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曲同人]相忆深》予岫尘

8、第 8 章

　　过了几个月便是除夕宴，这次轩辕易遥下令，特地让后宫妃嫔的家父家母都一同进宫欢度除夕。

　　我知道轩辕易遥此举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这些大臣们的心，自从上次我洛家大胜燕赤之后，经过几年的修养，燕赤再次不断骚扰我朝边境。

　　今年因为怀着身孕的原因，我没有报名参加表演，倒是舒舒服服地坐在轩辕易遥的身边欣赏这些妃子们弹琴跳舞。

　　我父母也来了，还带着我的亲妹妹洛清颜。

　　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见面了，轩辕易遥特许我家人坐在我的身边，和我一同叙旧。

　　“清颜怎么不说话？”我问道。

　　因为我已经从驰骋沙场的潇洒佳人变成了被困在深宫中的大家闺秀，所以我一直都很纵容清颜，她从小就调皮捣蛋，父亲打骂也没用。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一坐在大殿里一直便盯着某一处看。

　　“啊！没什么！”洛清颜反应过来，忙给我夹菜，“姐姐多吃些。”

　　我顺着她刚刚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和贺家人坐在一起的贺丞歌。

　　“清颜可是看中了哪位公子，姐夫今日可帮你做主。”

　　洛清颜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听见我父亲咳了两声，就看见清颜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还是算了……清颜暂时还没有看中的……”

　　轩辕易遥客气道：“好，那日后若是有了，可以告诉朕，朕定会为你亲自指婚。”

　　“清颜先谢过姐夫了。”

　　我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他们二老的脸色似乎都有些凝重。

　　我感到不妙。

　　宴会结束后，轩辕易遥还要留下群臣商议来年的朝政大事，我和那些女眷们便先离了场。

　　在把母亲和妹妹送到宫门之后，我没有叫凤辇，而是慢慢地走回凤仪宫。

　　此时正是深冬，红墙下的雪被扫开，堆积在两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亮眼。

　　我在半路遇到了容予，他正要给各宫各院送补品。

　　“凤仪宫的可送了？”我问道。

　　容予又按照以往一样，给我作了一个揖：“还没有，凤仪宫与各院不在一处，在下便想着最后再去凤仪宫。”

　　我微微抬头，看见了满天的冬夜星河。此前京城已经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雪，到了这新年之际才放晴。

　　星河之下是皇宫宴会的灯火和歌舞喧嚣，还有群臣们的欢笑，这样的场景已在这座皇城上演了许多许多年，也不知道还能延续多久。

　　我笑着对她道：“辛苦容公子了，年夜饭吃了吗？”

　　“回娘娘的话，在下在太医院和父亲吃过了。”

　　“那……既然如此，容公子待会儿到凤仪宫之时，不如进去稍坐片刻，本宫请容公子吃汤圆。”

　　容予犹豫道：“这恐怕不合礼数吧，还是算了，在下将补品送到之后便走。”

　　“你知道吗？还没有嫁给轩辕易遥之前，我母亲都会在除夕那晚亲手做上许多汤圆，寓意着我们洛家新的一年里也要团团圆圆。可是后来我入了宫，回洛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北境的燕赤也不太平，本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得见团圆。”

　　“……”

　　“轩辕易遥现在还在宴会上和那些群臣们斡旋，今晚是不会来的，嘉卓和婉瑶也都睡了。再说，容公子是本宫的太医，本宫视你为知己，难道容公子不想过一个自由自在的除夕夜吗？”

　　“娘娘只把在下当知己吗……”容予苦笑着，声音轻得我几乎听不见，“如若是这样，我又谈何自在？”

　　我装作没有听清，还是笑着等他同意。

　　容予，如若我不是洛家的嫡女，不是在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轩辕易遥，我或许会回应你的爱，可如今，我命中注定只能爱轩辕易遥一个人啊。

　　他看起来挣扎了很久，才回应我的话：“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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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凤仪宫之后，冬儿立马亲自去煮汤圆，还嘱咐守在殿外的侍卫，等下见到了容公子直接让他进来即可，不用禀报，他是来送明年的补品的。

　　这么多年了，冬儿做事永远让我这么放心，她不用过问我为什么，就能理解我。

　　“冬儿，谢谢你。”

　　冬儿赶紧扶我上榻上坐好，又拿过狐毛大毯盖在我的肚子上，这才在我面前站定，坚定地看着我，叫着那个我许久未曾听见的称呼。

　　“小姐……”

　　“小姐，奴婢四岁起就跟随小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姐心里想的奴婢自然都知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

　　我牵过她的手：“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就还剩你在我身边。”

　　“小姐……奴婢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我微笑地看着她，有她在，我好像才能找回一丝我曾经无拘无束过的痕迹。

　　“娘娘，奴婢去煮汤圆了。”她又给我掖了掖毯子，往暖炉里加了把炭，“容公子说娘娘这一胎可能是双生子，千万别着凉了啊。”

