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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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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说谁呢?”听话听音,简秋宁很快抓住了许灼华话头里的不屑之意,紧接着明知故问:“警告你,不要背后议论队友……”
“哪里是背后议论了?正大光明的。宁姐,昨天晚上我不是外套拉馆里了吗?回来拿的时候看到吴笙跟馆里开小灶呢,梁导说‘人家闵教练说了你这个上面没天赋,轴不正,你是不是该更努力点?’这就是实锤了。”许灼华大步流星往寝室楼方向走:“轴不正那还能保持平衡?闵教练不是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轴很正。”
“你别偷换概念。”简秋宁不客气地戳穿许灼华耍的小花招,对灼灼进行思想教育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说错什么话让她存了心,只需要简单粗暴地可劲儿批评就是了。“知不知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看到了人家吴笙练不好的地方,小雅在练我们队里第一个阿提丢你怎么不看看?人家还是自由操弱项呢。”
“哎呀,既然我缺根筋那就不练这个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宁姐你不是还做不了1080吗?这个我们省队好多小朋友都能做。”许灼华继续振振有词,把简秋宁都噎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我不是在练900-360呢吗?这个练出来也就是上难度了——她行的我肯定也行。”
“900-360虽然好看,但是比你现在的成套不就提0.1难度?我跟你说正经的,不要不重视体操动作,技巧串虽然是难度的根基,但是也耗体力啊。”简秋宁正色:“自由操比赛可不是杂技,两方面缺一不可。”
“我知道啦宁姐,你们唠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许灼华胡乱应付了一句,又抬起头:“宁姐,你为什么不劝劝章导?刚刚又把元宝留下来加训了。她那个腿上,全是一块块淤青。”
“你小时候应该也被这么压过腿吧?要不记得那就是忘了。”简秋宁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怎么劝呢?谁让元宝的基本功实在不行,还是那句话,自由操好手,体操动作也不能不重视啊。”
“可我还是觉得章导对她太凶了,其实元宝这几天回了寝室,我都觉得她整个人不对劲,怎么逗她都不讲话。曦曦姐也说,有时候起夜还听到她躲在被窝里哭。”许灼华惯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说起这话来仿佛是她自己受了欺负:“我前天帮她求情,还被章导一块儿罚了。好家伙,罚起我来,一罚就是跑十圈。”
“章导态度上确实不一定合适,但训练指导方面是真的是没说的。”伸手捏了一把许灼华肉嘟嘟的小脸蛋,简秋宁尽量客观地劝解着对方:“你以为章导是在罚你不该求情,其实啊,我估摸着章导是想督促你多跑跑步,也好控制控制体重。不然,你这样懒着,又管不住嘴,涨体重真的就是大麻烦。”
“啊,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对我好像不太管用呢?跑完体重还是涨。”许灼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也是摇头。
“一次两次,看得出管用不管用?起码坚持一周才能说这个话。灼灼啊,过发育关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该吃的苦是逃不掉的,要么饿肚子,要么就得加量练。我们全是吃这个苦过来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章导这方面算是开明的,换成别的教练,让你一天两天不吃饭都是常事。”
“好吧。”许灼华苦恼地吐了吐舌头,似乎是“认命”了。然而以简秋宁对她的熟悉,毫不怀疑地猜她不会就此偃旗息鼓。人饿了就会想尽方法觅食,平时的乖宝宝都少不了为此事与教练斗智斗勇,何况本来就和“乖”字不沾边的灼灼。二组一直来控体重最严,杜明暖柯润雨闻知雅无一例外,都有过偷吃被抓包的“黑历史”。一组这方面已经算是队里抓得最松的了,不过倒有一半归因于柳曦和秦望儿加上自己都是不太易胖的体质,像徐若澄去年冬训时也是结结实实地受了一番磨折。
“灼灼,你这方面好好控制一下自己,听教练的话。要是月底的训练目标能成,体重也合格,宁姐请你出去看翟风临演的那个新年档电影,再带你去我们金陵有名的街上逛逛,好不好?”所谓宜疏不宜堵,简秋宁想了想,还是决定拿一根大胡萝卜吊着许灼华,以防她把“大胆”用在背着教练偷吃偷喝上头。多少有潜力的选手都栽到过发育关上头?这件事真不能掉以轻心。
“真的?”许灼华喜出望外:“那就一言为定,宁姐,我们拉钩呀。”
“好,拉钩。”
“章导,您看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好容易忙里偷闲的周日下午,张卉却被近日论坛里陆续出来的几个大爆帖子急得心惊胆战,焦头烂额:“您看,几个不同的账号,但都是在体操论坛里级别比较高的,说的都是一些世锦赛期间的……都是……”
都是捕风捉影,看起来荒谬至极但又并非全无根据。
“‘硬塞动作还不稳的秦望儿进团体’‘挤掉了7分平衡木的柯润雨’‘强捧柳曦败人品’‘教出来的许灼华跟个小太妹一样’……看来,我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人了。”章龄拿着手机一条一条地往下看,先前还稳稳端坐,甚至嘴边浮着一丝淡淡嘲讽笑容,直到看到后面的一条时,脸上宠辱不惊的神态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刺激徐若澄说她没妈’?这事儿,怎么传出去的?难道,……”说到这里,章龄顿了顿,声音里蓦然转厉:“我们这里,出了个‘叛徒’?”
“您看,这儿还有更……”张卉打着哆嗦点开“体操雷达”新发的那篇推送:“我已经联系过平台管理那边,这文章现在已经被屏蔽了,可是……我处理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浏览量了……”
平心而论,这文章的文笔还真是老辣,字里行间看似没有什么明确指向,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暗藏玄机的诛心之语。一言以蔽之,但凡稍微了解一点华国体操女队的人,看完这篇文章,便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章龄一手控制了华国女队,不但各种挤压其它组生存的空间,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胡导赶走,把显然成了队内第一人的简秋宁重新抢回自己组里。
“好!好!好!好一个春秋笔法!”章龄的手掌狠狠落下,拍得面前的桌子发了一阵抖。张卉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过了许久,才听得章龄轻声问道:“小张啊,你觉得,这些东西,是谁的手笔?”
“我私下想着……只是一种没什么道理的猜测……会不会是秋宁那孩子心里怨愤,弄得这一出?论理这些事,队里也只有她最知情。”张卉压低了嗓音,“毕竟她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孩子罢了,教练组调整这件事其实对她的打击不小,当初在我们这里时也闹得不愉快,有时候冲动起来行事不周也是有的……”
“小张,你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胡旭平不是那样的人。”章龄叹了口气:“我问你,秋宁这孩子队长当得如何?她对那几个小选手,分明是真心爱护的。哪怕她真以为是我害了她,要报复,也不会把元宝灼灼澄子牵扯进来,更不会把她们这些破烂事发在网上。”
“对不起章导,是我浅薄了……”张卉羞愧地说着,却被章龄挥挥手打断:“没事。反倒是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或许你的这种看法,就是制造这些事情的人的目的所在。看来,有些人要开始不老实了。”
“不用理会这些——清者自清。”章龄很快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把手机屏幕摁灭递回张卉手里。“小张,你也不用再管这些乱事,管好元宝和灼灼两个人就是。尤其是灼灼,她不是个能管住嘴巴的,你要格外上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