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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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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药,炼药,留信。
真相说出了,木耀也惊了,有的人胆大心细,有的人胆小谨慎,而如此胆大而愚蠢的人???他这也是头一次见。
他看见庄主笑了,比冷弱冰霜还要可怖。
林平之恨这下人,更恨自己,
以为这群贱婢子不敢欺瞒,竟未继续追究。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那药丸和信都在药房炕洞里,我没敢动!!当时我实在太害怕了就忘记这件事儿了,东家饶了我,求求东家,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是我....”
凝雨俨然是已经吓破了胆子,下身竟然漫出黄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臭味道。
“喂上药,关起来,带回金窟。”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林平之揉了揉却没有丝毫缓解。
“是。”金窟是他们庄里药师养的蛇窟,平日里除了庄主与疯子白谁都不敢接近。
那蛇碰上男人,心情好先令其窒息而死,吸血吃肉,若是心情不好,这人四肢皆无,但还有意识。
若是女人嘛,便要好好玩弄一番,再折磨致死。那最色的蛇王即通体成金色,故名为金窟。
药房东西多,木耀经庄主受益将药房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那药丸和信被那丫鬟放到个布袋子里,藏在炕洞下面,早就被老鼠啃了个干净,只剩下布和老鼠的骨架子。
倒是翻出了些有用的东西,不过这东西,木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是一个女子诚挚而深刻的爱,倾尽所有,刻骨铭心。
木耀禀明情况,林平之没说话,沉默半晌,道“现将那贱婢交给雷二,让他带回庄中,要活的。念吧。”
“是。”给雷二,这到了那金窟,还不得剩一副骨架子了....
夫人留下这试药记录有两份笔记,应该是经过她自己润色过,专业术语比较多,他尽量转述的通俗而又没太多波折。
“第一日,试药者,岳灵,二十有四,女,身体情况良好,左肩一旧疾,乃箭伤,此外,无过严重内外伤。
寅时服用毒药,将毒药逼入双眼,卯时,毒发,双眼视物困难。
巳时,服用炼制药物。午时,无明显变化。未时,陷入昏睡。申时,腹部疼痛,开始抽搐。
酉时,口吐鲜血,浑身无力。戌时,右臂麻木,头脑混沌。子时,陷入昏睡。
第二日,卯时,未苏醒抽搐。辰时苏醒,无其他症状。午时,双目疼痛,不能视物....
第三日,丑时服用毒药,将毒药逼入双眼,卯时,毒发,双眼视物困难....
.....
前七日几乎都是服毒药,以毒攻毒,失败,服用解药,再重新服毒,以毒攻毒的过程。
木耀虽不是大夫,但懂些个毒药,据说他们庄主眼睛是被塞北明驼所伤。
夫人找不到此毒药,便找个相似的,使试药者双目失明,再通过以毒攻毒之法,摸索解药的计量,不断试出成药,这种方式虽然险,但是若是医者谨慎,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夫人以身试药,不得不令人佩服。
第八日,辰时,双目可视物,无其他副作用,试药者岳灵虽脾胃虚寒,整体康健,但....”
后面这行字大概是夫人自己补充的,字体飘逸俊秀,可见写字之人的喜悦心情。
“但什么?”庄主声音急切。
“天南星剂量累计过多,与解药犯冲,致使乌发突白。”也就是说,夫人一夜白发。木耀将记录本递给庄主。
“噗!”林平之内力涌动,胸腔涌上一股鲜血,久久不能平息。
展信佳,祝安。
他仿佛回到林家被灭门的那一天,无助彷徨。
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爱岳灵珊么?林平之问自己。
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是这世上完完全全属于他林平之的大概只有岳灵珊了吧,所以他才像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住,但他又愧疚,所以他放手,不让她再受伤。
可至此如今,伤她最深的是他林平之啊。
林平之手心被杯片划伤,血迹枯涸称暗红颜色,他双手成拳,紧了又紧.
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冬日吃的多了些,腰腹上一丝赘肉,下巴上长颗痘,都格外计较,何况是那头茂密的乌发。
“备马,梅庄。”
“是。”
半年前,
杭州,荒山竹林。
阿大气喘吁吁地走出机关,进到竹林,自从两年前岳灵珊从梅庄搬出来到这荒山野岭,整天不是读医书就是研究奇门遁甲各种八卦机关,这竹林外的机关越来越难。
若不是岳灵珊每次都要教上破解之法,他非要在这里面迷路反下山去不可。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阿大远远看岳灵珊的小木屋,里面有个小院,外面又个栅栏,笑笑,这岳姑娘日子过的是越来越诗情画意了。
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香,这味道不但好闻还会让人上瘾。
进到屋子,果然,岳灵珊正在老地方晒太阳,躺在摇椅上闭着眼,身体随着椅子摆动,手中夹着一个器皿。
这还是他专门找铁匠打造的,内里由铁炼制,外面包着防烫的皮纸,气味儿就是从这东西里散出来的。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真他娘的好闻啊。
“阿大,来干嘛?阿大。来干嘛?阿大,来干嘛?”
“嘿!你个小东西,怎么?这语气是不欢迎我?”阿大作势要打架子上那只毛色碧绿尾巴成彩色的鹦鹉,这小东西自打买回来就不消停。
“哎~打不着打不着打不着。”
两人耍宝,引得岳灵珊笑了笑。
大概是用药的后遗症,她很长一段时间胃部疼痛,严重还会痉挛,也因如此,身体日益变差。
她将手中器皿凑到鼻尖嗅了嗅,这里面是她种的烟草,晒干之后碾碎放入其中点燃,闻起来会好受些。
阿大这次是来送些冬日里的棉被棉衣,顺便告知长衫城那边的消息。
“姑娘,没有回信。”
岳灵珊似是习以为常,点点头,
阿大看着她那头银发,不忍地撇开了视线。
等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大概又是她自取其辱了,她看了看阿大,又吸了口烟草。
在烟雾缭绕中看窗外景色,荒山虽未荒山,但却四季常青,一草一树一花一木仿佛青春永驻,而她,却老了啊。
岳灵珊眯了眯眼,又有些困倦。
闭眼一霎那突然想到幼时还在华山,诸位华山弟子都一同玩耍学习食宿,上面有那么多是兄,她是最小的一个师妹。
明明每次闯祸的人有很多,大师兄,瘦猴,她,黑蛋,二狗子,但是挨罚的总是大师兄,
她每每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样子附和大师兄,将大师兄瘦猴黑蛋当成她最忠诚的战友,那一刻没有理会父亲母亲的无可奈何,也任由他们惩罚,内心却觉得自己无比伟大。
还会唾弃二狗子一个男子汉总会哭哭啼啼叫娘,躲过惩罚,不过夜里二狗子给他们三送饭送棉衣,她又偷偷原谅了他。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母亲不罚他,后来才了解,原来二狗子十分可怜,三岁丧父五岁丧娘,奶奶拉扯长大,后来在他奶在后厨做饭,求了宁中则才收了他。
人黑黑瘦瘦,比她大却比她要矮上许多,刚来的时候,看什么都怯懦样子,自然比别人多些疼惜。
原来,是非对错,真的没那么重要。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岳灵珊睁眼,阳光照射进眼底,从里面闪烁出细碎的光,她笑了,她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日益衰败。
她舔舔唇,“阿大,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一时之间,阿大闭了嘴,连小绿都挥挥翅膀安静下来。
“想请你帮我个忙。”
阿大点头“您说。”
她指了指在远处山包早已经圈好的地,
“就在那儿,给我建个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