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非巫师的半人类待遇准则》西比尔Sybill

32、幻境（4）

　　奥菲利亚一脚踹开神殿大门时，恰好看到凯厄斯挥剑砍下雕像的头颅。

　　下一秒，她听见金属划破空气的尖啸，一道狭长的黑影迅猛闪过，利剑擦过鬓发重重刺进身后的柱子，颤动着发出嗡鸣。

　　一缕发丝缓缓飘落在地，刚才但凡躲得慢了半毫，那把剑现在就该插在奥菲利亚身上了。

　　她惊奇地望着站在神殿另一头且目前还只是普通人类的凯厄斯：这样的距离竟然还能有那么好的准头与力量，看来执法长老的实力一直都不容小觑。

　　见一击未中，阿莱西奥又从膝甲中抽出一把匕首，警惕地盯着殿门口这个奇怪的女人。

　　从穿着来看，她肯定不是侍女，也不可能是卫兵，貌似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雅典平民，但却出奇敏捷地躲过了他的攻击，甚至此时此刻望向他的眼神都没有流露出一丝害怕，反倒是...饶有兴趣？

　　阿莱西奥拧紧了眉，从军三年，他习惯了别人或是害怕或是凶恶地盯着他，可眼前这个女人看他的表情却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小动物似的，让他在感到烦躁的同时还相当不适应。

　　“你是什么人？”他凶巴巴地问道。

　　“一个能救你命的人，”奥菲利亚用力将他的剑从柱子上拔下来，扔到两人中间的空地，“祭司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卫兵一分钟之内就能赶到这儿。”

　　“快点，再不走来不及了。”她催促道。

　　阿莱西奥半信半疑地走近弯腰拾剑，再抬头就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见了，他走到门口，看到不远处一列卫兵举着火把跑过，连忙侧身躲到宽大的门柱后面遮掩住身形。

　　“跟你说了快点！”那女人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拽住他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开始奔跑。

　　借着夜色和建筑物的遮挡，他们迅疾而又谨慎地在卫城中穿梭，事态紧迫，阿莱西奥也没功夫想别的，直到两人蹲在一座祭坛后面躲避士兵行伍时，他才反应过来，恼怒地将她抓着自己的手甩开。

　　那女人偏头瞥他一眼，随后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她的态度隐约让阿莱西奥联想起他刚刚从军还未立下战功时，那些只因他年轻就胆敢轻视他的老兵。

　　怒火瞬间燃起，阿莱西奥想抬剑，却发现剑尖不知什么时候被女人压在了脚底，一见他动作她便用力踩住使其动弹不得。他立即抽出匕首突刺，却又让她握住手腕挡下了，与此同时他另只手挥去的一记重拳也被她向后猛仰完全避开，只是这一仰使她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这一连串动作都发生在短短几息之中，阿莱西奥的手腕还被她握着，被这么猛地一拽身体不稳，来不及反应，就这样和她齐齐摔到了地上。

　　锵！——

　　匕首重重击到岩石地面上，刀尖不堪重负地弯折下去，一把好刀就这么成了块废铁。

　　奥菲利亚背抵冰凉的石地，凯厄斯身体悬在她上方，膝盖分开跪在她腰两侧，双手撑在她耳旁，一只手腕仍是被她握着。

　　四野一时无声。

　　灿烂的金发自凯厄斯肩头流泻，遮蔽两侧，狭窄的视野当中，除了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以外再无别物。

　　从胸腔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奥菲利亚的额头，紧握的手腕传来清晰的热度，还有肌肤之下有力的脉搏。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呼吸、体温、心跳，尽管只是因为身处幻境。

　　周围光线黯淡，两具修长美丽还带着些许未长成的纤细感的青春躯体亲密贴合，如果忽略掉少年周身几乎能化为实质的戾气的话，倒是个相当暧昧和亲密的场景。

　　奥菲利亚静静注视着凯厄斯，那双尚未嗜血的漆黑双眸如同深潭，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瞳色跟她熟悉的那双大不相同，里面盛着的一些东西也有所改变。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些多余的情绪。

　　三

　　二

　　一

　　再睁眼时，她已经恢复果断冷静的神情，用手肘利落地把人顶开坐起来。

　　“我叫奥菲利亚。”她沉声道，告知姓名是消除敌意的第一步。

　　“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我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提醒你卫兵来了，随便你被他们捅成马蜂窝，更不会拉着你逃跑。”

　　凯厄斯眼中的怀疑丝毫未少，这完全在奥菲利亚意料之内，要是他真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交出自己的信任，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她不需要得到他的信任，只要他别老想着半路杀了她，愿意接受她的帮助离开卫城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就行，不然他一定会死在卫兵剑下，幻境也会继续循环。

　　当然，她不能直说她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否则以凯厄斯的德行只会认为她在威胁他，适得其反。

　　“我不是你的敌人。”奥菲利亚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别再拿你的剑指着我。”

　　说完，她将踩着的剑放开，踢到阿莱西奥面前。

　　阿莱西奥一边紧盯着她，一边慢慢伸手拾起剑——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信。

　　她出现得太突然了，还莫名其妙地对他伸出援手，以他的经验，不知缘由的善意背后必定藏着贪婪的欲念。

　　她明显不是真正的平民女子，想解决掉恐怕得费点功夫，而眼下不是好时机，他没有足够的时间。

　　但如此受制于人，也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手指缓缓摩挲着剑柄，阿莱西奥抬眸睥了奥菲利亚一眼，后者眯起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随时准备应对他的攻击，气氛有些紧张。

　　奥菲利亚已经想好了，如果凯厄斯拒不配合，她就速战速决强行把人打晕带走了再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幻境再次重启。

　　无魔力生物经受循环的次数越多，受到的精神伤害就越大，她拿不准凯厄斯到现在究竟已经承受了多少伤害，又还能承受多久。

　　眼下卫城遍布士兵，打晕带走风险极高，她真心希望凯厄斯能赶快想通，别让她被迫用这种下策。

　　就在此时，阿波罗神庙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惊惧交加的喧闹声——断首神像被发现了！

　　古希腊人极其崇神，如此狂妄恶劣的渎神行为必定激怒了他们，城内的兵甲之声顿时急促了许多，有些还越来越近了。

　　没时间再耽误，必须得尽快离开。

　　阿莱西奥动了动手指，剑尖回转，干脆利落地插进系在腰上的剑鞘。

　　奥菲利亚松了口气。

　　“跟我来。”

　　刚才那队士兵已经走远，她率先从祭坛后出来，猫着腰钻进另外一座建筑的阴影，阿莱西奥紧随其后。

　　接下来的一路格外顺畅，这女人总是能够精确避开有卫兵巡查的路径，在被看见之前提前躲藏，仿佛拥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似的。

　　阿莱西奥不知道，这其实都是福灵剂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