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韦鸢

208、第十七章

　　“好了好了，真是的，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先跟我们商量商量啊，这样自作主张，难免就会被带沟里去。”柳曦一边拿纸巾温柔地替秦望儿擦泪，一边又严肃地批评着：“你怎么这么糊涂？要知道，章导就算批评你骂你，对你不好，至少他肯定不会害你。这外面的人呢？就送了点东西，到底转着什么心思谁知道？尽被人家当枪使了。”
　　“那这个事，元宝，我觉得你还是要自己去跟章导坦白，然后道歉。不管怎么说，你透露的这些消息，就是在网络上造成了不好的影响。”简秋宁看着手心里的录音笔，可以想象出章龄看到这个“作案工具”时的滔天怒火，但是还能怎么办呢？这么大事，她和柳曦怎么也不可能瞒下来的，担不起这个干系，而且元宝也必须得牢牢记住这个教训才是。
　　“那……，要不然，咱们还是替她说说情吧。”柳曦的眼神也不住往那小小一支录音笔上瞟，面面相觑地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心软了：“那个，秋宁，如果是别个干了这种事，我肯定铁面无私，巴不得章导狠狠把她处理了。可是偏偏是元宝……这多少也算情有可原吧？是吧？要不，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至少也要委婉一点，不能直愣愣地来一句‘我来给您道歉了’吧。”
　　“章导又不会真的赶尽杀绝的。这说情，怎么说啊？反而显得我们也不分是非似的。”简秋宁摇了摇头，沉声道：“一来，坦白从宽，主动承认总还是难能可贵。二来，这件事，主要责任毕竟在那个体操迷，造谣，诱导，都是她干出来的好事。元宝充其量是被她煽动了，可不是主犯。而且真要说的话，章导近来对她确实太凶了，这一点，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那倒也是这个理儿。元宝，你听见没有？章导骂肯定是会骂两声的，这个心理准备肯定要有。但是态度诚恳点，乖乖认错就是了，认完错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章导就是这样‘严父’型的教练，嘴上说得难听，心里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知道了吗？”柳曦叹着气娓娓道来：“以后真的要记住了，谁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人。”
　　“嗯，我记住了。曦曦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天就去给章导道歉。”秦望儿拼命地点着头，柳曦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一边说着没关系，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类话，让她快镇定一下情绪去洗把脸；一边给简秋宁使着眼色。于是简秋宁会意，和她一起又安慰了秦望儿两句，两个人便悄悄地带上门出去。

　　金陵冬天的晚上，湿重的冷气会毫不留情地渗入每一寸皮肤的每一个毛孔。简秋宁虽然熟悉地形，却也不敢走太远，跟柳曦两个人停留在了宿舍楼旁僻静的一角。
　　“秋宁，你说……元宝说的全部是实话吗？”一片沉默中，柳曦先轻声问了一句：“我倒是很愿意相信她，也觉得元宝不是到这份上还要撒谎抵赖的那种人。可是，我就是不懂，你说这要真是体操迷诱导她说这些话，那图的啥呀？知道这些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别说能靠这些让章导倒霉的想法特幼稚，哪怕真的能奏效，那他们就满意了？章导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吗？值得做这种缺德事。难道章导得罪过什么人不成？但用这种办法报复，这也太荒唐了吧——名声难听点又怎么了，出实绩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你说得有道理啊，这一节，我也想不通。但录音笔可是被我们抓了个现行，可见元宝说出去的并不是什么谣言，顶多算爆料，所以她也没隐瞒什么吧。我刚就说了，造谣的可不是元宝。分明是那个体操迷利用元宝的爆料来造谣。”简秋宁轻轻啃着指甲，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其实对方不是奔着章导来的？是奔着元宝来的？毕竟录音笔这种东西也不怎么容易藏住，如果章导发现元宝做这种事，肯定会气得让她滚蛋。”说到这里，她声音不由得蓦然转厉。
　　“啊！而且即使元宝没被章导发现，但是她对章导就没那么信任了，训练效果肯定会打折扣，这就是挑拨离间。”柳曦捂住自己的嘴巴堵住惊呼：“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元宝又招谁惹谁了呢？难道是她家里人……”
　　“那不至于吧？她家里人再怎么脑·残，但肯定是盼着她上奥运会，或者全锦赛比好点，多捞点钱。不会这时候来拖这个后腿。……等等。”忽然思绪滑过一种可能，简秋宁整个人都跟被雷劈中了一般木呆了，紧接着便听柳曦一声痛呼：“你想到什么了？把我抓这么疼。”
　　“对不起对不起……”简秋宁道歉的时候声音都是飘着的，浑身上下颤颤巍巍：“曦曦，我们都知道她最粉的那一个是小雅对不对？小雅完全没有平衡木，元宝也约等于没有平衡木，去年世锦赛都是弃赛的。如果元宝要上，那小雅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戏了，因为我们华国队，怎么也不会让优势项目彻底没有第四人……而且，我，我的平衡木也不太好，最好是不要上团体的……”
　　可以肯定的是，虽然闻知雅与秦望儿并非重项的“竞品”，但是因为平衡木这一项的“缺失”，可以说她们俩几乎不能同时出现在华国队的奥运名单之中；而能顶上跳自两项的，就有一个平衡木也很强的许灼华，包括目前看起来不那么有“希望”但是也能顶一顶跳马自由操的林舒静，平衡木也绝对不弱，理论上可都是能跟闻知雅形成互补关系的。“好粉丝”，真的会这么荒谬吗……
　　浅浅月光下，柳曦的脸色忽然苍白得发亮，她伸手扯了扯简秋宁的袖口，吹气似的轻声说道：“这粉丝实在是太坏了！她不是送过闻知雅不少东西吗？甚至连詹曼仪都收过她的东西，好像跟她关系很好的样子。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是我们队里，有人，有人在……”
　　冷风刮过面颊，简秋宁和柳曦面对面地僵在那里，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似乎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词都那么难。
　　“曦曦。”简秋宁忽然上前一步，用冰凉的双手捧住了柳曦冰凉的脸，大声道：“既然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坏粉丝，就不要去揣测她的行为动机。坏的是她，如果章导有办法，肯定会让她负责任。我们身边的队员，也都是好样的，我们把元宝安抚好就是了，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嗯，是这样，是我多心了。”柳曦点着头，忽然伸手指向公寓楼的阴影区：“谁？谁藏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