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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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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灾之后的这两天几乎都处于混乱,高校长极力地安抚孩子们的情绪,维持秩序,现在的情况渐渐转好,孩子们的教育就是摆在高校长面对的首要任务了。
“这两天情况好些了,孩子的学习还是不能耽误,尤其是有不少六年级的孩子马上要参加小升初考试了。这是他们能够读到好初中的唯一渠道了。”高校长把学校里的同学都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眼看这些孩子因为这场灾难而错失读好学校的机会,“所以六年级的孩子还是正常上课的。”
“但是低年级的孩子,我觉得可以让她们去帮助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学会乐于助人、心怀善念和勇于面对困难真正的涵义。前两天因为你不在所以你带的两个班是我暂带着的,你回来了就要靠你了。”高校长向安年投射了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呀?”安年没有遇到过这种灾难,在她的认知里孩子们能不添乱,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高校长不准备直接告诉安年答案,而是问安年:“你觉得孩子区别于成年人最大的地方是什么?”
安年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帐篷那边正在玩闹的孩子,想起刚刚被拥抱时的感动和温暖,回答道:“可能是可爱乐观的心态和真诚直白的情感吧。”
高校长不知可否,接着问:“所以你觉得这个特点能不能在现在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呢?”
安年的思路被这两个问题顺利打通,她有些惊喜地抬头看向高校长:“我明白了,谢谢您。”
高校长看着安年点点头,不再说工作的话题,而是开始开启另一个话题开始闲聊。
和高校长聊了一会儿,安年就开始有点想林墨和了,在这里林墨和就突然变成了和安年最亲近的人,在人的情绪不安的时候在自己熟悉的人身边总是会更加安心的。
高校长看出来安年的心不在焉,看着安年时不时飘飘向窗外的眼神,她主动提起:“刚刚和你一起来的那位林医生是你男朋友?”
“哎,不是啦。”安年摆着手否认,“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嘛,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高校长反而有些疑惑了,她几乎很少看走眼。
安年回想刚刚见到高校长的时候,他们两人甚至都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高校长是为什么这样觉得呢,忍不住好奇:“您为什么觉得我们是男女朋友呢?”
“是你们的眼神。”
“眼神?”
“眼神里面流露出来的感情是骗不了人。不过看来这次我看走眼了。”高校长笑着说。
安年不再说话,只是眼神又忍不住再次向帐篷外飘去。
这一切都被高校长看在眼里。
“你想去找你朋友吧?”高校长主动说,“正好,你去吧。我也想休息休息了。”
安年没有回答前一句,而是直接说:“那好吧,您好好休息。”
说完安年就像是刚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地走出来帐篷。
“年轻人呀。”高校长看着安年的背影发出一声喟叹。
安年走出帐篷没有看到林墨和的身影,反而失去了刚刚的冲动。
她其实不知道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去找林墨和。
心理医生说的可能出现的敏感和脆弱在这时显现了出来,本来安年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的心理强大到不行呢。
毕竟林墨和是来工作的,自己一直想要找林墨和,到底是想陪林墨和还是打着这样的旗号想让林墨和陪自己呢?
她在帐篷外找到一把不知道是谁放在外面的椅子,坐着看着天边红色的火烧云。
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个帐篷里走出来的林墨和,林墨和从她的身后慢慢靠近。
“怎么坐在这里?不在帐篷里休息?”林墨和主动关心道。
安年被声音唤醒:“嗯?我就是在这里随便坐坐。”
“给你。”林墨和从小包里拿出了之前给安年准备的胃药,“今天早点休息,我明天是夜班,我早上来陪你去换药,现在天气热了必须每天换药。”
“没事,你上夜班,白天就要好好休息。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的。”安年其实很想要林墨和的陪伴,但是心有顾忌不可以顺从自己的心一口答应下来。
“我总不能从今天晚上一觉睡到明天晚上吧。”林墨和失笑地摇了摇头。
林墨和的话像是给了安年一个台阶,安年连忙顺坡滚:“也是哦,那我明天会乖乖等林医生的。”
林墨和这一天经历了情绪的狂悲和狂喜,再加上本身的工作量就很大,除了吃饭几乎没有什么坐下来休息的时间,身体也确实很疲倦了,他回到帐篷几乎倒床就睡着了。
林墨和一觉从傍晚睡到了凌晨十二点,他梦到了安年,可惜不是美梦。
他梦到安年和陈家佳被困在废墟底下,身体被乱石砸得满是伤痕血迹,甚至露出了白骨,他不断地刨弄着石头,一双手也变得血肉模糊,心底升起的挫败感折磨着他。
他终是被梦魇惊醒了,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妄图把心中的挫败不安随着一扣扣浊气倾吐而出。
他呆坐在床上,一时间没办法判断出刚刚的一切是梦境或是现实。
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他拿出了手机给安年播了一通语音电话,手机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呼叫音乐,他才如梦初醒飞快地挂掉了电话,他拿着手机一时想不到应该怎么解释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他还没想出个结果安年的电话就回拨了回来。
接通电话,安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抚慰了他刚刚还极度不安的心:“怎么啦?我刚刚出帐篷,孩子们都睡着了。”
理智告诉林墨和,他应该说这是不小心打错了,于是安年就会挂掉电话,安心地去休息。
最终他选择了诚实,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做噩梦了,我梦到你被困在废墟底下受伤严重,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安年能够明显地听出他的心情低落,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俏皮安慰道:“林医生不知道吗?我们这边有种说法是梦和现实是反的,你现在做这个梦说不定是在预示我之后能够没有苦痛、长命百岁呢!”
