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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一个任务（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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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怪异恐怖的场景，奥菲利亚只觉汗毛直竖，凯厄斯和亚力克还镇定，巴克则是瑟缩着靠近她：“接…接下来怎么办…”
奥菲利亚看了眼亚力克，他朝她轻轻摇了摇头：食尸藤已经全部被惊醒，他也无法控制住它们了。
旁边的凯厄斯猛地一侧身，抓住一条静悄悄绕到他背后突袭的藤条并瞬间将它撕成碎块，残渣掉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察觉到侦查兵死亡，那些红花和根茎顿时躁动起来，像密集的虫堆一样飞扑过来。奥菲利亚迅疾出手挥刀劈向花海，咔嚓一声如血浆般黏红的汁液四溅，一株花被砍成两半落到地上，但这没有丝毫阻缓攻击，大片食人花依旧疯狂涌动而至。
“去那座竖井！”奥菲利亚厉喝一声，随着一道魔咒爆响，密集的花海顿时被炸开一条窄径，眼看扭动着的藤条又要将它重新占据，亚力克赶紧就近拎起对着食人花海胡乱甩咒的巴克飞速越过去，跳下竖井不见了。
现在只剩凯厄斯还在奥菲利亚身旁不远，他手中执着一柄长剑，如魅影一般在靠前的食人花中来回穿梭，所过之处飞溅开片片残渣和汁液，植物残骸很快铺了厚厚一地而他自己却毫发无伤。
强悍得可怕。
奥菲利亚一边斩杀着不断上涌的食尸藤一边想到，她直到现在才真正见识到沃尔图里千年长老的实力。
但食人花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它们仿佛无边无际似的涌动着，光凭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砍光，还是走为上策。奥菲利亚向凯厄斯示意，然后再次念咒炸开一条路，这回那些植物更加疯狂，不过刹那就又纷纷涌了上去。凯厄斯拉住她全速狂奔向竖井，他们一人执剑一人提刀，将两旁的花朵藤条纷纷拦腰砍断。
“等等！”在被拽着一起跳下井前，奥菲利亚大喊道，挣脱凯厄斯的手臂独自留在井外。
“你在做什么！！！”凯厄斯怒不可遏地朝井口她的背影吼道，他还没见过逃命逃到一半突然决定去送死的人，气得声音都变形了。
奥菲利亚并不理会，她先是用咒清理掉竖井周围一圈的植物，然后将魔杖举至头顶，面对着蜂拥而来的食人花沉着地闭上眼睛，随着冗长的咒语从唇舌间飞速淌出，她周身的空气开始迅疾地流动、旋转起来，急速升温的热浪以她为中心涌向四面八方，竖井内的三人也感受到了这炽热的温度，难掩惊异之色。
食人花们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原本还在疯狂舞动的藤蔓立刻止步在距离奥菲利亚两英尺左右的地方。风浪越来越强劲，狂风搅动着偌大的地穴，不少藤蔓花朵被暴风扯断在空中狂摆，奥菲利亚站在风暴的正中心屹然不动，满头红发飘舞，恍若降下神罚的女神。气流猛地燃成磅礴诡谲的烈焰，清晰将这幅混乱的场景映在后方石壁上，黑影显出一派疯狂怪诞的景象。
突然，奥菲利亚睁开眼，振臂一挥！包裹在她身周的熊熊烈火凌厉地冲向食人花，霎那间大片花海轰燃，长茎可怖地扭动着，火光豁然照亮整个地穴。
她跳进竖井，几根在烈焰中挣扎变形的藤蔓不甘心地追在她身后，被凯厄斯挥剑砍断，巴克望着奥菲利亚，激动地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居然…”
“你什么你，快走！”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四人飞快奔进井底侧面一条幽长狭小的甬道。
魔杖的银色光团飘在前方不断为众人照亮幽深漆黑的窄道。没人能确定他们是否已经脱离危险，也没人知道这甬道是否真的通往安全，因此大家的速度没有一瞬放缓，寂静的甬道只闻脚步和奥菲利亚巴克的呼吸声。
