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蝙蝠侠] 我在哥谭做审计》Gudwil

8、第 8 章

　　Summary：慈善晚宴的存在意义太被高看了，作为布鲁斯·韦恩的女伴我有发言权。

　　邻居家的孩子帮我把两大袋猫粮和一桶水搬到了家门口，我抹了一把脸，希望能令面上的疲态消解，道一句“谢谢”并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递给他。

　　“谢谢！晚安，路易莎！”他高兴地揉搓着纸钞，绿眼睛盛着满足和兴奋。

　　“你也晚安，替我向你妈妈问好。”我在他的头顶上揉了一把，“我这里总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如果你想赚点零花钱，别犹豫过来，好吗？”

　　他点了点头，蹦跳着走进了楼道另一头的黑暗里。强忍下把他唤回来和自己一起吃顿饭的念头，我扭开了门锁，将包扔到椅子上，自己也仰躺进沙发里。

　　你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我再次叮嘱自己。太过火的话就会跨过线变成施舍。杰森是靠劳动赚取钱财度日的，尊重这点。更重要的是—— Don't get too attached.

　　我叹口气，捞起来脚边的橘猫放到腿上给它挠痒，又埋在它柔顺的皮毛里深深吸了一口，给自己充电。

　　约定的时间将至，赛琳娜还没回来，许是路上耽误了，或者是在酒吧遇上了什么事情。无论哪种可能，一经想到我的胃便沉沉往下一坠，眼前也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哥谭日报》社会版面那些词意血腥的标题。

　　我们其实早该谈谈的。在半个屋子被炸毁而却是韦恩集团的人出面帮助修复如新后，在心照不宣彼此都有事情瞒着对方却谁都不戳破窗户纸的时候。

　　与我审期将尽的清闲相比，赛琳娜最近似乎很忙。我们在房间里待着的重叠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只来得及匆匆打个招呼便擦肩而过。

　　我就也不主动搭话，生怕谈着就将话题引向了“房间里的大象”。我承认自己的侥幸心理有时候是个大问题。

　　但或许这也是赛琳娜有的问题——因为我隔日早上被闹钟惊醒，身上盖着毯子，却毫无印象她曾经回来过。

　　显然因为我等待中的昏睡，她假装从未有过一场约定好要进行的谈话。我扶住额头，庆幸又忐忑。

　　韦恩集团的年审项目终于结束了，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休一个得来不易的假期，等待下一个工作项目的通知——成为会计的好处是你永远能找到工作，坏处是你永远会在工作——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与赛琳娜谈开。

　　可我抱着大纸箱刚出办公室便被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拦下，我满头雾水随着他走进电梯。特制的门卡插入，电梯朝顶层上行，我瞧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也大致有了个猜想。

　　电梯门打开后的场景印证了我的猜测，好吧，至少印证了一部分。戴着人力资源部胸牌的男人坐在桌侧，我正对面的则是恢复日间身份的布鲁斯·韦恩。

　　“路易莎·林小姐。”他站起身与我握手，示意我坐下，“您在年审期间的表现给韦恩集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正需要您这样的人才，不知您对金融顾问这一职位意下如何？我们可以现场拟定一份条件优待的雇佣合同。”

　　布鲁斯在对面沉默但带着期盼地看着我。强加的好意最为致命，我算是理解这句话的意味了。

　　“看这架势我是非接受不可了？多棒的施惠啊。”我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布鲁斯。

　　“请别这么说。”一旁的男人紧张地笑了一下，摊开桌子上的文件夹推给我，“您可以过目一下，一切都好商量。”

　　“听着，完全不是条件好坏的缘故——”我的神经还在不停冲撞脑门，根本抽不出精力和这不清楚状况的无辜人士理论，我瞄了一眼他胸牌上的名字，“麦克，帮我个忙，让我和韦恩先生单独谈谈。”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布鲁斯的时候，我抱起胸往后一倚，等待一个解释。他茫然地塌下眉眼，倒显得我是无理取闹的那个。

　　“金融顾问，嗯？这甚至不是作为会计寻常升职路径中的一环。”

　　见他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闭上眼站起来，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希望以此能带走自己的一部分怒气。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以你的资历来讲不会有别的公司开出更好的条件了。”他的目光追随着我。

　　“所以你就觉得没有必要提前告知我？”我讥道，“而且你就没有借此把我留在身边紧盯着的想法？”

　　“这是为了你的安危，和韦恩集团紧密相连的一个高级职位是你的保护伞；也和哥谭的未来相关，你答应了要帮我查清他们酝酿着的计划。”他走到我面前，按上我的肩膀，“你得理解，路易莎，我没法对你的这些特殊情况掉以轻心，但也不希望你受伤，这些人会利用你，甚至将你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我理解。”我调整一下情绪，“也感谢你的好意。”