林墨和深呼吸几次,把心情平复下来,听着安年的话喃喃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肯定会的。”安年没有依据的坚信,“老一辈不是常说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安年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林墨和也在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明晰了现实。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林墨和先截断话头。
安年有些沉默,没有马上给出回应,在说话时语气里都带了哽咽,“对不起呀,让你担心了。”
安年想到了爸妈对自己的担心恐怕更甚,有些内疚。
“安年,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林墨和的语气平和温柔,“我也不太喜欢你对我说对不起。”
“比起对不起,我现在更想听你给我说晚安。”林墨和轻哄。
安年觉得自己有些丢人,怎么安慰别人还把自己安慰哭了,还需要别人来安慰,这不是搞笑嘛。禁止套娃。
安年飞快把自己哄好:“好啦我要去睡啦。林医生,晚安啦。”
“晚安。”林墨和在电话那头轻叹。
互相安慰的两个人一夜好梦。
第二天安年出帐篷洗漱安年就感觉自己收到了很多的注目礼,开始她本来没在意,最后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个志愿者询问,才明白原因。
当时安年拒绝了记者的采访后就没有再去管这些记者。
没想到这些记者完全不放弃,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陈家佳就是安年返回去救的孩子,径直找到了陈家佳进行采访。
不知道怎么和陈家佳讲的,陈家佳还挺愿意搭理他们,还给他们讲了小土拨鼠的故事,他讲故事的音频被各大新闻平台传播。
更别提救灾范围什么消息都传播地飞快,安年在废墟底下给孩子讲故事的事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飞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安年起得早先到了医疗区,和林墨和约定在换药的帐篷见。
“你就是那个在废墟下面给孩子讲故事的老师吧。”给安年换药的小护士都有所耳闻。
“嗯。”安年几乎没有收到那么多的关注过,有些不好意思。
小护士一边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往安年的手臂动作,一边说,“你还不知道吧,新闻都报道了,我听了一小段,还挺温暖的。”
安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声:“谢谢。”
“你真是一个好老师。”小护士一边忍不住感慨,一边手脚麻利,酒精消完毒,纱布一贴就搞定,很快就处理完成了。
林墨和也在这时走进帐篷,“换好药了?”
安年点点头,“嗯,好了。”
“安老师这一次很了不起哦。”林墨和好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什么呀,要论了不起还是你们和救援人员。不然我们哪能被救出来呀?”安年没有把这个夸奖放在心上,谢过小护士,站起来往外走。
林墨和站在原地等着安年走近,夸奖般地摸了摸安年的头顶,“医生和救援人员是很了不起,但他们只能救助人的生命,你救助了那孩子的灵魂。”
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安年盯着林墨和的眼睛,透过一池的真诚看到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如果真的做到了那就太好了。”
但转念又想到了陈家佳的抑郁,脸色又忍不住有些落寞。
拯救心灵哪有说的那么简单呀。
“一切都在好了。”林墨和的手还放在安年头上,轻轻地搭着触碰着安年软软的头发,就像触着一颗软乎乎的心,有点舍不得放手呢。
安年点点头,心想如果一切顺利就好了。
换完药安年要回去安排小朋友们的活动了:“其实不用来陪我的,我也不是小孩了。”这样的话听到林墨和的耳朵里就像是撒娇。
“安年小朋友,快去吧,要迟到了。”林墨和回应道。
安年嘴角的笑容又提起了一些幅度,虽然嘴上说着没必要,但是见到林墨和的安年就像是重新补充了能量,把自己本来以及薄弱脆弱的铠甲又再加上了一份坚强。
可能是这里只有林墨和在身边陪伴,也可能是因为不断发酵的感情,但终归最后的结果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墨和已经成为了安年在这混乱世界中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