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情真？》冷月非卿

7、第七章 不认也罢

　　“我，我…我只是看见百花姐姐、嫦娥她们都有自己的仙职，只是…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并没有想其他的啊”杨婵自顾自的想道，俨然不知此番想法已是不自觉地出了口，虽是细小声响，众仙更是听的一字不差。

　　众仙初闻此言，皆是又惊又怒又稍稍带着些许庆幸之意，惊的是自天庭有了这司法天神之位后，虽地位卓然，然在位者皆是四面树敌，莫说是生人勿近，便是曾经的亲朋挚友也是逐渐生疏，少有来往，且天庭的3代司法天神皆是以不得好死为末路的，却不想今却有人为自家妹妹的贪玩坐上此位，最终又是因自己身在其位，而死于自己外甥之手，着实另人感到讽刺非常；而怒的自然就是杨婵此等仙品，竟可位列仙班，真是替下界那些勤修而望求得道之人叹息；至于这庆幸嘛，自己没有这样的妹妹当真甚善，也不必担心有天谁会就着一时贪个好玩而要自己去做些着实不好玩的事情。

　　老君却因杨戬初知其母未死而向其询问计策救母，深知当时杨戬是为何来了这天庭，又当了这司法天神，此刻听得王母一言，料到王母对此事应也是知晓了的——当年杨戬和老君共同谋划救母对策之时，初时也是对策全无，只有天杨戬无意中提到，杨婵因想在天庭谋得一个仙职，王母便用司法天神之职为诱，让杨婵劝说杨戬出任此职，故而灵光一闪，与杨戬共同想到以司法天神之职行修改天条之便，同时亦可造福三界。听得王母提及此事，若是所料不差，王母当是当时便想到了此计，故而让杨婵去请戬儿出任这司法天神之职，再暗中相助戬儿，这天条可改是必然的，却不想在戬儿司法天神之职愈加稳固之时，出了杨婵这档子事，最终又害戬儿差点魂消昆仑，即使戬儿有惊无险，此刻王母也必是看杨婵不顺眼到了极点，故而才借题发挥，引出了此事……哼，妙极，妙极，老道好久没看戏了，之前那场虽然惊心动魄，智计无双，但结局实在令人不爽，相对来说，老道更期待这场好戏的发展啊……

　　哪吒此时心中波涛汹涌——我与杨戬大哥在封神之时，便是无间的兄弟，战场之上，随时随地都是暗藏的危机，那时候……我们大家虽不是亲兄弟却也胜似亲兄弟了，杨戬大哥几次为了我，舍命相救，我却……竟是如此回报于他吗，哪吒啊哪吒，你真是…你竟是下的去手啊，即使这事，他再不对，自己也不该如此待他的，也不该……哪吒啊，你为什么就没有记起当年你剔骨还父、削肉还母，重修化身之时，是谁陪伴于你，为你解闷，开导于你，你当真已是莲花化身，就无心无情了吗？哈哈哈哈，哪吒心中苦笑，当初自己不谅解杨戬大哥上天做司法天神，后又觉得做了司法天神的杨戬大哥冷酷无情，不通情理，故而疏远于他，却终是不曾与之发生过不快，若非自己插手了沉香之事，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与杨戬大哥为敌的，更何况伤他了，可未曾想，杨戬大哥竟是因杨婵这等理由而做了这司法天神，被大家疏远，自己竟是为了救确实触犯了天条而获罪的杨婵，合攻于他，害他身死，却是都不曾想过要去捡回他的尸骨，你真是难辞其咎了啊。哪吒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曾几何时，这双手竟是染上了那人的血，竟是……一切都晚了啊，哪吒梗咽着，此时就算去了自己的性命，那人都回不来了啊，这一切竟是…竟是这般结果吗？哪吒此时脑中一闪，新天条…旧天条…新天条…旧天条，若非机缘，哪里来的什么新天条，那么旧天条固然严苛，却是维持这三界平衡的崇高存在，而司法天神正是……天啊，哪吒，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滴滴热泪，带着悔恨，带着无限的沉痛和无奈，落了下来，哪吒怔怔地看着那不禁掉下来的眼泪，想，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流泪了，久得自己都记不得了，可知此刻哪吒感激你的存在，证明自己或许还有心有情，却又憎恨你的存在，竟是为了这般理由而来的存在啊！