　　“本宫知道啦，你快去吧，记得给下人们都分发一些，然后让潇潇和老鸡来陪本宫说说话。”

　　潇潇和老鸡二人最会说话，总是能给我带来许多的欢声笑语，我正和她们聊得开心，突然冬儿从外面慌张地跑进来。

　　“娘娘……不好了！”

　　我等着她站定：“怎么了？”

　　她犹豫道：“其实也不是不好……就是，皇上来了！”

　　轩辕易遥？他怎么回来？

　　我承认我那一瞬间的惊喜是大过了对容予的愧疚的。

　　轩辕易遥披着大氅走进我的凤仪宫，我正想起身迎接他，他却按住了我的肩，乘机在我的额上一吻。

　　冬儿、潇潇和老鸡识相地退下了，只留我们二人独在轩窗前相拥。

　　我靠在他怀里，闻到了清澈的冬夜寒凉和浓重的深宫酒香。

　　“你怎么来了？”我问。

　　“聆晚不希望朕来吗？”

　　“皇上以前可从没来过我凤仪宫过除夕夜的。”

　　“所以你这是在埋怨朕？”

　　我笑了笑：“我哪里敢啊？”

　　轩辕易遥扶着我坐下，他的手很冷，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掌心里，企图能捂暖他。

　　“那群老臣们吵起来了，燕赤近日不断侵犯北境的边民，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我们现在摸不清燕赤的目的。若是派兵前去有些大材小用，不出兵又对不住北境的黎民百姓，而且如今北境并无强将驻守，只有当地的守军，若是几次还好，但这隔三差五地就来一次袭击，他们也守不住。

　　“大臣们就这事吵起来了，朕觉得烦，便想来找你。”

　　我把玩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笑道：“应该是我父亲对其他所有大臣吧？”

　　“果然就没有你猜不到的事儿。”轩辕易遥回答。

　　“一定是我父亲想让皇上下令出兵，一举拿下燕赤之地，但这样的话我父亲就又会拿到兵权，成为大臣们的眼中钉，所以大臣们才一致反对。”

　　“的确如此，朕也无法抉择，于是便觉着烦。”

　　我冷笑：“皇上这哪是无法抉择啊，怕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敢告诉我罢了。”

　　“我父兄带兵，拿下燕赤那简直是轻而易举，我洛家本就在北境颇得民心，若是再次大胜，只怕北境的黎民更是拥戴我父亲，这样，我洛家凭借着在北境的势力，在朝堂之上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一个两个地给我父亲挑错，弹劾我父亲，正好也就顺应了皇上的心愿，对外说迫于朝廷压力，不得不把我洛家给废了。”

　　“如此一来，对皇上而言，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轩辕易遥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才轻叹了一句：“聆晚……你为何要姓洛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若不姓洛，我们还能结成夫妻吗？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何要姓轩辕呢？”

　　“那这么说，如若朕不姓轩辕，是不是就也娶不到你？”

　　“皇上明白就好。”

　　我们僵持了片刻，外面传来敲门声，是冬儿来给我们送汤圆了。

　　我和轩辕易遥分坐在榻上小桌的两边，碗里的热气腾腾，直飞出了窗外。

　　“轩辕易遥，你还记得我嫁给你的前几天从洛府逃走吗？”我搅着糖水，问他。

　　轩辕易遥很直接地回答：“因为你知道了结局。”

　　“是啊，我知道了结局。本就是道个头便知尾的事情，我害怕，我当然害怕。”

　　他不解地看我：“那你为何…… ？”

　　“因为我爱你啊！”

　　我的眼泪掉进了汤圆的碗里，滴答一声，很细小也很震耳欲聋。

　　他果然如楚欢所说，没有回应我，但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里出现了胆怯。

　　碗里的汤圆白白胖胖，一个一个地很可爱。我已经没有吃它们的力气，汤圆寓意着团团圆圆，若是咬破了，还怎么团圆？

　　我和轩辕易遥一起守岁到快天亮才睡下，睡前迷迷糊糊地，我听见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现在也害怕，聆晚，我犯了一个帝王绝对不能犯的大错，就是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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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起床时已是午时。

　　“你们怎么不叫我啊？”我急急忙忙地洗漱打扮，新年第一天，按例我要带着众妃前去建章宫请安，这会儿嫔妃们已经在凤仪宫的大殿上等待了一个多时辰。

　　“娘娘，皇上特地嘱咐让您多睡一会儿的，太后那边也派了莲稚姑娘来说，可以晚一些再去。”冬儿给我整理着凤冠，回答道。

　　这下我才稍微放下心，但也不敢耽搁太久。

　　“哎，对了，容公子昨晚来了吗？”

　　“来了。”冬儿说，“但他听见皇上也在……便失望地离开了。”

　　潇潇在我的脸上扑着粉，我闭上眼，在心里对容予说了句抱歉。

　　——我们可能真的都没有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