　　“听着，我明白过去平凡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但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安排我的人生——只因为你觉得这样对我更好。”我捂住脸，“天，我感觉在对我素未谋面的妈妈说话，如果我们是个正常的家庭、存在的问题也无外乎两代人的观念差异和生活摩擦……你得询问我，好吗？虽然最后大概率我也会接受，但是这一流程至关重要，我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你可以随意调动的一枚棋子，韦恩先生。”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开抽屉递给我一个信封，“既然如此，现在才问你做我的女伴去后天的慈善晚宴，会太晚吗？或者你完全不感兴趣？”

　　我掂着这张颇有质感的邀请函，挑了挑眉，“正相反，我一直想瞧瞧这种晚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找我就耐人寻味了。布鲁斯·韦恩需要一个女伴，只要你稍微透露出点意思来，大把的女人们就会毛遂自荐吧？”

　　“所以，根据你的消息来源，晚宴上会发生什么？”他惊讶地看向我，面上还有些被戳穿心思的心虚。

　　“……那个'小丑'很可能在这次哥谭最大的年度活动上发表宣言。”

　　“而你需要我，因为什么？”

　　“你是知情者和我的朋友，还有过去和你父亲及天眼会的联系，也许你能注意到现场的一些熟悉的端倪。”

　　他可算知道要坦诚相待了，于是我也放缓了语气：“既然如此，我会和你一起去。”

　　“但我不会挑、也买不起晚礼服。”我说，“所以我打算让阿尔弗雷德包揽，并由你承担花费——我觉得提前告诉你一下会比较好。”

　　他面色复杂，在说一句简单的“好”和问“为什么要特意提及”之间徘徊。

　　这也正是我的目的：我开始逐渐品啧出和布鲁斯·韦恩相处的有趣之处了，给他添堵，让他也体会到抓狂但无计可施的感觉，看他像一只落水的小猫一样不知所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他明显没什么和异性的相处经验，任何亲密对他来说都像弹到皮肤上的几粒火星，他惧怕但又贪恋那转瞬即逝的温暖。让他体会一下患得患失也不错，正与我之前被蝙蝠侠盯上和被过往纠缠上的恐慌相抵。

　　我没救了的恶趣味。

　　几次失败后，我终于给自己做好了YouTube教程上麦穗形状的编发造型，再套上那条绿色丝质抹胸鱼尾裙——可拆卸的裙摆除去后便是一条日常的包臀裙，我喜欢的不得了——往上提一提前胸的衣料，我在镜子前满意地转来转去，抛一个飞吻又嘟起描画得饱满的嘴唇，心想这是哪个尤物啊。

　　对镜自拍几张分别发给赛琳娜和娜塔莉后，时间还早，无聊之下我拿起一旁的手包假装奖杯开始自导自演领奖的场景。别对我指指点点，所有女孩都有过这样的幻想。

　　“能站在这个地方是我的荣幸，”我假装感动，吸吸鼻子，“能取得这样的成功，离不开我的朋友——”

　　我的演讲戛然而止，因为猝不及防镜子映出了布鲁斯的身影。我和镜中的他对视足有五秒，才忙不迭放下手包转过身来。

　　“很漂亮。”他打破沉默，接着担心这句话因为简单显得敷衍而再次强调，“绿色带出了你眼睛里的那一抹蓝灰色，从妆容到首饰选择都十分完美。”

　　“我知道。”我对他骄傲地扬扬下巴，“但还是多谢夸奖。”

　　阿尔弗雷德从他身后走出来，表情感慨万千，“光彩夺目，路易莎小姐。”

　　“你该看看我sweet sixteen时候的模样，虽然行头不如这身华美，但是也不赖啦。”我为他抚平马甲外套上的褶皱再摆正领结，意识到这个举动多么像父女相处间会有的，突然间泪意也就涌了上来。

　　仓促转开后，我趁他拿出手帕擦拭眼睛的时候自己也眨掉了眼泪。我看到布鲁斯伸出手好像想拍一拍阿尔弗雷德以作安慰，但谁知道为什么他退缩了。

　　我翻了个白眼，招手命令他过来。

　　“像不像即将出发去毕业舞会的一对小情侣？”我挽起布鲁斯的胳膊示意阿尔弗雷德看，前者一下子僵硬如铁板，我捏了他好几下才让他堪堪放松下来。

　　“孩子们真是长得飞快。”他配合地感叹，拿起一旁的相机，“值得纪念。”

　　这东西是不是蝙蝠侠用来记录物证的啊？

　　但我还是配合地摆出了几个姿势让他拍照，毕竟能这般盛装打扮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好了老家伙，我们年轻人要去享受夜生活了。”我对管家先生开玩笑道，与他挥手告别。

　　睡意一股股涌上来。饥饿是第一道防线——为了把自己塞进这条裙子里我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轻断食，更别说还有对宴会上可能发生的事的担忧，双重加成下我才没在车上睡死过去。

　　我搭着布鲁斯的手从豪华轿车下来，接着便被两边乌压压的记者惊到了。没人跟我说还有这一流程啊？

　　闪光灯使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只能摸索着拉住布鲁斯的手，希望他能引着我走进会场。

