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比天空更远》松鼠的小飞象

107、chapter99

　　悠长的走廊，知情或不知情的围观路人，教授凝视的目光，真正关心我的人，和虎视眈眈的仇敌...
　　这些熟悉的一切让我恍惚，随着记忆回溯，我仿佛又一次见到了六岁时候的那个自己。

　　春日里很普通的一天，紫衫树抽出新芽，灌木丛修剪整齐，空气中弥散着小苍兰新叶清甜的味道。

　　我兴高采烈地邀请那时的朋友来到弗尔德贝格山谷，格林城堡做客，重点是邀请他们来观赏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尾巴五彩缤纷，游起来憨态可掬的皇后枣神仙鱼。
　　它是爸爸在南美的朋友特意送来的，热带地区特有的品种。在我这样一个自幼生长在寒冷地带的人眼中，它们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我怀着这样的心情想去和朋友分享。

　　可当我领着她们来到客厅之后，在场的人一反常态，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热忱恭维。我想问个明白，却反被层层包围，被迫只能站在人群的中心。

　　步步紧逼神仙鱼的位置，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直冲鼻腔。
　　转头看去，我见到了儿时记忆里最惨烈的一幕。

　　原本连接着保温棒和过滤网的水族箱内，遍布翻着白肚皮，眼睛透着绝望的死鱼。它们了无生机地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年仅六岁，我对这些来自异域的小生命极为好奇和在意，恨不得一整天都蹲守在鱼缸旁边，写出个惊天动地的热带鱼观察笔记。
　　可现在...
　　我看着昔日还在和我教名相称的那些小孩子此刻无所谓的表情，心酸地说不话来。
　　想起曾经开玩笑般和他们普及过，鱼类无法生活在加入了石灰的水里，我心里竟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她是个吸血鬼，和她奶奶一样，以杀人为乐，以吸血为瘾！”
　　“是啊，看她那副样子，就像他们家那些横冲直撞又臭又脏的动物似的。”
　　“不就是损失了一缸鱼吗？格林家古灵阁的珠宝金币数不胜数，这点算什么？”
　　“...”

　　那时我为了忍住不当着众人掉眼泪，活生生将嘴唇咬出了血。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邀请在场的任何人来我们家做客。”
　　在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我捏紧了拳头，说出了这句话。

　　格林城堡的大门很重，哪怕小精灵已经将地面打扫地足够干净，当它重重合上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带起一阵灰尘。
　　关门的那一刻，那个鲜活，充满童趣和欢声笑语的的世界，就这样彻底被我隔绝在了庄园之外。

　　我开始无比厌恶交朋友，讨厌一切的社交，讨厌轻易就能扯断，比珠帘还要脆弱的人际关系。
　　更讨厌，肆无忌惮的批判和议论，和所有人将我围住，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那种审视的目光。

　　可我好像受到了诅咒一般，无论如何小心谨慎，拒人千里，总是免不了成为风暴的中心。
　　像麻瓜书上写的台风眼一样，我作为风暴中心，表面安然无恙。实际上，在我周围，全部都是狂风卷积着乌云。

　　比如此刻。

　　斯内普教授听见了动静，眉头紧皱，目光触及到我和德拉科的时候无法控制地瞪了我们一眼，但好在，他还是将更加厌恶的眼神给了那群得理不饶人的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我刚刚接到举报，说格林小姐当众在走廊里冲着韦斯莱先生施恶咒。”麦格教授依旧是庄重地立在原地，等着院长过来，她平静地复述了一遍刚才的经过，“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还是在魔药教室附近，怎么处置就由你来决断吧。”

　　“我想斯莱特林的学生不至于无缘无故就对我们的禁闭常客无礼，”说着，院长半眯着眼睛无情地扫视过韦斯莱那张才恢复正常的脸，又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你，自己说一遍，解释，或者辩解，开始。”

　　我知道，就算斯内普教授对我也很失望，可他不会和斯莱特林的荣誉过不去。现在的举动很显然是想给我个编理由的机会，好让学院分能光明正大地少扣一些。

　　“教授，是我...”
　　德拉科轻轻拽了拽我的袍子，扯动的感觉让我更加惊慌。

　　我心虚地看了一眼斯内普教授，发现那张阴郁的脸比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还要暗上几分。

　　“德拉科，没事的，你相信我。”
　　我装作整理衣角，不动声色地打掉了他的手。

　　“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刚刚明明就是...”
　　韦斯莱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嘴，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用。但我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教授，如果仅凭一个人的胡话就能定我的罪，那是不是有些冤枉人？更何况，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积怨已深，一个红色袍子如果想要捉弄一个墨绿色袍子，随口造谣不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故作镇定地在所有人之间晃悠，想找个机会把隆巴顿的魔杖还回去。
　　“你闭嘴吧，这个毒蛇！”
　　刚好，伴随着尖锐的指责，隆巴顿先生气得脸通红，径直就要朝我扑来。
　　我在故意躲闪的时候趁势把他的魔杖塞了回去。