如此狂奔了四五分钟后，光团突然向上升起，甬道到了尽头，几节坑坑洼洼的石阶显露出来，从阶下抬头望去竟看不到尽头，它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向上延伸。
身后的甬道一片漆黑寂静，没有任何东西追过来的迹象。巴克一屁股坐上台阶大喘气，奥菲利亚则是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巴克连忙伸手扶她坐下，她将头垂到膝盖上方，低低地匀着气息，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效果强大的咒语无一不伴随着海量的魔力消耗，奥菲利亚现在不仅魔力弱到无法施出任何攻击咒，连体力都被连带着消耗掉了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刀剑劈砍太慢而普通魔咒实际上又并不能彻底杀死食尸藤，并且还担心一味逃跑会被逼上死路的话，她是决不会轻易使用古卜莱仙火的。
“用你的守护神去探探路。”缓了两分钟后，奥菲利亚偏头对巴克说，他听话地站起来，一股散发着淡蓝微光的透明气体从他的杖尖冒出来，在地面聚成匹高大的公马，原地尥了尥蹶子后昂首挺胸地越上长梯，转瞬便不见了。
凯厄斯站在梯上不远处半倚着墙壁，长剑搭在腿上用帕子一寸寸擦净锋利冷硬的剑身。
他突然发现自己过去好像小瞧魔法了——或许是那些总是被轻而易举地架上火刑架的“女巫”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错觉，真正的女巫完全不一样。
刚才那个火焰魔法，他甚至根本没被火烧到，只是一些气流而已，居然就让他感到灼肤了。要真是身处其中，怕是直接就被烧死了。
他的视线落在奥菲利亚身上但没有挪开，而是凝神注视着她：她穿着套简易男装，白衫黑裤，并不是未婚男女中普遍流行的浅蓝色衣服；外面搭的斗篷也是用黑羊毛织成的，全身上下不是黑就是白，平淡至极。
和她力量相近的巫师多吗？凯厄斯认真思索着。
据他观察帕拉瑟在他们的政府中地位并不高，大概能力也不算太突出。可她是傲罗，这个职位想必并不是普通人能当上的，否则巫师政府也不会那么缺人。
最重要的问题：巫师知道吸血鬼会被火烧死吗？
两族太久没有互通往来了，就像凯厄斯对巫师世界知之甚少一样，巫师是否也并不了解他们？
他突然想起会谈第一天双方碰面握手时，那个戴了厚手套以抵御阿罗的读心能力的巫师首领。
无论怎样，沃尔图里的卫士们都需要增加针对巫师的作战训练了。
坐地休息的奥菲利亚只觉后脖颈一阵阵发凉，恰巧这时巴克的守护神回来了，它垂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就消散了。她连忙站起来告诉大家可以准备出发了。
众人不多言拾级而上，石梯呈螺旋状不断上升、上升、再上升，有时以为终于到头了结果只是一个小平台，后面还有更多望不尽的旋梯。
奥菲利亚走在队伍中间，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杖尖在石梯内侧的岩石上画上一个星星符号，这样如果他们在原地打转，很快就能发现。
两边的石壁上可以看见有壁灯的存在，但它们都残破老旧不堪，像是很久很久无人使用过了。一行人还是用魔杖光前进，光亮浮在半空中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因此虽然空间狭小但奥菲利亚并没有感到不适。
四人就这样走了许久许久，这附近没有城镇也看不见日光，无法用祷钟声或太阳位置判断时间，只好不停地前进。
虽然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条路通往黑巫师的山中住所，但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大的阻碍，仿佛魔力已经在这里消隐无踪。在漫长的爬梯过程当中，奥菲利亚的魔力恢复了不少，虽然还不够再施个类似古卜莱仙火那样的强效咒语，但普通的咒语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又尝试了下使用幻影移形，依旧无法成功，那说明至少反瞬移咒还在生效。
奇怪，哪门子的黑巫师连进自己家里面的路都不重视，甚至越往上走魔力流动竟然还越稀薄？
终于，一扇古朴厚重的青铜色大门出现在楼梯顶部，上面雕刻了众多蛇形浮雕花纹。
