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韦鸢

281、第九十一章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但是我们现在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呢。”这种阴暗的思考仿佛会让身体的伤痛隐隐加剧，简秋宁摇摇头，还是没有想明白什么东西：“另外两项又没办法让赛给你或者小雨。再说了，现在小雨拿金牌的概率远比我大得多了吧。”
　　“就因为这样才会有问题啊。话说，秋宁，我觉得你最近平衡木非常稳定啊，打分也很好，昨天那套如果不掉绝对能有15.5，你就真不觉得你其实有机会争一争金牌的？”没有直接解答好友的困惑，杜明暖转换话题转换得猝不及防。
　　“怎么可能，暖暖你是不是真发烧了。”简秋宁听得越发稀里糊涂：“就算15.5又如何？小雨和奎勒都是15.8的实力，我就是超常发挥也不可能比得过她们。再说了，赫尔南的6.4也连稳了三场。”
　　“为什么一定比不过？平衡木是最多偶然性的项目，资格赛第一也可能决赛第八，何况你的顺序是最有优势的。”想不到这时候杜明暖忽然强硬起来，竟拿出了当事人都实在鼓不起的斗志和决心。简秋宁抬眸看她一眼，正想吐槽一下“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荒谬，却被杜明暖接下来的话彻底震惊到无话可说：“秋宁，陈导跟章导的年纪差不多的；论资历，章导主要是北京奥运会和伦敦奥运会成绩特别好，但陈导也带出过不少世锦赛金牌的，他雅典周期就开始出成绩了。这次奥运结束之后萧导肯定不会继续带队的，那我们女队的‘一把手’……陈导未必不能凭着小雨的成绩争一争的。”
　　“可是，就算这话不该我说，陈导……由他来当这个掌舵人，真的会好么？”杜明暖微垂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我们组，这个周期，就已经有太多太多悲剧了。你说，我们拼尽全力才拿了这块团体金牌算是为后来人开了个好头，团队的命运却又落到他手里，那……”
　　那我们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简秋宁心脏不住地往下沉，陈松涛是最不择手段的笑面虎，心机手段更是连同样老谋深算的章龄都防不胜防，别提她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杜明暖也算通透成熟，还不是到兴奋剂事件图穷匕见才蓦然发现了“善良温和”的陈导的真面目。无论是几个女孩子的拼搏还是章龄对上头施压的抵挡，现在看来似乎都能让陈松涛渔翁得利。如果队伍的主导权落到一个将个人利益远远置于集体利益之前的人手中——下场可想而知；而摆在简秋宁面前的还有另一个更残酷也更现实的问题，一旦陈松涛上位，章龄教练组和他的组员会有什么下场？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难怪章导提到团体要不要冲难度的问题时那么欲言又止。虽然还是想不明白陈导到底能抓住这个让赛问题做些什么文章，但简秋宁已经对对方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然而，就算提起了警惕心，她又能做些什么来扭转呢？
　　体操队里这些复杂的勾心斗角虽然无处不在，但所有人的命运，到头来还是牵系在赛场这几个小姑娘身上，而赛场的情况又是如此瞬息万变。

　　单项决赛第一天的号角兀自吹响，女子比赛从毫无悬念可言的跳马项目开始。结果确实完全在预料之中，奎勒凭借优质的尤尔琴科900和毽子小翻180-前直540再摘一枚个人金牌，来自朝鲜的金永花以同样的配置获得亚军，而铜牌属于俄罗斯队的帕塞卡——用的也是这样高难度的两跳，可见国际舞台上女子跳马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另外柳曦的偶像之一，四十余岁的“邱妈妈”冲击了7.0难度的前手翻-前团两周半，虽然完成度不算理想但精神实在可敬可佩，也激励着在场其它选手们，人生就是有无限可能。
　　“这么看我资格赛失误了倒也不亏。”座位席上简秋宁故意拿自己开涮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拿捏好尺度一下子变成了冷笑话。接下来场内进行的是男子鞍马的决赛，鞍马也不是这届华国男队的长项，于是女队几个人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看完了——当柳曦粉红色的身影随着队伍出现在场内的时候，这相对轻松的氛围便瞬间被紧张取代。
　　“好的下面是女子高低杠项目的决赛，在资格赛中我们华国队的简秋宁是排在第二位，但因为伤病的影响遗憾退赛，另一名排在资格赛第九位的选手杜明暖也是受到伤病的限制无法出赛，那么机会就顺延到了排在第十名的柳曦，希望在全能决赛中有着优秀表现的柳曦能够抓住机会。”童桐详尽地介绍了决赛名额归属发生变动的原因，话里话外不乏对华国体操女队的称许，而李奈立马不着痕迹地接上了一句：“从前面三场的比赛情况来看，柳曦的难度分是领先的，但完成分在这八名选手中是处于一个相对的低位。那除了一些不好把握的影响因素，我们也必须承认，像柳曦这个编排中的蹬杠shapo接京格尔空翻啊，包括像为了带起下法去做的两个大回环，这些动作本身在完成的时候就容易出现一些固有的问题，那曦曦已经算做得不错了，还是没有办法去全然的规避。这也是我们在面临难度和完成度的平衡时需要不断探索的问题。”
　　“还是奈姐说得好。”
　　体操论坛的直播帖里开始被这样的评论刷屏。女子个人全能比赛中两位选手都表现不错，“即使输也是挺着胸膛”，官方放出的一些言论却让人觉得吃相不怎么好看。先是童桐在解说时对法尔加芙娜的动作大加贬低，大谈“柳曦根本没有输给对手，只是输给了名气和裁判”——仅仅这就未免失之武断了，没想到几个主流媒体，甚至在报导时还暗暗地把前两天华国男队团体赛的失败和童桐这番话联系上了，明目张胆地“暗示”男团错失冠军也是裁判不公允的锅。那体操迷们可不买账，女队确实没得到裁判的助力，可男队明明资格赛那会儿还是裁判宠儿，决赛自己更没少失误，这难道不是推卸责任？一波舆论攻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还是因为避嫌很久没参与过体操一线报导的何洛执笔写了一篇尚算中肯的男子团体决赛复盘，才把抗议大潮勉强平息下去。
　　李奈从来不把这些议论放在眼里，她只是希望，柳曦的压力可以小一点，别因为几句赛场外带着情绪色彩的评价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作者有话说

　　致敬邱妈
and大运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