　　刘沉香此时甚是烦躁，心中闪过些什么，却又无法抓住，顿感茫然失措，而相对于沉香的烦躁情绪，刘父却显然不在状态，恍若思索着什么……

　　“罢了，蝉儿啊，你能唤我一声舅母，认他这个舅舅，我们也就知足了，前尘往事就让它过去吧……”王母的话终于打断了众仙及杨婵的思绪。

　　“只是杨戬他，毕竟是你亲哥哥，他对我们憎恨如斯，难保你……”王母稍稍顿了顿又道，却又欲言又止了起来。

　　“那不同舅母，二…杨戬他心念过重，一心被仇恨蒙蔽，又见到我与彦昌双宿双栖，而他自己却连嫦娥的正眼相看都得不到，嫉妒心起，竟是不顾兄妹情谊，亲手将我压在华山之下，更是让彦昌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险些身死，若非沉香他至孝之心，不顾自己安危，拼死救出，恐怕…”杨婵说到此处竟是不觉的颤抖起来，她想到要是真的没有沉香相救，自己丈夫定是必死无疑，想到这些，对杨戬的恨意和怒火燃得更旺了，却硬是压住了自己的心绪，定了定又道：“况且杨戬他步步相逼于沉香，若非沉香福大命大，得道多助，怕也难逃杨戬那小人的追杀，此等兄长，不要也罢！”王母此般软和的态度叫杨婵瞬间放松了警惕，同时也忘记了片刻之前王母才为难过自己的问话，自是欣喜万分，当见王母唯恐自己和杨戬一样对他们怀有恨意时，更是努力地撇清与杨戬的关系，搬出了自身惨痛的经历，叫人不得不信她的话，却不知王母此刻要的便是众仙都信了她的话。

　　杨婵的此番言论，众仙还无法迅速消化之时，凌霄殿外，恰好赶来听得此等言语的瑶姬却是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也恰在此时，许久不曾言语的玉帝，似回过神般对着王母笑了笑，王母亦回了他一个了然的笑容，当然众仙是不会看见的，逗弄着杨戬的月逍遥即使看见了，也不过在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原来许久不见玉帝言语，是玉帝在王母与众仙周旋之时，元神出窍去寻了当年未被晒化而被自己关押在“往生门”的瑶姬。往生门，顾名思义，是随时可以看见三界死魂前去投胎之地，在那里死魂抛却前生的一切，投入另一场新的因果，却也连带着前世的因果，在芸芸众生中不断轮回的场景是天天上演的孜孜不倦，也在那里，他看见杨天佑饮下孟婆汤重堕轮回，一世一世的凄惨结局，她哭过，心碎过，却也慢慢的平静下来，这么多年在往生门里的日子让她明白，当世，瑶姬违背天规，嫁于杨天佑，事后虽是已然己身被囚，但杨天佑终因娶得仙女，犯了天条，难逃这世间因果轮回之劫，除非哪天昔日天条被废……但是瑶姬曾自任司法天神，深知天条虽是严苛，但终是保全三界平衡之根本，即使是玉帝王母都不能私自枉顾天条之威，废除严苛之条目又是谈何容易。

　　今日，玉帝前来，初见竟是以元神之态，让自己颇为诧异，但玉帝之后的话却让自己更加的震惊，他说：“瑶儿，无论你是否还认我这个哥哥，都无碍，今日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你自由了。”

　　“哥哥，你别这么说，瑶姬当年确有触犯天规，瑶姬伏法是属自愿，却还是害了天佑和昭儿，哥哥宽厚让二人得以转生，妹妹已是不甚感激，又怎会与哥哥计较，瑶姬自知哥哥也有自己的无奈啊，可是哥哥莫非今日要私放瑶姬吗？这是万万不可的啊”瑶姬做梦都不曾想到今日玉帝竟是要来放她出去，想到自己哥哥可能是冒着大不韪，私放于她，更是心惊不已。

　　“瑶儿，你，竟是如此懂事，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戬儿就不至于……”玉帝未想瑶姬是如何反应，激动万分。

　　“什么，哥哥，你说什么，戬儿出什么事了吗？哥哥，你说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突然过来说要放我自由？哥哥，你说啊”瑶姬听闻杨戬可能也出了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地摇着玉帝要了解事情的原委。

　　“瑶儿啊，哥哥没照顾好他，如今又是做了如此决定，也间接等同于让你失去了儿子，哎，哥哥……罢了，瑶儿，你自己看吧，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即使你不能理解哥哥与嫂子，我们也不会怪你。”说着，便从袖中幻出水镜，将一切毫无遗漏地展示于瑶姬面前。

　　……

　　许久，瑶姬顾不上自己仪态地坐倒在地上，止不住的眼泪划过这位美丽仙子此刻苍白的脸庞，瑶姬只知自己心中一阵阵的疼痛，其他的就再也不法感知了……

　　……

　　“哥哥，我不怪你，戬儿即使命承天意，已非我儿，但我至少还是他的姑姑，这样就够了，就够了……”过了很久，瑶姬才似乎找回了自己声音般，道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虽然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和几分期盼，盼自己丈夫和儿子当初舍命保护的女儿不会如斯狠心。

　　“瑶儿，这些年苦了你了…你可愿随我前去凌霄殿，现下众仙都在那里。”玉帝见自己妹妹如此伤心，心疼道。

　　“不苦，怎么会苦呢，瑶姬什么都没做啊，即使再苦，又怎么及得上戬儿分毫，哥哥，我们走吧。”瑶姬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镇定地对着玉帝回道。

　　然而，此刻，她适才伪装出的几许冷静之态，已经为杨婵的话，毁得丝毫不剩了，脑中只回荡着玉帝方才所说的话：瑶儿，无论你一会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请你配合我们，记住，你瑶姬当年只与杨天佑旦下杨昭及杨戬两个孩子，而皆已身死，现在你是以姑姑的身份出现在戬儿及众人面前。

　　哥哥，此刻，瑶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