　　隐匿在人群中的那个杰茜.程终于不再像她身旁的布雷斯.扎比尼一样抱着手看戏。她似乎发现了我的小动作，缓缓踱着步子上前一步。
　　戏谑地看了一眼救世主之后，她开口道。
　　“是的，院长，还有麦格教授，要我说，口述的不一定属实，也许我们可以检查一下斯诺的魔杖再考虑别的事。”

　　我看见麦格教授的脸色也愈发灰暗，似乎和斯内普教授互换了似的，终于舒了口气。

　　“还有几分钟我的课堂就要开始了，那么，与这事无关的好事者们，请问你们还要在这里杵多久？”
　　院长果然松口了，他把围观的人赶进教室。
　　“马尔福先生，这事和你脱不了干系，格林小姐也留下，还有你们三个，”他显然不会漏掉救世主三人组，“加上你，跳梁小丑一般的隆巴顿，还有...”

　　“教授，我只是个举报的人！我是看不下去小毒蛇欺负罗恩！”
　　那个爆破鬼才可真是找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一个大嘴巴。他慌张地摆了摆手，就从麦格教授的身旁溜走了。

　　“西弗勒斯，那么我们互相检查对方学院的学生，怎么样？这样也许公平一些。”

　　斯内普教授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哈利赫敏还有韦斯莱身上，他没回应，算是默认了。

　　也许是我过于淡定的表现让麦格教授对她自己学院的学生真的有了几分半信半疑，在对我的魔杖使用闪回咒时，她的声音有些不自信。
　　两次检查下来，我的冬青木魔杖根本就没有恶咒的使用痕迹。

　　德拉科的山楂木魔杖也没什么异样，除了刚刚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为了清理弗洛伯毛虫排泄物使用的“消隐无踪”之外，别无其他。

　　我们都放下心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另一边。
　　看到隆巴顿那张胖脸紧张地发白，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

　　“哦，隆巴顿先生，很遗憾，你的‘恶人先告状’把戏被我识破了。”斯内普教授停在了那个胖子身边，不无讽刺地说道，“我倒是惊讶你竟然能用出‘门牙塞大棒’这种恶咒。”

　　“西弗勒斯，既然这是你检查的结果，那我们就要尊重事实。”麦格教授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发出难以察觉的一声叹息，她一路走到了那个傻楞在那里说不出话的男孩那里，“隆巴顿先生，很显然你再怎么记不住变形步骤，也应该了解，走廊里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对吗？那么...”

　　这次是赫敏要为了自己的学院打抱不平了。
　　红棕色的头发随着疾走的动作上下飞舞，让她像一朵蓬松的云。

　　“我们都看见了，是格林小姐...”

　　德拉科挡在了赫敏和我之间，他的小身板刚好能将我完全藏在身后。
　　“嘿麻瓜种万事通，你到底是耳朵背还是脑袋里都是书？用恶咒的是那个死胖子，这可是你们自己的院长麦格教授已经确认过的。你难道想违逆老师不可？”

　　“格兰杰小姐，我刚刚的检查结果也显示，在场的人里只有隆巴顿的魔杖有恶咒的使用痕迹。”麦格教授好言好语对着赫敏解释过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既然这事与格林小姐无关，那么我有必要给格兰芬多扣去50分，隆巴顿，关禁闭一周，今晚来我这报道。”

　　“教授！”
　　哈利和韦斯莱一齐开口，两个人脸上那个像是吃到了鼻屎味比比怪味豆的表情，真是好笑。

　　麦格教授转身朝他们摇了摇头，就优雅地迈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院长自然更加不想搭理他们，随意地瞥了一眼我和德拉科，就自顾自地朝他的魔药教室走去。

　　那两人见所谓的平反已经彻底没戏，就差朝我来个恶咒，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怒气冲冲地也走了。

　　只有赫敏。
　　她拨开了德拉科，和我面对面立着。我能从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里读出埋怨，但更多却是一种遗憾和惋惜。

　　“斯诺，我是真的把你当作能说真心话，分享苦恼的朋友。无论你是个斯莱特林，还是什么别的。”
　　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那真诚的语气像是朝我施了定身咒一般，让我压根没法动弹，只能愣愣地对上她的眼神。

　　我原本就在嘴边的恶毒话语，也像打了个急转弯，愣是没法说出口。

　　你拿我当作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赫敏，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脑海中闪过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有些酸涩地想。

　　但是感受到一旁德拉科灼灼的视线，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立场摆明。因为人不能什么都要占，至于朋友，我有小达，有潘西，而她有自己的铁三角。但是德拉科只有一个，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就要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维护他。更何况，在我委屈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做的。

　　思考的时间里，德拉科好像牵住了我的手。
　　来自另一个人身上的炙热温度，让我这份决心更加坚定了一些。

　　“格兰杰小姐，”我刻意喊了赫敏的姓氏，她眸中闪烁的光瞬间就黯淡下去，“我很感激你能将我视作朋友，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何时，只要在我的原则之内，维护德拉科都会是我的不二选择，且没有备选项。”

