏槐的腰侧摩挲了两下。

      裴疏槐浑身一抖,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我操,你变|态啊!”

      “那男的就是那么摸的!”陆安生像只螃蟹似的张牙舞爪,语气和动作同样浮夸,“疏子,你弟是gay啊?”

      裴疏槐当然知道裴逾白是个gay了,而且原著还写了“祁暮亭后来把裴逾白的对象废了”这个桥段,难道就是这个男的?

      可他觉得有点说不通。

      祁暮亭虽说有点和大佬人设很反差的小癖好,可那说到底也只是自我取悦和自我满足的一种方式,看似他在被虐,可他也确实爽了。这人到底是好出生,从小养尊处优,相貌学业事业……各方面又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骨子里的骄傲肯是无法磨灭且日渐膨胀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舔着脸去当小三儿还欺负人家原配呢?没必要,而且太掉价。

      难道爱情就是他妈的这么没逻辑没道理?

      裴疏槐不能理解,他迈步往电梯间去,“是就是吧,你这么激动干嘛,你恐同啊?”

      “倒也不是,就是我一直以为他对象是女孩,不过……也是。”陆安生说,“他当然要瞒着呢,如果被你知道,他男朋友不就玩完了?”

      可惜裴疏槐不是原主,对此没什么反应。

      两人坐着电梯到地下车库。

      陆安生喝了酒,不能开车,在裴疏槐的副驾系好安全带,说:“载我一程啊,就我们家的那个君宜酒店。”

      “得。”裴司机开车驶出车库,“送您去开房。”

      “你今晚要不也别回了,哥哥带你开|荤去。”陆安生说,“我帮你找一个,保证活好事少不粘人,绝对不会被你姐发现。”

      说起开|荤,裴疏槐就想起祁暮亭,寒毛都差点炸开。

      “噫!”他板着脸拒绝,“别了,我有阴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4-09 21:03:19~2023-04-10 21:0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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