“阿拉霍洞开。”奥菲利亚走上前，试探性地用了这个连一年级小巫师都会的开门咒语，谁知大门背后竟然真的应声传来金属机械的运作声，很快门扉缓缓向两侧展开…
一间庞大的圆形宫殿呈现在眼前，灰绿色的岩石自底部向上延伸至头顶逐渐收拢，最终在最顶端的中心留下一个五芒星形状的天窗，透进来的日光通过镶嵌在殿堂石壁上的碎水晶不断折射、发散，最终使整间庞大的石殿弥漫着璀璨的光明。
奥菲利亚等人所在的位置是宫殿最高一层，环形走廊上有数十扇闭合着的门，应该是通往不同的房间。人站在走廊边缘向下探，可以看见一圈又一圈长廊盘旋而下，每圈环廊的长度越来越短，像座倒置的宝塔一样，最底层只剩不怎么宽敞的一小块平地。
可以看见那里放置了一件长条状的什么东西，但由于距离过远水晶折射的光线到了底部已经变得混茫暗淡，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看上去像一口深红色的棺材。”亚力克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环廊边缘，垂眸望向下方。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好像被一些奇怪的气体包裹住了。”
“那就下去看看吧。”
厅底，奥菲利亚伸出手，用指尖轻柔地点了点面前这团稠密而透明的物质，它像柳絮一样迅速飞散开去，其他的物质又迅速补充上来。
“用来保护尸身和棺材的罩子，看这里的情况，死了不少日子了。”奥菲利亚边说，边从头上扯下一片刚才从上面下来时不小心沾上的碎蛛网。
怪不得他们自上岛以来没有遇到除反移形换影咒以外的人为阻碍，原来人早死透了啊。
死那么久了施下的咒语居然还管用，实力不容小觑，得亏死了，否则肯定少不了一场鏖战。
巴克仰起头望着四周转了一圈，惊叹道：“太壮观了。”
将一整座山作为保护壳、挖空中心建立而起的殿堂，想不宏伟都难。
四人检查了环廊上那些门后的空间，的确是房间，不过并没有隔墙全部连在一起，一层就是个巨大的空心圆形空间。
每层的功能都不一样，顶部最大的那层全部都是不同语言的、从世界各地搜罗而来的藏书，不同房间藏书类型还不一样；下一层摆放着各类魔药材料和制作器械等，种类可谓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再下一层则是生活起居处，在这一层里找到了死者的名字：艾克斯蒂斯。
这里甚至还有一封遗书，开头大致写了他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覆盖全岛的隐匿咒迟早会消散，所以提前为追查到此的傲罗们准备好了这封书信。一尺多长的羊皮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他是何时发现并来到罗尔岛，又是如何设法控制岛附近的天气导致不断有麻瓜水手船只被暴风雨刮过来，以及他最后是用了怎样的手段杀死这些“低劣卑贱的害虫”
艾克斯蒂斯用洋洋自得的语气对这些罪行供认不讳，通篇充斥着对奉行与麻瓜和睦相处的魔法部的鄙夷与挑衅。奥菲利亚看得直犯恶心，恰好这时巴克从门外走进来，她顺手把信塞进了他怀里。
“黑巫师遗书。”她解释道，“和别的东西一并上交给魔法部。”
巴克了然地把信折起放进口袋里，然后开始报告刚才一进门就想说的事：“如尼文传送法阵已经准备好，部里说我们可以走了，剩下的收缴工作会有其他人过来完成的。”
奥菲利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巴克见她没动，挠了挠后脑勺：“…我们不现在离开吗？”
“等一会儿吧。”她说，巴克只好不明就里地出去了。
奥菲利亚半坐在艾克斯蒂斯的书桌上，右手举起端详那枚耀眼的红宝石戒指，随后宝石突然发出一道纤巧的射线。她跳下桌根据射线指示的方向走到环形房间的另一头，这里还有扇开在对门墙上的门。射线消失，奥菲利亚推开门，发现面前正是刚上岛时看到的那个瀑布平台。
空气中水汽氤氲，夕阳渐颓，金光刺穿云隙，给空气染上明辉。
艾克斯蒂斯真是会挑地方，这里视野开阔，平日是观景休闲的好地方，危险来临还很方便跑路。
这里距离地面足足有数千英尺，就连瀑布水流都是到半路就飘散成雾了，任谁掉下去都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而凯厄斯却毫无惧意的站在平台的最边缘处，极目眺望整座罗尔岛和远处大海的风景。