　　他的手很凉，我刚下意识想甩开就被他反手更紧地握住，内心几番挣扎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发怵这种上流社会的场所，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我发誓听见了他的轻笑声，他一定是看出来了我的紧张，本性使然我当然不想落了下风，但碍于目前对他有所求只得忍下。

　　自我剖析时间：我不习惯在和异性的交往中做软化的那方。

　　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涉及到这有着另一重“黑暗骑士”身份的男人，夺得掌控力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摆脱了那些洪水般涌动的报社人士，我在门口挣开他的手，本想拍拍他的脸重新找回场子来，但他脸上的失落很扎眼，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加之被不远处的餐食台吸引，我脚底生风从他身边逃开了。

　　晚宴的前半程没什么可说道的。除了最开始被他介绍给几个商业伙伴，之后我基本上就在布鲁斯·韦恩身边充当一个人形挂件。

　　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整晚令我的足弓无比酸痛，我干脆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靠着休息。

　　难得的独处时光，我叉着蛋糕往嘴里送，看到布鲁斯在几堆人群间穿梭，无论家族好友还是政客，他都应付得游刃有余。美中不足的是他总在谈话的间隙找寻我的身影，几次越过大半个会场的对视后，越来越多的目光或直白或隐晦地落到我身上，完全背离了我原先藏形匿影的意图，我不得不在引起更多注意之前回到他身边，满心绝望想着这一夜过后哥谭的很多人恐怕都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你得专心点，韦恩先生。”我环顾四周，借着自己裙摆的掩饰戳着他的腰提醒，“我可不想明天登上娱乐头条，而且别忘了还有把剑悬在我们头上。”

　　他动着嘴唇说了什么，但声音被主办方的即兴演讲盖过，我对他随意点了点头，注意力转移到台上。从这几次交锋中我大致猜到那个“小丑”喜欢制造戏剧效果十足的大场面，那么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好呢？

　　听众的掌声为这一演讲收尾，我心不在焉地拍着手，目前为止依然无事发生，坏结果的等待时间被无限拉长，我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侍者推出来超大个的纪念蛋糕，主办方拿起长锯齿刀准备切下，全场都安静下来，等待这意义十足的分发环节。我敢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大块裱花蛋糕上。

　　等等。我如梦初醒，想喊“不要”，但嘴巴好像被缝了起来，情绪激动之下只得抓紧布鲁斯的袖口，他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但也无需我再出言解释——

　　蛋糕被切开的缝隙里涌出一大团蝙蝠，它们纠缠着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在人们的头顶疯狂飞来飞去，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像退潮时的海浪一般推搡着急急后退。

　　最后一只蝙蝠飞出来了，也带出来了一张写有“致蝙蝠侠”花体字的横幅，它被其重量拖累，在地面上徒劳地挣扎，很快便再也发不出声息来。

　　我呆立着，眼眶被这噩梦般的景象挤满，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嘿，布鲁斯？我想，就在刚才，你得到了自己的专属死敌。”

　　“是不是也该把你的蝙蝠放出来了？”我提议，他一言不发地又握了握我的手，放下酒杯离开了。

　　人群依然惊魂未定，我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些可疑的地方，却发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影。虽然这一可能微乎其微，但我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赛琳娜！”我喊，疾步上前，“赛琳娜·凯尔！”

　　我穿梭在人群中追随那个身影，活像个害了热病满脑子不切实际幻想的可怜蛋，但眨眼的功夫她便消失了，好像从未来过。又寻觅了一阵后我放弃了，取了杯香槟默默啜饮。

　　剩下的几个小时不值一提，这一变故给晚宴笼上了不安的阴云，宾客们不知味地闲聊，夜晚仓促结束。

　　再得到布鲁斯的消息是转天下午，由阿尔弗雷德转达。

　　彼时我正朝厨房进发，因为长达八小时的补觉神清气爽、心情舒畅。阿尔弗雷德找上我的第一句话直接让我的咖啡匙掉到了地上。

　　“韦恩老爷希望你能去位于堪萨斯州的斯莫维尔处理一个银行抵押贷款问题。”他避免与我进行眼神交流，对一壶茶忙个不停，“韦恩集团在那边收购的一家银行似乎存在很严重的道德问题，远远不止强行放贷和随意提高利率。”

　　“我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发落吗？”我看向阿尔弗雷德，他摇头叹息，也觉得布鲁斯这事情做的不地道，“怎么，我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听话？”

　　“小丑的事态很严重，他担心你被太深地牵连其中无法脱身。”

　　“道理我都懂，但是他做事的方式……”我攥紧了拳头，阿尔弗雷德递给我一只杏仁可颂，这种温情满满的安抚直接让我像个气球一般泄了气。

　　“看在你的份上，阿尔弗雷德……斯莫维尔。”我念着这个地名，无奈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