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梅子绿时雨》韦鸢

201、第十章

　　“兰姐把灼灼彻底搞定了，晚饭也吃了，训练日记也写了，治疗也去做了。”第二天队测之前热身时，柳曦用下巴指了指场边乖乖做着手倒立的许灼华，悄声跟简秋宁讲了昨天发生的事儿的后续：“今天早上她自己跑去跟小张导检讨，现在过来就练起来了。”
　　“那她没给你道歉？”简秋宁敏锐地抓住了柳曦的“话里有话”：“刚看到我也是一副欠了她几百万的样子呢，招呼都不打。”
　　“没有，看我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估计真恨上我们了。”柳曦撇撇嘴，“没事，这是小孩儿审美还没成熟呢，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只要兰姐能管住她，那也是一样的，不理我就不理我好了，哼！”
　　“元宝后来……练到几点钟回来的？”简秋宁压低声音，见柳曦比出一个“九”字样，不由得震惊道：“这么离谱啊？难怪今天她就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万一今天没比出来，后面更是要死要活了吧。”柳曦看了眼还在被章龄絮絮叨叨申斥的秦望儿，皱紧眉头问简秋宁：“依你看，元宝这个900，今天能跳出来的概率……能有多少？”
　　“呃……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吧。”简秋宁摊开手叹了口气。“只能说，也许章导给她有不一样的技术指导吧。”
　　她总还是觉得，章龄对秦望儿的规划，真的是……太拔苗助长了。

　　这一次队测还是按照一组一组的顺序进行，组内人员的出场顺序由教练安排。柳曦的360跳完之后就是4.35的数字编号高亮打出，全新的显示屏设备衬得秦望儿的身材越发玲珑渺小。
　　所有人都盯紧了她脚下的起跑位置，900啊，虽然是加垫子的，但能在软垫上跳出来，离成功也不远了。秦望儿可以给华国女队“再来一个”吗？虽然大家平时自觉地避开“奥运名单”的话题不谈，但实际上谁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能跳出这个900的话，秦望儿进奥运名单的概率必然会大大增加，而华国女队的团体实力也是完完全全提升了一个档次，真正到了可以和美国队掰手腕的程度。
　　这前景很美好，问题是，秦望儿的表现非常糟糕。
　　至少今天这一跳，看起来离成功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高远度比以前跳720的时候没什么显著提升，转速也没有到一骑绝尘的程度。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是正式比赛，完全有可能算她这一跳不是脚先接触地，判为零分。
　　“你跳得什么玩意？”章龄不出所料地盛怒，揪过秦望儿就开始大训特训，都不管后面简秋宁的比赛了。其实简秋宁今天也是实打实拿出“亮点”的：她在软垫上落了毽子小翻180-前直360，总算是迈开了正式进军“苏杏跳”的第一步。
　　“你这个高度，别人不比，你就跟去年的金永花比比，一点都不比她差。”做“赛后总结”的时候章龄说话还是带着火气的。“为什么人家能出这么稳定的180-540？第一腾空大家都不见得多标准。你的聪明脑瓜子用哪儿去了？琢磨了这么久没点儿长进。”
　　“……”简秋宁只好恪守沉默是金的准则，抬起头去看第二组的选手跳马热身。她这不是一直在琢磨吗？一时半会儿就是不开窍能怎么办。包括章龄自己，对这个技术也没那么深入的了解，很多都是靠摸索。上次郑导回队里倒是传授了不少要领啥的，可是嘴头笔头的传授，跟手把手的指导，怎么能一样呢。唉，可惜杏姐当初只在队里当了五个月的助教，好多宝贵的东西，终究是没留下来。
　　“暖暖，你一会儿真的不要垫子？”第二组热身也结束了，杜明暖从赛台上下来，简秋宁把外套给她罩上：“怎么我看你刚才热身那跳不太好呢？”
　　“哎呀没事，热身不都是不用全力站的么。等下正式比赛的时候就好了，我又不是没跳过这动作，是吧？”杜明暖跟玩热了的小孩儿一样把衣服抖下来，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
　　“队测嘛，可以用软垫的，保险一点也好啊。”柳曦帮杜明暖扯了扯体操服领口。“刚刚秋宁都用了软垫。”
　　“秋宁的第一跳可没用软垫。你们放心吧，我720完全没有问题，就等着我凯旋而归吧。”谢听兰的360先跳，然后就轮到杜明暖了，她甩掉柳曦和简秋宁的关心抬头挺胸走上起跑线，仰着头举起双手亮相，露出了无比灿烂的招牌笑容。
　　助跑，打踺子，撑马，然后就是转体720度。杜明暖的跳马底子在华国队还是算好的，一整套流程看起来虽不十分出挑，却都非常地流畅。落地，向后撤了一小步，展体也还可以。整体来说，是成功的一跳。“好的！”陈松涛在下边用力拍了两下巴掌。
　　杜明暖握拳挥过头顶庆祝了两下，但很快一脸兴奋就在迈步准备下台时变作了苦瓜一般。
　　“我刚……好像崴到脚脖子了。”

　　如果只是崴了脚，那当然一点也不严重，休息几天，又是活蹦乱跳的了。但是赶上前来的黎宾紧紧蹙起的眉头，却表明着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后续的影响可也不轻。紧接着杜明暖上场的就是林舒静，她这段时间的冢原720本就不稳定，这一次跳得极度惊悚，差点一头撞到马身上。还有就是，本来吴笙的720这次申报的备注也是不加软垫，在杜明暖的意外之后，顺理成章地又成了大家“眼”熟能详的软垫720。
　　“七百二就是一道坎呀，我现在基本都只敢在坑里跳。唉，希望暖暖姐没事吧。”徐若澄跳完她自个儿的360下来之后一脸凝重：“宁姐，你别太担心了，我看你手都在抖。”
　　“我……唉，怎么会这样啊？”简秋宁乱七八糟地把护掌套上手掌，发觉卡扣弄得不对又拆下来。杜明暖上去跳马之前那几句话还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绕上心头了。是啊，好像电影小说里，这么笃定的话，一般就会是不幸的前奏……为什么就没有多劝一句呢？
　　“暖暖姐不在，我帮你们打杠吧。”徐若澄看出她心烦意乱完全不在状态，又认真劝了一句：“宁姐，你要不要调整一下？跟章导说一声，把顺序放到最后去之类的？”
　　“啊？”
　　“不是我议论人啊，你看吴笙跳马分数打这么高，万一你要是失误了，她不就成全能第一名了吗？那我们哪能服气？是吧宁姐，你得加油啊。”没什么是大家的小公主徐若澄不敢说的话，她用起激将法来也是如此的清新脱俗。
　　“呵呵，要不是上头这样捧她，暖暖用得着拼命冲这个七百二吗？都是队友，都是平等的竞争名额，跳马都很重要，怎么吴笙就永远可以用软垫？”这句话更是给简秋宁的怒气火上浇油，淡声讽刺道：“这种第一名，她爱要就要去好了，我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