“真会享受啊…我要是以后被魔法部开除了，我也跑深山老林修个大宅子去。”奥菲利亚走上前对着全岛的风景半开玩笑地赞叹道，和凯厄斯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
凯厄斯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个人。
奥菲利亚谨慎地朝他迈近了一小步，凯厄斯果然对她的靠近也毫无反应。她现在已经大致掌握了和这位千岁长老的相处方式，不就是坏脾气学弟吗？没话找话说，哄着就完了。奥菲利亚自认能屈能伸，为了以后工作可以顺利进行，现在稍稍放低点姿态跟凯厄斯搞好关系没有什么坏处。
她这是为公牺牲，嗯。
“听说你们吸血鬼能变成蝙蝠？”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这下凯厄斯终于肯赏脸给她一个鄙夷的斜乜:“这种蠢话你也信？”
“当然是开玩笑的！”奥菲利亚急忙说，这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她顿了顿，“那么，你想不想尝试一种…”
为了增加话语中的神秘感，她特意延长了每个词的尾音，凯厄斯耐着性子不打断她。
“…此前绝对没有尝试过，但…”
绝对没有尝试过？她哪里来的自信心？她知道他已经活在这世上多少个年头了吗？
“一定会喜欢的东西。”
奥菲利亚说完见凯厄斯不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不行。
好吧，不说话就当默许了。
她又向凯厄斯走近几步，站在他身侧伸出手臂，示意他把手搭上来，两人握住对方的小臂。
人类的骨骼太过脆弱，即便是巫师也没强健到哪儿去，凯厄斯还得控制着自己的力气不把这个小女巫的骨头捏烂。
“抓好了？三…二…”奥菲利亚毫无察觉，兀自倒数着。
“一！”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掷下，凯厄斯感觉自己猛然失去平衡像石头一样飞速向下坠，近旁瀑布飞泻的水珠溅透了他的头发与衣物，但它们并没有紧贴在他身上而是疯狂飞舞着，呼呼的风声鼓噪耳膜，远方的夕阳不断攀升，身下是白雾般的水流和逐渐放大的暗绿密林。
她要害死我！
下意识的念头甫一出现，凯厄斯愤怒地想要伸手去抓在他身侧同样在飞速坠落的女巫，却发现两人的手压根就没有放开过，不同于他的惊慌暴怒，她在微笑。
她在微笑！杀死他就这么值得高兴，连她自己也即将摔死也不在乎了？凯厄斯难以置信。
不对！不对！她能变成隼鸟，她不会死的，但她挣脱不了他的手臂——她提出要握在一起的手臂。
凯厄斯镇定了一些，他看着奥菲利亚，看她要做些什么。
果然，在下坠至一半时奥菲利亚突然化为鹰隼，强健有力的巨爪牢牢地抓着凯厄斯，下坠骤然停止了，鹰翼展开，大股气流带动她们向上升起。
夕阳又降下去了，迷蒙的水雾迎面扑来，细密柔和恍若云朵碎絮。
这就是她所说的他从未体验过、但一定会喜欢的东西？
他们升到了和原本降落时一样高的位置，但奥菲利亚并没有立即带他降落回瀑布平台，而是又在他身旁化为人形。他们没有再次坠落，而是像浮在水里一样没有丝毫阻碍地浮在空气当中。
微风拂过，两人仿佛立在风尖。
“这感觉确实挺不错的，对吧？”奥菲利亚兴奋地问道，看向在光线照射下像钻石一样璀璨的凯厄斯。
极速坠落，满腔恐惧退却后，一种奇异的欢欣感浮上来，这的确是一种从未体验的感受。
他不得不点头承认。
“这不是飞翔，”奥菲利亚解释道，“我没法操控往哪儿飘，所以充其量算是悬浮。”
“不过我做的还挺熟练的，因为我以前这么干过好几次。”
“从悬崖上跳下去？”凯厄斯怀疑地问。
“是啊，我的学校附近有很多山。”奥菲利亚说，“和我的几个同学一起的，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给格兰芬多——也就是我所在的学院，一个重视勇气的地方——扣掉了整整两百分。”
想起读书时干过的疯狂事，她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眼神发光，饱满年轻的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满头红发在夕阳的照射下像是灼烧起来了。
的确是很不缺乏勇气。凯厄斯想。
过于，不缺乏勇气了。