　　我深知这句话一出，也就标志着我们近三年的友谊将会就此终结，其实我心里也是有点难过的。只是，人生总是不能太过圆满，至少现在，我心里的天平只会向德拉科倾斜。

　　“斯诺，我知道你是个内心通透的女孩，我也曾真心地钦佩你的大智慧。但是我不得不说，你挑男朋友的眼光，真的不怎么好。”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花栗鼠姑娘丢下这句话转身之前，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一点点晶莹，晃得我的心生生刺痛了一下。

　　“小诺？小诺？你还，还好吗？我们也该进去了。”
　　直到德拉科的声音将我拽回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愣在原地很久。

　　那天我一直有些恍惚，但还好思绪没有飞得太远，我的脑子还能支撑着自己，回答出来一个斯内普教授故意抛来的问题。

　　晚饭后，我破天荒地没有去图书馆复习天文学，而是跟着德拉科去了魁地奇球场。

　　看着金发的小少爷在空中刻苦训练，来回抛掷一个苹果上百次，十分专注的样子，我忽然特别想拿起照相机将他记录下来。

　　没办法，我只好举起两只手，将大拇指和食指折出一个直角，摆成一个相框的形状。
　　“咔嚓——”
　　我找到那张早已存在于心里，意气风发格外耀眼的脸，就这样将他定格在了手掌之间。

　　德拉科好像发现了我的小动作，在空中兴奋地小脸通红，笑得像个二傻子。
　　“小诺！”
　　他似乎在向我做口型，我也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是的，德拉科有自己独特的闪光点，它们是独属于我这片夜空的星星。只为我发光，只在我的附近闪亮，所以别人看不到是必然的。

　　至于赫敏，我们的关系从二年级“泥巴种”事件开始，其实就有了裂痕。只不过出自两个智慧头脑的惺惺相惜，我们心照不宣地继续维持。

　　但立场不同，性格不同的两个人，说到底没办法走到一起。
　　这一点，与德拉科有关，但不完全与他相关。

　　想明白过后，我心上的石头终于移开了。抬头望去，就连那一点点隐没在远山之中的夕阳，也似乎变得唯美了一些。

　　“你会后悔吗？后悔为了我，损失一个格兰芬多的麻瓜朋友。”
　　德拉科和我并肩走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牵着我的那只手好像还在微微发抖。

　　“那你会后悔吗，德拉科？为了我推迟自己的继承式，被父亲责骂。为了我在走廊里狂奔，为了我关禁闭。”
　　我笑着反问他。

　　小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隐约听见，他也轻声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斯诺。虽然我喜欢你，缠着你这么久，在一起也已经快一年了。”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摸了摸我的头，“可直到今天我才觉得你是真实的，而不是我做的一场美梦。”

　　这次轮到我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话？
　　“德拉科，我又不是学校里的幽灵？”

　　小少爷轻轻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我顺势望去，才发现今夜没有月亮，只有疏星几颗，微弱地发着光。

　　“作为一个马尔福，我对其他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自信满满。但唯有对我们的关系，我其实很不自信。它对我来说更像是一次赌博，代价不得而知，但我有预感，那将会是一生。”
　　说这话的时候，德拉科不自觉地攥紧了我的手。那份真心的滚烫，似乎都顺着手掌传到了心上。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虽然还是处在台风眼地带，但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总不能让小少爷就这么患得患失下去，略沉吟了片刻，我轻声答复道。
　　“那你放心好了，德拉科，作为你赌桌上的同伴，我会努力，不让你输的。”

　　“斯诺，这是你说的，我可是会记住的。如果以后，你真的像只猫一样不声不响地从我身边溜走，我可是有权利索赔的。这都是爸爸告诉过我的生意经！”

　　“好。”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是德拉科，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我们谁又能说明比现在更远的以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呢？

　　继续朝休息室走去，就在德拉科说口令的时候，我随意地环顾四周，却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哥哥的视线。

　　奥斯本高大的身躯在看见我们的那一刻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斯诺？我们进去吧，门开了。”
　　德拉科没有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个人，随意朝我摆了摆手。

　　“我要和哥哥聊聊，你，你先进去好不好？”

　　小少爷原本还漾开笑意的脸在听到“哥哥”二字的瞬间就垮了下来，他转过身，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奥斯本良久。后者也毫不示弱，站在我身旁直直看向他。

　　那两人的气氛逐渐紧张，就在我忍不住想把奥斯本拉走的时候，德拉科忽然开口了。
　　“斯诺，记得你刚刚的话，如果你违约，我会想尽办法索赔的。毕竟，”他虽然说给我听，眼神却没有离开哥哥，“惹恼了马尔福，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生怕他们再这样会真的起什么冲突，我应下一句，就立刻扯着奥斯本的袖子走向了一处稍微隐蔽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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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误会我日更是勤快，只是我等不及开四年级释放脑洞赶剧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